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喜平就有點惱火,臉一拉道,“陳鳳枝,也就你覺得李紅軍是個香餑餑,是個姑娘都搶著要嫁給他,其實他屁也不是!剛當了幾天的工人,家裏的對象就不要了,這跟陳世美有啥區別?我又不是傻子,我非要纏著一個陳世美幹啥?”
夏喜平和李紅軍的事,因為鬧的動靜比較大,所以十裏八村的人都知道,鎮上的人,多多少少也都聽說過一點。
原本他們都覺得夏喜平臉皮厚,明明知道配不上李紅軍,還死纏爛打的非要嫁給李紅軍。
這會兒聽夏喜平這麼一說,又覺著李紅軍才不是個東西。
剛進城就不要夏喜平了,這不是陳世美是啥?
陳世美可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主兒,所以李紅軍的風評,也好不到哪裏去了。車上的人,對著陳鳳枝指指戳戳的,話語裏滿是鄙視。
陳鳳枝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她這人在外人跟前,一向會裝,尤其是在這麼多人跟前,她不願意跟夏喜平吵,好象跟夏喜平一吵,就失了身份似的。
“夏喜平,我也不跟你吵,大夥兒都不是傻子,誰是啥樣的人,心裏都明鏡兒似的,我隻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別再去找我家紅軍,叫他能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夏喜平板起臉,“當著大夥兒的麵,今兒個我也給你撂句話,就算是你們全家給我跪下磕頭,我也不會再多看李紅軍一眼!
夏喜平這話,明擺著是不把他們一家看在眼裏,李彩玲跳了起來,指著夏喜平的鼻子就要開罵,陳鳳枝一把按住了她,冷著臉道,“這樣最好!
陳鳳枝愛麵子,要擱以前,她是絕對不會在這麼多人跟前跟夏喜平起衝突的。
隻是她不知道夏喜平已經在縣上租了兩間門麵,還以為夏喜平去縣上,是特意找李紅軍的。
她怕夏喜平再跟以前那樣纏上李紅軍,所以想在這麼多人跟前,逼著夏喜平當眾起個誓。
現在她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想再跟夏喜平吵,太掉份,便攔住了李彩玲,然後坐正了身子。
夏喜平嗤的笑了一聲,然後身子往後麵一靠,秉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閉目養神。
車到餘仙鎮後,陳鳳枝娘兒兩個和夏喜平一前一後地下了車。
臨走的時候,李彩玲還狠狠地剜了夏喜平一眼,然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看著那娘兒兩個刻意端著架子走路的背影,夏喜平心說等再過上幾年,看你們是哭還是笑。
門麵的裝修,有石磊把著關,夏喜平也就趁著去縣城拿貨的時候,過去看看裝修的合不合意,其他時間,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下鄉賣雜貨。
已經進入了9月份,地裏的秋莊稼快要成熟了。
魯北地區,以小麥為主,在水源充沛的地方,也有種水稻的,不過很少。
秋莊稼以大豆和玉米為主,也有種棉花的。
不過棉花不好侍弄,除了澆水施肥除草,還得打頂,特別費功夫。
所以一般都是誰家要用到棉花了,才會種上五分六分的,也沒想著往外賣,夠自己家用就行了。
也有種紅薯的。
困難時期,紅薯曾經是魯北地區人們的主食。
不過紅薯這東西,吃多了燒心,以前是沒辦法,才不得不當主食,現在條件好了,誰家還願意天天吃這個?
不喜歡吃,但種的人不少,因為紅薯能做成紅薯粉條。
魯北不比江南,即使冬天也是青枝綠葉的,魯北的冬天,雖然不象東北那樣冷得火苗都能凍住,不過最低溫度也能降到零下十七八度。
這麼低的溫度,能長啥?
又沒有蔬菜大棚,所以一整個冬天,吃的菜除了白菜豆腐和蘿卜,然後就隻有粉條了。
粉條燉肉,這不僅是東北名菜,在魯北也一樣流行,大冷的天,吃上一碗燉的爛乎乎香噴噴的燉菜,身子從裏到外都熱乎起來了。
不過夏喜平既不喜歡吃紅薯,也不喜歡吃粉條,她喜歡吃紅薯葉。
紅薯葉涼拌,清炒都很好吃,夏喜平一般喜歡炒著吃。
揀最鮮嫩的紅薯葉,清洗幹淨。
蔥,辣椒,大蒜切末備用。
鍋裏倒入油,油七八成熱時,放入蔥辣椒大蒜末炒出香味,然後放入紅薯葉翻炒。
夏喜平一般喜歡出鍋時再加鹽,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紅薯葉中的營養。
至於味精醬油啥的,就不要加了,這樣才能保證它的原汁原味。
紅薯葉最多也就炒上兩分三鍾就得出鍋,要是炒的時間長了,就炒老了,出水不說,紅薯葉還失去了那種特有的軟糯的口感。
上一輩子的時候,夏喜平特別喜歡吃紅薯葉,隔三差五的,她就叫家裏的阿姨給她炒上一盆解解饞。
說起來,這一輩子她光顧著想方設法的賺錢了,還沒有吃過炒紅薯葉呢。
這會兒路上看到了地裏綠瑩瑩的紅薯葉,莫名的有點饞。
這個年代可不象她來時的那樣,菜場上一年四季都有紅薯葉賣,想吃了,去買一把迴來就是了。
這時候要是有人在大街上賣紅薯葉,不管是賣的人還是買的人,八成都會被人看成是個瘋子。
沒人賣,不代表沒地兒吃,其實要想吃,隻要跟主人說一聲,去地裏摘一把就是了。
這還是一個淳樸的年代,人們還沒有唯利是圖到眼裏隻看到錢。
可這會兒地裏沒有啥人,她也不知道這塊地是誰家的,所以就準備偷一把迴去解解饞。
反正她隻是摘一小把,對紅薯的生長,沒有一點影響。
夏喜平說幹就幹,看到路邊有個打麥場,打麥場上還有零星兩個麥秸垛,她便想把她的三輪車藏到麥秸垛後麵,然後去紅薯地裏摘點紅薯葉。
哪知她剛拐到打麥場上,便聽到靠裏的那個麥秸垛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夏喜平一下子想起了上次她和石磊路過時,看到的不雅的一幕,她怕再碰到這種“好事”,三輪車的車把一轉,就要離開。
哪知她剛調過頭,就聽到後頭有人叫她,“喜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