“小心”陳慕臨走時候悄悄對梁輕說的話。
小心什麼?
他雖然沒說,但是隔牆有耳,在這個宅子裏說小心,梁輕覺得肯定和這個宅子有關(guān)。
本來梁輕也沒打算在這裏住,就出門迴了蹴鞠基地。
第二日,中都南城外,十裏長亭。
梁鈺就要上路去沐州赴任做知縣了。
梁輕和梁遠(yuǎn)等人一早騎馬趕過來送行,梁玖和黃勇也在,梁玖拎著酒菜,黃勇懷裏抱著孩子。
才幾天光景,黃子葳嘴裏又冒出兩顆玉筍似的小白牙,笑起來更加好看了。
梁輕逗他,他就抓著梁輕的手指不放,“咯咯咯”地笑。
梁玖做了挺多家鄉(xiāng)菜,給梁鈺踐行,還有各種幹糧要一路帶著的,及內(nèi)衣襪子,都在一個包袱裏讓梁鈺帶好。
梁玖一直跟梁鈺殷殷囑咐著什麼,雖說梁鈺新官上任其實沒什麼好傷感的,但是千裏之行,總還是有些記掛的。
她這個樣子真像一個做人姑姑的人了。
梁輕很難想象,當(dāng)初那個戀愛腦,不會讀書的梁玖,和今天如此能幹的婦人是一個人?
隻能說生活是最好的老師。
輪到梁輕話別,她沒多說什麼,直接塞給梁鈺一把銀票,“你是咱梁家村兒裏第一個出去當(dāng)官的,記得當(dāng)個為民做主的好官!”
又想起他也才十四歲多一點,就要為家族爭光、為國家效力了,又拍了拍他肩膀,“照顧好自己,想買什麼就買,對自己好一點,做人呢最主要的就是開心,花錢別太摳。”
梁鈺一看銀票的數(shù)額,嚇了一大跳,這也太多了,正要推拒。
梁輕卻道:“拿著吧,窮家富路,到了那麼遠(yuǎn)的地方,沒人幫襯,手裏有錢,心裏不慌。”
梁遠(yuǎn)也點了點頭,表示認(rèn)同。
“那就多謝輕兒妹妹了!”梁鈺接了銀票,嘴裏叫著妹妹,卻是恭恭敬敬的施了個學(xué)生禮,“我一定會記得做一個為民做主的好官!”
“嗯,加油哦,梁小七,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梁輕胡亂給他打氣。
梁小七倒也沒在意她的稱唿。
山高路遠(yuǎn),各自道了“珍重”,分道揚鑣。
梁遠(yuǎn)今天話一直不多,不知道是怎麼了。
迴到了城裏他也不和梁輕說話,梁輕摸不著頭腦,但她並不是婆婆媽媽的人。
他不說,她也就不問不管了。
艾麗莎知道梁輕生日已經(jīng)過完了,覺得不好意思,又因為強行交換得了她的琉璃盞,感覺有所虧欠,非要請梁輕吃飯。
梁輕推辭不過,也就欣然赴約了。
去的還是“香滿樓”。
因為合作著黑鬆露的生意,現(xiàn)在香滿樓的菜品,都是梁輕開發(fā)的。
想起前世歐洲黑鬆露的流行,梁輕直接點了黑鬆露的切片來燒烤……
價格?
自然不菲,但是不在考慮之列了。
艾麗莎和威廉果然吃了一塊就著迷了。
陳慕也是第一次吃這麼昂貴的吃法,以前沒少來“香滿樓”,在荊山也經(jīng)常吃“滿口香”的燒烤,用鬆露調(diào)料的菜也常吃。
但是光吃鬆露,這麼奢侈的吃法,還是沒試過的。
“太棒啦!”艾麗莎讚不絕口。
“這是什麼東西?我能帶迴去嗎?”
艾麗莎的毛病就是看見什麼好東西,都想據(jù)為己有!
這大約是上位者的職業(yè)操守?
梁輕賣起了關(guān)子,“公主殿下,這個你們的國家也許有的,但是呢,需要去大森林裏麵找,很不好找的!”
艾麗莎虛心道:“哦,你說怎麼找的?能教教我嗎?”
梁輕過作玄虛:“這個,涉及我國機密,恐怕我要先稟報太子殿下,你可願意等一等?”
“好,這樣好,我願意等!”艾麗莎爽快的。
這是梁輕想到的,解決南宮宸楓經(jīng)濟危機的好辦法。
之後每次梁輕去東宮陪安寧蹴鞠,都想著偶遇南宮宸楓,但是南宮宸楓沒遇到,倒是遇見了幾次顧汀蘭,這樣不行啊。
這天梁輕陪安寧踢完了球,主動求見太子,太監(jiān)帶她進了南宮宸楓的書房。
“小人兒,你來啦!”
南宮宸楓竟然喝醉了,這稱唿似曾相識,四年前在荊山書院,清江邊,他也是這樣稱唿他的。“壞了”沒算好日子,梁輕大唿失策,怕不是又遇著傅貴妃生辰了!
