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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月高懸,往日厚重的雲層悄然褪去,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泠泠月色輕柔的籠罩著大地,幽幽銀光引著水波泛出層層漣漪。


    今夜的畫國公府迎來了不少不速之客,黑色的身影接二連三地在房頂上騰躍。往日空寂的走廊上多了不少侍女小廝,他們手持燈籠在這暗夜之行緩緩走動。


    沒過多久,寂靜的夜空中就響起肅殺之聲,原先還在房頂上飛簷走壁的幾位客人,紛紛被壓到了畫子息麵前。


    這些人在被抓的瞬間就咬舌自盡,根本沒有給畫子息審他們的機會。望著滿屋屍體,肖燁擎蹙起了眉頭,“第三波了。”


    畫子息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全部都是死士,一落網就自裁。”他扭頭掃了夜空,“都這個點兒了,估計不會再來人了。”


    肖燁擎伸著懶腰,困乏的打了個哈欠,“不行,我熬不住了。”


    “三皇子先去休息吧,這裏還有我守著。”幸姑娘輕聲道,她也是畫子息拉過來幫忙的人手之一。


    肖燁擎疲憊的向客房走去,幸姑娘坐了半夜身體也是僵硬的緊,趁這個空檔她起身在屋內來迴走動幾圈。


    “畫世子,你確定這樣能引來刺客嗎?”幸姑娘問。


    畫子息凝視著徐徐燃燒著的燭光,幾不可見的點頭。


    幸姑娘不解,“可是萬一他們不上當呢?如今穎郡主還在昏迷,總這樣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穎穎的毒解了。”畫子息輕鬆一笑,“大夫說最遲明天一定能醒,所以那個人來不來都無所謂。”


    他的話令幸姑娘腳步突頓,她欣喜的看向內屋,“真的嗎?”


    畫子息嗯了一聲。


    “那真是太好了!”幸姑娘低笑,畫子息不語。兩人又等了片刻後,見再無人來擾,幸姑娘也就先一步離開。


    畫子息又交代了婢女一些事情後,也轉身前往偏間休息。


    深夜,蛇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畫穎床前,隔著薄紗也能看清畫穎眉間的青烏消散。


    看來畫子息沒有在用詐術!


    蛇首抽出長劍直直朝畫穎心口刺去,千鈞一發之際,畫穎睜開雙眼,左手雙指夾住長劍,右手一掌狠狠打了過去。


    蛇首躲閃不及被對方掌力所傷。這般純厚的功力,絕不可能是畫穎一個姑娘家能有的!


    中計了!


    蛇首想也沒想就從窗戶跳出,強忍著胸內氣血上湧,閃身進入一個房間,可還不等他鬆口氣,屋內的燭火就亮了起來。


    本該早早就去休息的肖燁擎端坐在屋內,言笑晏晏的看著自己。


    身後畫子息帶領眾人將屋子團團圍住,蛇首捂著胸口的手放了下來,渾身肌肉緊繃,似是要拚死一搏。就在他準備調動真氣的剎那,一股難言的劇痛從筋脈間散開。


    “唔……”微微泛黑的血從蛇首口中吐出,‘畫穎’慢條斯理地走到了過來,“妄動真氣,隻會加快毒素的擴散。”說著,抬手扯掉對方臉上的蛇紋麵具。


    燭光下,那張熟悉的麵孔暴露在眾人眼前。


    畫子息悠悠一歎,“還真是你啊,幸姑娘。”


    幸姑娘跪坐在地上,嘴角還在不斷流血。“聽世子的意思……早就猜到了?”


