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獸神大陣起,禁軍開始移動之時,臨安城中就出現了爭鬥。起初各派修士以為隻是常俊一行人的同夥,可隨著城中紛亂四起,竟然有愈演愈烈之勢,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尤其是作為各派弟子臨時住處的太學國子監,也出現了密集的術法光華時,臺上的各派宗主長老更是恨不得立馬衝出皇宮。
“趙臾,你究竟做了什麼?”
此刻的臨安城中全是軍隊的身影,便是再遲鈍之人也察覺了其中異樣。
“宵小作祟而已,禁軍二司很快就會平息亂象。”
“臨安城被你經營百餘年,何以會輕易混入了這麼多宵小。而且當下戰火集中在了城北的太學中,那裏可是我們眾多宗門弟子的聚集之所!你是不可是打算借此陣法,將南朝各派徹底留在臨安!”
陽玨話說的有些危言聳聽,但在眼前的局麵下,卻道出了許多人的心聲。仙凡之爭盡管在多年前被霧隱山與趙臾聯手壓下,可這些年一直摩擦不斷。
若是有機會在霧隱山的眼皮底下滅到這位頗具野心的皇帝,他們不會有絲毫手軟。
可惜在獸神大陣之下,他們倒成了待宰的一方。
“陽宮主言重了,我可是遵聖令開啟陣法,目的隻是為了拿下這幫擾亂修行界的惡賊。”
“你!”
趙臾一句話將陽玨嘴邊的話堵了迴去。陽玨自然不會相信霧隱山存了剿滅各派的想法,可以寧櫻與趙臾的默契看來,兩人必然早就定下了今日的謀劃。
隻是到了計劃執行之時,有人在其中摻雜了私欲。
“趙道友,我們今日的目的是眼前幾人,可也僅僅是他們而已!”
寧櫻明白自己被趙臾利用,可當下他們最重要的倚靠便是頭頂的陣法,若是此刻與之翻臉,所有布置將會功虧一簣。
趙臾見狀淡然一笑,沒有答複寧櫻,而是轉而看向常俊等人。
“寧脈主,我們還是先將眼前的事解決了再說吧。”
話到此處,摯啟終於明白了趙臾所有計劃的真正的目的,他是要借著霧隱山之手,將修行界各派的實力盡力剪除。
也許他在冒出仙凡鬥這個想法時,就已經打定了這個主意。也可能隻是在寧櫻入宮謀劃對付常俊等人之後,他才生出了這個借勢的計策。
無論趙臾是何時下定了決心,但他的征服修行界的野心從未熄滅。而且夜色下的臨安城,正在驅趕著無數生命堆砌他的欲壑。
更令摯啟驚訝的是,即便到了幾乎與修行界翻臉的時刻,夏峪與那位神秘的禦靈司公事仍然沒有現身。
莫非趙臾真想著以區區凡人軍士之力,將各派修士埋藏在這場動亂之中?還是在摯啟的理解之外,他還有著超越了所有人猜想的安排?
此時的臨安城中火光四起,本該作為今夜主角的命境之爭無聲無息,反倒被滿城的禁軍將戲搶了去。
對於凡人來說,這場熱鬧或許他們可以提心吊膽的看著。但對於陽玨等人來說,每時每刻都痛徹心扉。
“趙臾,你就不怕霧隱山問罪?”
陽玨沒了半點之前的狂傲,修為被製約,弟子生死未卜,走投無路的他隻得搬出霧隱山來壓製趙臾的蠢蠢欲動。
其他幾人也同樣焦急不已,這一次他們帶來的都是門中菁英,一旦有個閃失,便意味著宗派將會出現數十年的斷層。
趙臾根本沒有搭理他們,他對當下的局麵十分滿意。甚至在與常俊對峙之時,還不忘給滿臉猶豫的摯啟安排了一個活計。
“摯司使左右無事,不如替我攔住他們如何?”
趙臾已經看出了他們準備離開皇宮,前往城北解救門下弟子的意圖。
“真的要如此嗎?”
摯啟的這句話倒是讓趙臾十分意外。
“他們在追殺你的時候,可沒有半分留情。我以為你會樂見今夜的景象。”
“昔日我與官軍不睦時,也隻是誅首惡。他們即便與我為難,也大多隻是聽命行事,更何況城中還有許多與我交好之人。”
“這個你放心,那些與你結下善緣的宗門,我都已經交代好了,不會打擾他們。”
摯啟聞言猛地看向趙臾,他實在想不到這個俗世帝王,竟然能將每個人的心思都拿捏的如此精準。
“你真的做好了應對一切後果的準備?”
從察覺到趙臾意圖的那一刻起,摯啟就一直揣測著他敢於大動幹戈的底氣。可眼看這場動亂已經無法阻擋,摯啟卻依舊沒有猜出來。
作為一個在天下宗門看來,是因為依附於霧隱山才得以延續至今的皇朝,今夜竟然敢公然利用聖地來達成自己的私欲,其中必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常俊與趙臾依然沒有動手,寧櫻四人與對方激戰正酣,宮城外的打鬥聲一浪高過一浪。臺上的各派高手終於忍不住走了下來,戒備著緩緩朝向北門而去。
他們戒心最重的便是摯啟,可他卻默默的看著幾人從身邊經過,沒有半分阻攔的意思。
然而趙臾又豈會將所有賭注壓在同一個人身上,隻見他大手一揮,廣場上鼓聲再起。又是無數禁軍衝進禁城,將宮牆內外圍得水泄不通。
“趙臾,你難道要將我們趕盡殺絕?”陽玨目眥欲裂。
“陽宮主說哪裏話,各位都是一派宗師,這場仙凡鬥正需要諸位這樣的前輩見證。如今命境魁首的大獎還未送出,又何必著急離開。且在一旁稍待,待寧脈主幾人解決了這幫賊人,我們再為這場盛事補上一個完美的結局。”
“你!”
陽玨氣得說不出話來,眼前幾乎沒有絲毫縫隙的禁軍令人生畏。無法調用天地大勢的他們,隻是靈力更加綿長、靈兵更加鋒利的禦境修士而已。
就算這些軍士站著一動不動,他們一個個殺出宮城,恐怕也已經救不下國子監中的弟子們。
“寧脈主,難道霧隱山真的要看著天下宗門消亡嗎?”
這一聲嘶喊讓寧櫻身形一滯,恍惚間險些被蕭攸刺中。宮外的慘叫和陽玨的質問直擊她的痛處,可原本簡單的圍捕計劃已經超出她能掌控的範疇。
她不得不將目光投向趙臾,但對方似乎心思全在身前的敵人身上,對此沒有半點迴應。
“我們殺出去!”
陽玨在寧櫻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領著這些在白日裏還能唿風喚雨的大修士們殺向了禁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