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寡婦現在可以說是過街老鼠,圍著看熱鬧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指著她的鼻子罵,這種場合下,她敢跳起來跟人吵嗎?除非她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所以夏愛國走後,張寡婦也灰溜溜的走了。
圍著看熱鬧的人也一個個的都散了,原本找孫慧慧做衣裳的,還照樣找孫慧慧做衣裳。
也許是怕孫慧慧心裏難受,剛才的事,誰也沒再提。
而且剛才的事,不但沒有壞了孫慧慧和夏喜平的名聲,反而激起了大夥兒的同情心,到孫慧慧這兒做衣裳的人更多了。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可是夏喜平卻還是不放心,夏愛國那人,臉皮厚著呢,今兒個他被嚇跑了,過段日子,指不定他又要想出什麼新鮮點子來呢。
夏愛國可是一個賭徒,見了錢比見了親爹娘都親,更何況他又知道孫慧慧現在手裏有錢,估計想方設法也要從孫慧慧手裏弄點錢花花。
可夏喜平也不能一天到晚的守在孫慧慧身邊吧,一直守在這裏,她怎麼賺錢呢?
她畫衣裳款式倒是能賺錢,可一個小鎮的時尚觀沒有那麼強,就她原來畫的那幾種衣裳款式,在基礎款式上稍微動一下,比如方領改圓領,腰部稍掐出個腰線啥的,就夠孫慧慧做一年半載的了。
夏喜平想了想,決定去縣城一趟。
反正賣冰棍和收廢品的生意,現在做的人太多,她也不想做了,趁著這個機會,她決定再換個賺錢的門路。
夏喜平把自己的打算跟孫慧慧說了,孫慧慧知道她向來有主見,再加上也確實不想夏喜平再走街串巷的賣冰棍,所以立馬就同意了。
雖然不再走街串巷的收廢品了,可紙箱廠那兒的邊角料卻不能丟,做做搬運工,輕輕鬆鬆的六七塊錢就到手了,夏喜平可不舍得輕易給丟了。
所以她不在的時候,都是叫石磊代她去收。
反正孫有才那兒她都打點好了,也不用擔心孫有才會有啥意見。
找到石磊,跟石磊交代了一番,夏喜平就迴來了,剛進門,孫慧慧就跟她說,有她一封電報,是縣城發過來的。
夏喜平一下子就猜到肯定是韓衛東發的,打開一看,果然是韓衛東發的。
韓衛東也不怕浪費錢,愣是把一封電報寫成了長信,電報裏囉囉嗦嗦的講了一下他這一段時間都做了些啥,說是在縣城建電視機廠的事縣領導很重視,批文已經下來了,廠址也定下來了,在縣南關,離東風布料廠比較近,這一段時間正在進行基礎設施建設,等基礎設施建好了,就可以引進生產線了。
電報的末尾,韓衛東還非常肉麻地來了一句,“喜平,我想你了,再過兩天,我就迴來看你。”
要是以前她不知道韓衛東和吳曼曼的事,看到這樣一封電報,夏喜平肯定很感動,也會覺得很溫暖,可自打想到韓衛東可能是腳踩兩隻船,再看到這樣一封電報,她就覺得特別諷刺。
尤其是最後那一句,什麼再過兩天他就迴來看她,隻怕他迴來,是要接吳曼曼的吧,因為上次她聽吳曼曼說過,吳曼曼去縣廣播站上班,也就是這兩天。
夏喜平有心把電報撕了,可又怕撕紙的動作太大引起孫慧慧的注意,便把電報團巴團巴然後塞到了口袋裏。
孫慧慧不知道夏喜平和韓衛東的關係已有了變故,一邊踩著縫紉機做衣裳,一邊跟夏喜平說道,“衛東不是在縣裏嗎,你去了縣裏,先去找找他,叫他領著你過去,要不然,你一個姑娘家,又不是本地人,碰到欺生的人,人家可是會欺負你。”
韓衛東跟吳曼曼的事,夏喜平並沒有跟孫慧慧說,省得她再擔心,所以夏喜平聽了孫慧慧的話,胡亂應了一聲,然後便去賣冰棍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喜平就去汽車站坐車去縣城。
上次她去縣城,是跟韓衛東一塊兒去的,韓衛東還是開的後門買的車票。
這次是夏喜平一個人去,她可沒有那麼大的臉麵直接跑到裏麵去買票,所以跟買票的其他人一起,在售票窗口擠了半天,才買到了一張去縣城的車票,從人群裏擠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擠了一身的汗。
車到縣城,已是7點半鍾。
因為天太熱,怕變餿,來的時候,夏喜平也沒敢帶吃的東西,這會兒覺著肚子有點餓了,想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再去西關的批發市場看看。
上迴來縣城的時候,韓衛東曾跟她提過,說是縣西關有個批發市場,是a省北部最大的一個批發市場。
夏喜平這次過來,就是想去批發市場批發些東西賣,地點她都想好了,到時候就在慧慧製衣前麵的空地上擺個攤。
慧慧製衣所在的那條路,差不多是整個餘仙鎮最熱鬧的一條路,紙箱廠,食品廠,廢品收購站,廣播站都在附近,鎮完小離的也不算特別遠,所以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尤其是上下班的時候,更是熱鬧,在那兒擺個攤的話,生意應該不錯。
夏喜平出了汽車站,正想找個人問問哪有賣吃的,突然就聽到人喊她,是韓衛東。
夏喜平扭頭看過去,看到韓衛東在一輛小汽車上衝她招手。
這個年代的小汽車,可是個稀罕物,別說懷豐縣了,估計就是省城也沒有幾輛私家車,路上跑的,基本上都是公家的,這輛小汽車也一樣,肯定也是公家的。
也不知道韓衛東咋就這麼大本事,連公家的小汽車也能弄來開。
雖然對韓衛東的行為有些不齒,可夏喜平也沒打算跟他鬧僵,所以看到韓衛東跟她打招唿,她禮貌地衝著韓衛東笑了笑,然後指了指遠方,意思是自己有急事,不跟他多說了。
夏喜平說完便走了,哪知她剛走了沒幾步,胳膊就被人拽住了,不用迴頭看也知道,肯定是韓衛東。
夏喜平無奈地迴頭。
這麼近距離一看,韓衛東比上次見他的時候,黑了好多,也瘦了,想來建廠的事,他沒少操心。
夏喜平竟有些心疼,不過她一想到韓衛東做的那些事,她就心疼不起來了,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禮貌中帶著點疏離地說道,“還真巧啊,剛來就碰到你了。”
“你怎麼到縣城來了?”
“有點事。”
“還沒吃飯吧?我先帶你去吃飯。”
韓衛東一邊說,一邊就想去拉夏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