    畫子息搖了搖頭,撿起地上的蛇紋麵具,“你才是真正的蛇首吧。”他沒有正麵迴答對方的問題,反而是將話題繞了迴來。


    幸姑娘冷哼一聲,不可置否。


    “你做這些事,將皇叔置於何地?”肖燁擎想不明白。幸姑娘少時得恭親王相助,後一直養在北山王府內,雖不說錦衣玉食,但也絕對衣食無憂。


    “你們這些皇親貴胄怎麼會懂我們的難處。”幸姑娘一改往日的溫和,眼中的寒意令人望之卻步。


    “你的主上是誰?同黨是誰?你們到底在密謀些什麼!”肖燁擎冷聲道。


    幸姑娘哈哈大笑,“落入你們手中是我技不如人,但你們也別妄想從我口中得到消息。”她猩紅的唇上揚著冷笑,“阿幸早見慣了那些詢訊逼供的手段。”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告訴畫子息和肖燁擎,哪怕他們要用刑,也不可能撬開她的嘴巴。


    若是換一個人他們或許還能有計可施,但幸姑娘的身份總歸有些特殊,即使當場抓住了,也不能貿然動刑。


    肖燁擎輕敲著膝蓋,半響,“先把人關押起來,等明日迴稟父皇再做定奪。”


    “是!”暗衛上前一左一右的將幸姑娘從地上拉起,之前冒充畫穎的人抬手封住了她周身大穴,在幸姑娘吃人的眼神下微微一笑,“這樣保險些。”


    幸姑娘會武功,且武功不低。像她這樣頭腦精明又膽大心細的人,若不把周身大穴封了,保不齊啥時候人就跑了。其次,他這麼做也是為了防止毒素擴散,退一步講,也是為了她的性命著想。


    當然,墨蓮有意識的忽略了,是自己給對方下毒的這一事實。


    “等等。”幸姑娘忽的抬起頭,“你怎麼懷疑到我的?”


    畫子息垂眸俯視著她,“重要麼?”


    幸姑娘緊咬牙關,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她向來做事謹慎心細如塵,如今即便是輸,她也要知道自己輸在了哪兒!


    畫子息淡淡掃了眼遠處的天空,似是而非道:“不是我懷疑你。”


    話落,暗衛就壓著幸姑娘離開,肖燁擎也跟了出去。


    墨蓮扯下臉上的麵具,“郡主體內的餘毒還要慢慢調養才能徹底清除,世子按藥方煎藥即可。”


    畫子息接過藥方,真誠的對他拱手,“多謝。”今夜若非墨蓮出手,想引出蛇首還要在費些精力;再則對方拔除了畫穎體內劇毒,於他們畫家有恩。


    墨蓮輕笑著迴禮,“我不過是奉命行動,畫世子若真要道謝,就謝我家小姐吧。”


    雖然早料到墨蓮背後有人,但真的親耳聽到對方承認,心情還是有點複雜。


    畫子息仔細的觀察著眼前之人,片刻後感慨道:“她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


    墨蓮沒有接話,對著畫子息抬了抬手便轉身離開。暗衛飛身落下,“世子,要不要跟上去?”


    畫子息擒著些許冰涼的笑容,“不用了。”


    暗衛聞言放棄了追查的心思,轉身潛入暗中守護著這一方小院。


    畫子息左手捏壓著指腹,墨色的眸子中笑意淺淺。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墨蓮臉上戴著人皮麵具,而且從對方的功力來看,就算派暗衛前去也是竹籃打水。


    反正對方總歸不是敵人,那麼他的底細為何,畫子息沒有半點興趣。


    深夜,夜七和溫禦尾隨著那三個行蹤詭秘的人來到一間小作坊內。


    小作坊四周都掛著吊洗好的綢緞布料,每根桿之間都放在三四個小缸,從缸邊還泛著濕意的水漬上看,顯然是經常使用。


    僻靜荒涼的小作坊中沒有人氣,半夜三更的還不時竄進野貓三兩隻。除去那些還在滴水的綢緞外,很難看出這裏有人居住。


    夜間蛙鳴聲斷斷續續,寒風吹過卷著綢緞嘩嘩作響,月亮照射下,樹影搖曳生姿,平白添了幾分陰森。


    扛著麻袋的三人一臉坦然的穿過層層綢料,輕車熟路地打開了緊閉的木門。門的那頭點著蠟燭,通過微弱的燭光,勉強能看到裏麵有七八個被捆綁著的少女


    三人習以為常的將麻袋丟下,將袋子裏滿眼驚恐的少女拎了出來。小個子在她們前麵走了一圈嘖嘖讚歎,“可惜了可惜了,這可都是好貨色。”


    一邊說一邊就忍不住把手伸過去,其他二人瞥了一眼也不阻止,隻是淡淡說了句,“注意分寸,賣家要幹淨的。”


    小個子不高興的撇著嘴,“掃興!”


