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兄妹二人爭論之時,場中的形勢又發生了不少變化。
許聰在玄鴻的步步緊逼之下,身上的傷勢越來也多,僅靠著對摯啟的信心勉強支撐。龔陽等人見到許聰的狀況焦急無比,靠著不要命的攻勢暫時挽迴了頹勢。
而作為眾人焦點的摯啟與玄羅一戰,以玄羅的魔變為轉折點,也變得有幾分微妙。
摯啟做夢也想不到,玄家這種脫胎於人魔的功法,長出的鱗甲居然比人魔本身還要堅硬。
就算是依靠著正氣訣的功法克製,在玄羅臂膀上留下了淺淺的傷痕,也很快在邪靈液的幫助了恢複如初。這種隻攻不守的打法,幾個迴合下來便令摯啟節節敗退。
不過最令摯啟心驚的還是玄羅的眼睛。在魔變之後,他那雙被漆黑完全占據的眼睛,竟然同時出現了一條金色的豎紋。
摯啟不自覺的被那條豎紋吸引,緊接著便是一種恍惚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幾次失神之際,都險些傷在玄晶劍下。
他試著不去看玄羅的眼睛,甚至試過短暫的閉上雙眼。可那道豎紋就仿佛刻在心頭一般,一時半刻難以擺脫。
“吱吱吱!”
兩把劍再次抵在一起,摩擦著發出刺耳的拉扯聲。玄羅咧著嘴給了摯啟一個殘忍的笑容,高舉起手臂重重拍在劍身上。
“鐺!”
堅硬的鱗甲與劍身相擊,發出一陣清脆的金鐵之聲。巨大的衝擊力由劍入體,摯啟隻覺得胸口一悶,踉蹌著向後退去。期間他又一次不經意望向玄羅的雙目,竟然驚起的發現沒有感到任何異樣。
“咦?”
驚咦聲同時在耳邊與心中響起,摯啟抬頭發現玄家眾人和玄羅都以一種畏懼的目光看著自己。一道水鏡憑空出現,摯啟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雙目竟然又變成了一紅一金的模樣。
“這……”
摯啟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有了這一對異瞳之後,至少再也不同擔心玄羅的雙目。至於其他事,需得活過今夜再說。
此時體內的兩種力量終於在長久的爭鬥後達成了平衡,一劍一珠也意識到短時間內奈何不了對方,開始將餘力發泄至別處。就好像此時的浩然珠,正在全力朝著玄淵劍灌注浩然之力。
作為兩者載體的摯啟,在曆經了三年波折之後,似乎又迴到了在水靈眼初入命境時的模樣。
“千萬別再來一次啊!”
仿佛是在迴應了他一般,右手上的玄淵劍突然在金光的覆蓋下顫抖起來。緊接著竟然和當年的往生劍一般,拖著摯啟朝著玄羅殺了過去。
一股靈動的氣息在途中漸漸成型,並且隨著與玄羅的急促碰撞中散發出去,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鐺!鐺!鐺!”
兩人的對戰伴著清脆的聲響,似乎如往常一般你來我往。隻是細看便會發現,隨著玄淵劍的劍芒吞吐,在玄羅身上留下痕跡越來越多。那雙方才令他無所不利的奇特眼睛,竟也失去了效用,隻得在摯啟近乎瘋狂的攻擊下苦苦支撐。
“你果然將浮生院傳給他!”
在最高處的戰場中,占盡上風的玄鴻滿臉冰冷,反倒是滿身傷痕的許聰麵帶笑意。
“你知道了又何妨?”
“他手中那把劍乃是新鑄,卻能在短短幾十年有成靈的跡象,看來你們浮生院還有什麼外界不知道的寶貝!”
