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兵洗過手,在飯桌前坐下了,拿起一雙筷子就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道,“剛那仨人是誰呀?”
李雪芹撇了撇嘴,“你爸車間一個工人,還有他媽跟妹妹,估計看上你妹了,過來探口風來了,他們也不看看,就他們那家境,還是農村的,我們能跟他們結親家?”
“他們家是哪的,不是縣城的吧?”
趙忠誠迴道,“餘仙鎮夏家寨的,李德忠家的人。”
因為李德忠救過趙忠誠,所以李雪芹他們都知道李德忠這個人。
“李德忠挺有自知之明的一個人,家裏的媳婦咋這德性。”
趙衛兵瞇眼一笑,“那姑娘長的不錯,就是土了點。”
李雪芹警惕心頓起,“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去招惹她,你要是沾惹上了,到時候甩也甩不掉,他們這些農村人,為了能進城,可是啥事都幹得出來。”
趙衛兵敷衍地迴了一句,“知道了。”
嘴上應付著李雪芹,心裏卻已經打起了小九九:餘仙鎮,夏家寨,夏德忠的閨女,不錯。
陳鳳枝仨人,稱得上是灰溜溜的出了趙忠誠的家門。
陳鳳枝不是傻子,咋能聽不出來李雪芹這是瞧不上她家的家境,也瞧不上李紅軍呢?
不過,陳鳳枝向來有阿q精神,她才不會承認李雪芹是瞧不上他們呢。
“閨女條件好,上門提親的就多,你看看,咱們還是晚了一步,要是早點過來,這門親事,說不定還真能成。”
李彩玲這會兒已經顧不上他哥的親事了,她已經被剛才她看到的一切驚呆了,她頭一迴知道,原來家裏頭還能這麼幹淨,窗明幾淨,沙發軟乎乎的,比她家硬梆梆的凳子坐著舒服多了,坐上去就不想起來。
而且不光做飯是在屋裏頭,上廁所也在屋裏頭,饒是這樣,屋子裏連點臭味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是咋處理那些醃臢東西的。
要是叫她在這種屋子裏過日子,她這一輩子才算沒有白活。
李彩玲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旁邊陳鳳枝還在數落李紅軍。
“你自個兒也留點心,有中意的姑娘,就跟媽說一聲,媽好及時找人去說媒,雖說依你的條件,不愁找不到對象,可好姑娘搶的人也多,下手晚了,人就被別人搶走了。”
李紅軍無比沮喪地應了一聲。
其實他哪裏是不愁找對象啊,他現在就是找對象的困難戶,城裏的姑娘嫌棄他家是農村的,看不上他,農村的姑娘進城的不多,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人家也是想嫁給真正的城裏人,象他這樣的,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家在農村的,他又看不上,所以他現在是高不成低不就。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不跟夏喜平離婚,最起碼他現在不愁沒錢花。
李紅軍跟李彩玲還真是親兄妹,心裏想的都是一模一樣,也一樣的恬不知恥。
李紅軍不想再說這些糟心事,便岔開了話題,“你跟彩玲還沒吃飯吧,我們廠門口剛開了一家小吃店,要不然去那兒吃碗麵吧,價格也不貴。”
陳鳳枝有點不舍得,不過肚子裏確實有點餓了,便點了點頭,“行,吃完了你去上班,我跟彩玲去汽車站,3點的車,可不能誤了車。”
李紅軍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上我爸?”
“都這個點兒了,他肯定早就吃過了,就別叫他了,叫他歇著吧。”
李紅軍知道他媽一直都嫌棄他爸,他爸被燒傷後,他媽更是嫌棄,所以也沒堅持著叫他爸,領著路去吃麵去了。
吃過了晌午飯,李紅軍去上班,陳鳳枝和李彩玲去汽車站。
現在剛過一點鍾,迴餘仙鎮的汽車是3點,中間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李彩玲想在縣城逛逛。
哪怕啥也不買,要是看到了稀罕的東西,迴去了,也是得瑟的資本。
可陳鳳枝怕李彩玲說話不算話,再亂要東西,所以說啥也不讓去。
給趙忠誠家送禮,就花了她十來塊錢,事也沒辦成,她正肉疼呢,咋舍得再花錢。
李彩玲滿腹怨言,噘著嘴跟陳鳳枝在汽車站等了一個多小時。
到點後,兩人上了車,剛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就看到了夏喜平。
這兩天夏更群正在店裏做木工活,今兒個夏喜平過來,是想看看做的咋樣了,沒想到,迴去的時候,竟然跟陳鳳枝娘兒兩個同車。
不過,她並沒打算理會這娘兒兩個,掃了兩人一眼,然後在兩人後麵的位置坐下了。
不是她故意要坐到這娘兒兩個後麵,是車上已經沒有別的位置了。
陳鳳枝對夏喜平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她纏著李紅軍的時候,這會兒見夏喜平在縣城出現,心裏警鈴大作,想當然的認為,夏喜平到縣城是來找李紅軍的。
她轉過身子,瞪著夏喜平道,“你到縣城來幹啥?”
夏喜平白了她一眼,“你吃黃河水長大的吧?”
“你啥意思?”
“管的真寬。”
陳鳳枝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夏喜平,跟紅軍離婚,可是你自個兒先提出來的,你不能再去纏著他!我告訴你啊,我家紅軍早就有對象了,是他一個廠的,你要是敢把他倆攪和散,可別怪我跟你翻臉。”
雖說昨兒個李彩玲跟她說過,說夏喜平已經有對象了,是個做買賣的。
可在陳鳳枝心裏頭,做買賣的能跟李紅軍比嗎?李紅軍可是鐵飯碗,多少人哭著喊著,削尖了腦袋想去端這個飯碗呢。
可做買賣的,再有錢也不體麵。
而且,說不定哪天政策變了,這些做買賣的,又會被抓起來。
夏喜平看不上李紅軍,反而跟一個做買賣的處對象,這種事,打死她也不信。
夏喜平本來是不想搭理陳鳳枝,可陳鳳枝卻步步緊逼,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壞她的名聲,說的就好象她有多不要臉,非要纏著李紅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