    “時間差不多了,去看看接貨的人來了麼。”中間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指了指外麵。


    小個子也收起了臉上的調戲,小心謹慎地朝交貨點而去。


    隱於暗處的溫禦和夜七對視了一眼,兩人用手勢比劃了幾下,後者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溫禦運著輕功在小作坊四周探查了一番,在確定沒有其他人埋伏後,抬手用石子點住了屋裏二人的穴道。


    緊接著在二人慌亂的眼神下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身著藏藍勁裝的男子很快就引起了少女們的注意。


    她們掙紮著嗚嗚叫起,一雙雙紅腫的眼睛裏滿是哀求。溫禦隨意打量了一下這個簡陋的地方,揮手用內力絞斷麻繩。


    少女們察覺到捆綁四肢的繩索盡斷,腦海中強烈的求生欲迫使她們驅動著麻木的四肢,挪動間本就殘破的衣物更是岌岌可危。


    溫禦早先一步就背過了身,靜靜等著這些受驚過度的少女們緩和。本以為會等上許久,結果不過須臾就聽到一個沙啞的女音,“禦…小…公子…”


    溫禦眉頭一皺,那人又道:“我是…韓…韓梓……”


    韓梓艱難的扶著牆站起,慢慢的走到溫禦可視氛圍內。眼前的少女哪裏還有當日在青山一別的風采,渾身灰撲撲的,原先那條漂亮的白裙也髒的不成樣子。


    清秀的臉龐上血色盡失,嘴角處磨了條口子,眼低下方滿是黑青,手腕處也有著被勒出的淤痕。


    這蓬頭垢麵的哪裏有半個韓家小姐的模樣,若非韓梓主動開口,隻怕連溫禦也認不出她來。


    “韓小姐你這是……”溫禦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才短短幾天就狼狽成這個樣子。


    韓梓不在乎的用髒了的絲帶係住頭發,又拿著小壺灌了幾口水,冰涼的清水滑過幹渴的喉嚨,舒適的讓人長唿。


    “我被綁架了。”緩和過來的韓梓言簡意賅,“她們也是。”


    溫禦的視線遊離在對方右手上粗燥的小壺上,“嗯……”沒想到一向嫻淑的韓小姐也有那麼…豪放的一麵。


    含著淺笑的目光讓韓梓不好意思的放下小壺,她隨意的揉了下手腕,“不要介意……我……”


    “無事。”溫禦搖頭,眸光轉向那兩個不能動彈的人,韓梓見狀連忙道:“禦公子,快!快去後院!”


    “嗯?”溫禦不解。


    韓梓又道:“這個作坊後院有個地窖,裏麵死了好多少女!”


    說著她似乎又想起了無意瞥見的一幕,陰暗潮濕的地窖裏掛著各式剔骨鋼刀,角落四周堆著破碎的肉塊,令人作嘔人的血腥味汙染了所有空氣。


    自從她被抓到這裏開始,幾乎每天都有少女被拖到地窖,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韓梓越想臉色越是蒼白,渾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了一般。就在這時,夜七拎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喲,這兒好熱鬧啊。”夜七嬉皮笑臉的將人丟到角落,歡快的朝韓梓揮手,“韓小姐,那麼巧,你也在啊。”


    韓梓嘴角抽搐,內心的恐懼也被他這不著調的話衝散,“我可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兒。”


    夜七笑容不改,餘光瞥見她狼狽的模樣,低聲嘀咕,“嘖嘖,好好一貴族小姐變乞丐了……”


    好在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除了溫禦外沒有人聽到。溫禦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歎辛虧夜七沒有看到韓梓剛剛的模樣,否則按夜七這性格,就不會說她是乞丐,而是直接升級為女鬼了。


    “好了,說正事。”溫禦低咳,“韓小姐這些藥膏你拿去,和那些姑娘們一起擦擦傷口。小七,我們審人。”


