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穿大江的渡船將在兩刻鍾後啟程,請諸位乘客早些登船!”
混亂中一道洪亮的聲音穿透江畔到小樓的距離,清晰的傳入每個人耳中。慌亂的眾人微微一愣,茫然的朝著江邊看去。
陽玨與蕭攸等人不自覺的轉身望向樓外,至於此刻已經地火之勢加身的九曲淵遺老,身上的氣息也為之一滯。
“諸位,莫要耽擱。錯過這班,恐怕很長時間內都不會有船了。”
此時他們才聽清,喊號之人居然是個女子。更重要的是,在渡口凡人盡皆暈厥之時,她的聲音卻能穿透風雪直抵人心,恐怕不是簡單的催促登船這麼簡單。
“敢問是哪位道友至此?”
陽玨客氣的試探了一句。摯啟同樣伸長了脖子,試圖看清來人的相貌。因為方才的兩聲,竟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擺渡人,專渡有緣人。”天上飛雪不斷,地上的濺起的積雪又未落下,依舊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身形模糊的她,卻因為聲音中飽含的莊正給人以莫名的吸引,許多人不自覺的靠過去,想要擺脫即將爆發的危機。
“前輩,我們要登船!”
“對對對,還是保住性命要緊。”
兩句應和很快就帶動了潮水之勢,方才還試圖在混亂中謀取寶物的人群,紛紛朝著江畔湧去。然而風雪依舊,他們依舊看不清她的身影,也始終無法靠近江邊。
“抱歉,你們不是有緣人。”
女聲再次響起,一句話泯滅所有人的希望。
“他們都不是,那我呢?”
九曲淵二人失去理智已經不是威脅,陽玨迫切想要知道來人的身份,以保證自己的謀劃被打亂。
“你?你太老了!”
戲謔的答案引得眾人莞爾,摯啟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終於從熟悉的語氣中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哼!”陽玨冷哼一聲。“你果然也是衝他來的!”
飛雪落定,一個頗有風韻的中年女子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摯啟心中所想的那個人——間生客棧的春娘,同樣出自浮生院的師姐春朝。
她朝著眾人盈盈一笑,目光最終定格在摯啟身上。
“嗯,原來有緣人在這兒。”
“你是何人?”
陽玨等人並不認識春朝,卻能感受到他身上隱藏的強大氣息。又一位實力強大卻來曆不明的命境出現,令他們的心情頓時一沉。
“別總打聽姑娘家的來曆,我不喜歡老的。”
春朝扭著身子走進小樓,頗有幾分當年間生客棧老板娘的韻味。陽玨幾人不敢妄動,眼睜睜的看著她來到了摯啟身前。
“師……”
春朝用眼神阻止了摯啟已到口邊的話,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陣後,兩根手指輕輕搭在他手腕上。
“嘖嘖嘖,傷得這麼重。對自己真狠,不愧是……”
摯啟苦笑了兩聲沒開說話,麵對這位性格多變的師姐,生怕自己說錯話惹得對方不快。
“這盒子不錯,我先替你收著。”
說罷她也不等摯啟同意,徑直將封魔盒收入了五行戒中。作為主人的摯啟沒有出言反對,倒是焚天宮與九曲淵的幾人叫嚷了起來。
“好一個不問自取!”
“你到底是何人?”
陽玨的目光一直在蕭攸和春朝身上徘徊,想確定她是否也來自那處未知的神秘勢力。可當看到蕭攸同樣驚詫與防備的眼神時,頓時心中有了答案。
“我說了不喜歡老的!”春朝毫不客氣的剜了陽玨一樣,然後看向蕭攸。“要是這小子來曆清白些,倒是勉強能算個有緣人。”
春朝嫵媚的眼神令蕭攸臉色唰的紅了一片。他在短短三十餘年的歲月裏見過許多高手,可像春朝這般絲毫不具前輩該有的莊重之人,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不管你在玩什麼把戲,可想要將寶物據為己有,需得問問焚天宮和九曲淵答不答應!”
“憑你們?”春朝冷哼一聲,根本不在意陽玨的小把戲。
“咚咚咚!”
平靜了片刻的地下轟鳴聲再起。又一次被人無視的羞辱已經讓九曲淵的老者陷入陷入瘋狂,他雖然不曾見識過宗門主宰南朝的榮光,但聖地遺族的身份不容褻瀆!
一道道裂縫突然出現在雪地中,灼熱的火焰氣息透過縫隙上下翻騰,將原本就四散躲避的眾人分隔在無盡的地火中央。
方才還平靜的大江波濤驟起,拍打著僅剩的幾艘渡船左右搖擺。
“不管你是誰,擋我者死!”
九曲淵遺老雙手結印,地麵的裂縫開始迅速擴大。不多時,噴湧的地火在越過地麵之後迅速湧向他身邊。與此同時,一旁的陽玨也借著地火之勢匯聚天地之力,儼然是打算聯手對付這個來曆不明的敵人。
“喲!都是要入土的人,還這麼大脾氣?就不怕一口氣上不來死在著?”
春朝嘴上不饒人,手中有沒有閑著。陣陣金光在她手中閃爍,然後徑直伸到了摯啟跟前。
“小子,借劍一用!”
摯啟愣了片刻,隨後會意取出玄淵劍交在她手中。他不明白眼前的師姐為何放著藏鋒劍不用,偏偏要從自己手中借劍。
可惜樓中幾人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金、紅兩色光芒很快便蓋過了所有色彩。
“嗡!”
天地之力的碰撞遠沒有方才的試探來得激烈,可造成的後果卻超出了多數人的認知。
“轟!”
裝飾精美的小樓瞬間倒塌,嚇得樓外之人紛紛閃避。聶塵護著郭昇退到渡口的空地上,蕭攸則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任由塌陷的碎塊在頭頂劃過,卻碰到不到他衣角分毫。
在方才的碰撞中,他在灼熱的氣息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浩然之氣。這股氣息在他印象中曾出現於某一本舊書中,他站得這麼近,就是為了感受得更加清晰。
三股力量在片刻的僵持之後各自散去,不久前還桌椅環繞的精致屋舍被清出一大片空地。待到四處飛舞的碎片落到地麵時,露出裏麵神態不一的幾人。
吳崖與白煜等人退到了原本小樓的一處角落,臉色痛苦的神色表明方才的對決對他們也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陽玨與九曲淵的老者看著並沒有動,隻是身前幾道深陷於地下的腳印無法讓他們將自己置於勝利者的位置。
唯有春朝與摯啟不動如山。春朝將劍交還給摯啟時,眾人才意識到他身下的那把太師椅都完好無損。
一招之下,高低立判。隻是嶽州渡口已經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