“浮生院的東西,不是你們這幫敗類能夠染指的。”
許聰這句話是吼出來的。與此同時,一道光芒直射而下落入了夏峪等人的戰場中。幾人見狀先是一愣,隨後麵露決絕的朝著許聰所在的位置飛去,將所有戰鬥全部拖向了高處。
摯啟茫然的望向遠去的幾人,任由手中的玄淵劍繼續敲打著玄羅的鱗甲。但當那道光芒落在他身旁時,玄淵劍卻仿佛受到什麼召喚一般,竟然拉著他也跟了上去。
待到他來到幾乎與浮生院頂部平齊的高度時,許聰五人已經圍成了一圈,將聚在一起的玄家人擋在外麵。見到摯啟緩緩而來,五人快速變換位置,將他圈在了中央。
“五行伏魔陣!”
玄鴻咬著牙說出五個字,臉色更加陰冷。
“玄家知道的不少!”
“我以為這個陣法應該滅絕了才是,沒想到浮生院僅剩的幾個,居然也能湊到一起,是我大意了。”
摯啟聽著兩人的對話不明所以,他從未聽許聰提過什麼五行伏魔陣。他也和玄鴻一樣,對浮生院僅剩的五人恰好湊成五行感到十分好奇。不過從夏峪等人凝重的臉色看來,這個陣法恐怕並非看上去這麼簡單。
“浮生院的安排,豈是你這等甘心為奴之人能夠看透的!”
“哼!五行陣法輔以正氣訣,的確可以克製人魔。但五行伏魔陣以往都是修行相近之人結成,才會使靈力流轉無礙。如今你們五人結陣,不消幾個迴合,那兩個年輕人就會承受不住。”
“幾個迴合足矣!”
許聰在言辭上不落下風,可當玄鴻道出陣法弱點時,還是忍不住變幻了臉色。然而在當下的形勢下,他已經顧不上這麼多。
“嗡!”
五人身上同時金光閃爍,從兩側連成一圈之後匯聚到許聰身上。在強大的浩然之力灌注下,許聰整個人沐浴在金光中,連雙目都被染成了金色。
“嗬!”
許聰的身形隨著力量的匯入微微膨脹,在發出一道痛苦的低吼之後,一陣金光毫無征兆的從他仰著的口中射出,宛如一道自上而下的流星,短暫照亮了夜空之後消失在黑暗中。
潼川郡所有人都看見了這道由曲障山升級的光芒,以虔誠的願詞默默祈禱著。山上觀戰的玄家人個個麵色凝重,玄羅更是收起了魔變,還被玄鴻一掌推迴了地麵。
“很好!”
在方才失控的靈力暴走之後,許聰似乎適應了這股強大的力量。蒼老的臉上被金色完全覆蓋,依然能看清他自信的笑容。
正當摯啟以為他會趁此出手時,這道磅礴之力竟沿著光環流動,片刻間便轉移到了夏峪身上。
比起許聰略帶狂放的表現,夏峪在承受這股力量時則表現的十分沉穩,簡單感受其帶來的強大自信之後,立馬傳了出去。
這股令人心悸的浩然之力在流轉一圈後,重新迴到了許聰的身上。五人表現大致相同,但身在中央的摯啟卻發現了細致的差別。
五行陣法在南朝並不罕見,且不說無憂殿那座以神獸精魂為陣基的大陣,便是五行戒這種小物件也是五行陣法為基。
南朝的所有五行陣法,都是以五行相生增強每一係靈力,從而達到成陣之後的力量遠超五人各自為戰的效果。
似浮生院伏魔陣這種將五人之力完全聚於一人身上的五行陣,摯啟在所有讀過的典籍中都不曾聽聞。即便這五人同源,並且以正氣訣作為紐帶比起其他五行修士有著天然的優勢,但依舊是一種堪稱天才的嚐試。
想到這樣的陣法同樣出自浮生院祖師之手,這位不曾蒙麵的前輩,竟然在修為、靈寶、陣法諸多方麵都有如此深得造詣,摯啟不由得暢想起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可正如玄鴻所說,眼下的這個勉強布下的五行陣,有著不小的隱患。從方才靈力匯入藍鋒與春朝身上,他們顯露出的痛苦神色便能窺得一二。
如今敵強我弱,他也隻能將這些擔憂按下,默默的為他們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