    夜七點了點頭,和溫禦一起把人拎到隔壁房間。


    “來來,放輕鬆,先自我介紹一下?”夜七笑嘻嘻的解開人的穴道,大漢當即揮著拳頭想要反抗,夜七笑容燦爛的抓住他的手向後一扭,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大漢的胳膊就無力垂下。


    夜七睜著雙圓露露的眼睛,手拍胸口作驚恐狀,“嚇死我了。”


    大汗雙眼巨瞪蜷在地上渾身發抖,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夜七走過去蹲在地上,指尖銀光森森,“現在能好好說了麼?”


    大漢死咬著牙不理會,夜七見狀頓時來了興趣,“好樣的!我就欣賞你們這種死不開口的硬漢。”


    說著他手指旋轉,銀光在燭火下熠熠生光,不過轉眼的功夫,大漢的右手就血流不止。


    溫禦平靜的看著夜七虐待俘虜,臉上神色淡然。


    跪在一旁低著頭的寡言男子身體微動,目光遊戈在夜七和溫禦身上,耳邊不斷傳來大漢淒慘的叫喊聲。


    “放了他,我告訴你們。”寡言男子啞聲,夜七手中動作一頓,“你先說。”


    男子瞳孔縮小,一番掙紮後泄氣道:“我們是負責收集原料的。”說著他的視線轉向小個子身邊昏死的人,“他是專門篩選優質材料並提純的。”


    “原料…你是說那些姑娘。”溫禦眼中冷了下來,“地窖是怎麼迴事?”


    “處理場。”男子道。


    夜七甩開滿身是血的大漢,“你剛剛說的原料,具體指什麼?是那些姑娘的血?還是皮?”


    男子似乎沒料到對方會那麼直白,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是骨頭。”


    “骨頭?”這下連夜七都驚訝了。這種東西能有什麼用?喂狼嗎?那也犯不著專挑女子啊。


    男子垂著頭,“我們接到的單子上寫的很清楚,賣家要很多少女的骨頭,而且還必須是新鮮的。”


    “用來做什麼?”溫禦掐著自己的虎口。


    “不知道。”男子苦笑,“我們隻負責綁人,然後把磨好的骨末交給一個小童。中間取骨和磨骨的過程,我們都不參與的。”


    “那個小童是什麼人?”溫禦問。


    男子思考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猶豫,“具體的我們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宮裏的……”


    “應該?”夜七挑眉。


    男子咽了咽口水,“乍一接到單子我們也不怎麼敢動手,後來小童告訴我們這些是貴人要的,就連衙門的人也不敢追究。”


    “於是你們就開始綁架少女。”溫禦眼神非常複雜,他心裏極快的過濾著懷疑對象。


    “我們最初的目標都是些不引人注意的乞兒,和告不起官的貧苦農家女孩。至於……”男子停頓了一會兒,“你們今天看到的那些女孩,是賣家要求要一些姿質清秀的原料,我們才冒險……”


    說到這兒男子就不在開口,溫禦深吸口氣,“除了這兒,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窩點?”


    男子點了點頭,“還有一個地方,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大汗臉色蒼白的盯著男子,眼神中充滿了質問,似乎在咒罵他臨陣發水。男子沒有理他,非常配合的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夜七也難得見那麼配合的俘虜,連原先備好的各種手段都來不及用,“要不要那麼配合啊……”


    “這位大人真幽默,小人雖是賤命一條,但也犯不著為了這個自取滅亡啊。”這就話算是男子的心聲了,他和大漢、小個子是同村的兄弟,整日遊手好閑,靠著些雞鳴狗盜的事勉強維持生計。


    這次冒險綁架少女已經賺夠了錢財,他可不想在這個關頭,為了給個沒見過的貴人保密而搭上性命。


    他的心理溫禦和夜七心知肚明,於是二人協商後,決定由溫禦護送作坊中的少女離開,夜七則先一步去把窩點端了。


    韓梓在安撫好少女後也自告奮勇地對,“禦公子,等迴京之後先把人留我府上,我幫她們尋找家人。你就可以去刑部叫上呂大人,把那些人渣一網打盡!”