“殿下又喝酒了?”來都來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嗬嗬,呃,我母妃生辰!”南宮宸楓指了指房梁,“她就掛在那條梁上!”
原來傅珩竟然是自縊而死?
隻是這是太子書房,按理傅貴妃不可能是在這裏的房梁上自縊的,看來南宮宸楓是醉糊塗了,已經(jīng)分不清這是哪裏了。
“你來得正好,我?guī)闳ヒ娔稿 ?br />
南宮宸楓說完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抓起梁輕的胳膊起身就走,梁輕也隻能跟著他走。
卻是走進旁邊的一扇門,是書房旁邊的另一個內(nèi)間。
牆上赫然掛著一幅畫,畫上畫著一位華服宮裝美人,一望而知,恬淡自然,溫柔婉約,嘴角掛著微笑,帶著淺淺的梨渦,膚如凝脂,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模樣看著倒是跟南宮宸楓有幾分像,難道這就是傅貴妃?
原來南宮宸楓給自己畫的畫像,是照著他母妃的風(fēng)格畫的?
她還以為那是康月綰的風(fēng)格,但是看了這個畫像,她覺得還是和這個更符合一些。
南宮宸楓他怕不是有點戀母情節(jié)在的吧?
那畫中美人,細(xì)看之下,卻又淡掃蛾眉,眉尖若蹙,似有哀愁之相,……
南宮宸楓跪坐在畫像下:
“娘!”
“宸兒來看你了!”
“兒現(xiàn)在爭氣了”
“兒做了太子了”
“再不會有人敢欺負(fù)你”
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也有看“別人家孩子”的雞娃童年啊!
梁輕心中滿是同情。
他一麵喝著酒,一麵抓著梁輕的手,絮絮叨叨:
“娘,你看我一眼吧!”
“我不惹事”
“我好好讀書”
“好好當(dāng)皇子”
誰還不想當(dāng)個“娘”眼裏的乖寶寶呢!
梁輕靜靜的聽他說話。
他抬眼看著梁輕,顯然把她當(dāng)做了別人,搖著她的手咕噥道:
“我大婚了!”
“你要有孫子了。”
“我一定能當(dāng)個好皇帝”
“不會象父皇一樣昏庸無能”
“嗬嗬,我也一定能當(dāng)個好父親,呃!”
“不會像你這麼無情”
梁輕心想,你這有點逾越了,這是我能聽的麼?
梁輕心裏這個煎熬啊,吐槽你父皇就不能沒人的時候麼?
南宮宸楓說著卻又憤恨的甩開她的手:
“你為什麼不看我?”
“你從來都不關(guān)心我”
“你冷漠,你自私,你一點不管我……”
“你就知道惦記天機教那個糟老頭子!”
這話誰說出來都是殺頭的罪,而作為聽者的她也人頭不保!
醉鬼什麼的,坑人不淺!
按這個說法,傅貴妃是個暗戀天機教教主的宮妃,而南宮祉是個不負(fù)責(zé)任的皇帝,想不到天機教主那個糟老頭子,居然還有這樣的豔福?
嗯,糟老頭子,這個稱唿倒是最適合不過!
南宮宸楓這個狀態(tài),顯然是不適合談事情的,要是他醒了就能忘了自己說過了什麼就好了,最好他能忘記了她曾經(jīng)來過!
梁輕無法,隻得招唿一個小太監(jiān),塞給他一張銀票,吩咐他去做事。
小太監(jiān)倒是機靈,不多時請了安寧過來。
安寧聽說太子哥哥要找她玩,來得自然快,一陣風(fēng)似的進來了。
“啊,太子哥哥怎麼了?”安寧一看南宮宸楓吃了一驚。
“噓,殿下喝醉了,睡著了,我們陪他待一會兒吧。”梁輕解釋道。
然後吩咐找了兩個太監(jiān),把南宮宸楓抬去榻上。
這麼光看著也無聊,梁輕把頭上的頭繩拿下來一根,跟安寧玩翻繩,這種小遊戲平常百姓家常玩,安寧倒是第一次玩,也算有趣。
繩翻完了,太子妃也來了。
“你們怎麼在這?”康月綰一進門就聞到濃烈的酒味兒,看見梁輕和安寧也在,有些吃驚。
還不等梁輕迴答,安寧道:“我們來找太子哥哥玩,發(fā)現(xiàn)他喝醉了,睡著啦!”
不得不說,安寧是個好隊友,梁輕本來叫人先找安寧,再找太子妃過來,就是打個時間差,給自己找個擋箭牌的,沒想到安寧小公主不用教,自己就知道怎麼說!
太貼心了。
太子妃疑慮頓消,打發(fā)她們出了門,喝醉的太子,自有她來照顧。
梁輕出宮的時候,安寧對她眨眨眼,在她耳邊悄悄地說:“我知道你要當(dāng)我皇嫂啦!”
梁輕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來這是安寧,這個小機靈鬼,以為她在和南宮宸楓偷情?
所以才主動為了她打了馬虎眼的!
得盡快解決這個事情了,不然弄得滿城風(fēng)雨的,可是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