    “你可以嗎?”溫禦還是有點擔心,畢竟韓梓的狀態看起來也不好。


    韓梓拍著胸脯,“沒問題的!本小姐還等著親自把他們送進大牢呢!”


    少女的聲線偏向柔和,但言語中卻沒有半分怯懦。那雙亮晶晶的眼中燃燒著熊熊火焰,看起來這次的綁架不但沒有讓她嚇破膽,反而還變得堅強了不少。


    “好,那就這樣安排吧。”


    亦日清晨


    呂永昌帶著十幾個衙役踩著朝露就往城外而去。同一時間,麗妃也前往天牢中探望雲溪靈。


    深幽的地牢內不見天日,很難能區分晝夜。雲溪靈和青淺靠著草席休息,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很快就驚醒本就謹慎的雲溪靈。


    她抬頭望去,隻見一位披著白色鬥篷的美麗婦人站在麵前。在看清來人麵孔後,雲溪靈鬆開曲起的手指,餘光瞥見還在熟睡中的青淺。於是放輕腳步走到婦人跟前,“娘娘……”


    麗妃將食指豎於唇前,雲溪靈了然的走了過去。麗妃從鬥篷下取出一個小包,“這裏麵是柳姨托我給你的,她現在抽不開身。”


    “有勞娘娘了。”雲溪靈將小包收下,麗妃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可憐的孩子,幾天不見人都瘦了。”


    雲溪靈低笑著搖了搖頭,對自己身陷牢獄的處境並不在意,“太後她,怎麼樣了?”


    麗妃麵露難色,“不太好,太醫院和嶽老王爺還在治療。”


    “如果可以…讓太後換一個宮殿居住。”雲溪靈忍住喉嚨的幹澀提議,“之前說是與香味衝撞,最好……”


    “你要說的本宮都明白。”麗妃用手輕壓著雲溪靈的雙唇,“你且照顧好自己。對了,小包中還個瓷瓶,是周天師托聖女帶給太後的藥丸。”


    “藥丸?我從未見過太後宮中有這種東西,而且為什麼要托聖女送去?”雲溪靈隱約有一個想法。


    “這本宮也不清楚,往常都是由太子的近身侍從領取。估計是這段時間太忙,周天師久等不見人來,這才轉交給聖女的吧。”麗妃說道。


    雲溪靈腦海中猛然閃過靈光,她退後三步朝著麗妃深深一拜,“溪靈多謝娘娘!”


    麗妃並不知曉她發現了什麼,“不過舉手之勞,有什麼好謝的。話以傳到,本宮不好多留,望郡主保重早出牢籠。”


    說完這些後,麗妃重新拉起帽子離開。


    雲溪靈目送了她一段距離後,轉身將小包打開。裏麵除了裝藥丸的瓷瓶外,還有幾張被折起的宣紙,紙麵觸感舒適還泛著淡淡清香。


    雲溪靈打開一看,宣紙上用血寫滿了佛諧,赫然就是雲溪雅獻給太後的!“嗬…還真是巧了。”


    “小姐…你在說什麼……”青淺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


    雲溪靈迴頭望去,突然發現青淺的身體有細微的顫抖,“很冷嗎?”


    青淺吸了吸鼻子,“嗯,從上次獄卒送飯之後,奴婢就覺得這地牢裏的溫度越來越低了。”


    “再忍忍,馬上就能出去了。”雲溪靈意有所指。


    “出去?郡主在異想天開些什麼呀?”


    不遠處傳來笑聲,淑妃在幾位侍女的簇擁下緩緩走近,最後在距離牢門五步的地方站定。


    她輕嘖的環顧四周,眼神中難言得意,“真沒想到,雲二小姐當郡主沒幾天就住到這天牢裏了。所以老話說的好,靠人不如靠己。瞧瞧,靠山剛倒不過兩月,你就落得如此下場,可悲可歎。”


    雲溪靈氣定神閑的聽著她說完,臉上沒有露出半分難堪,“娘娘說的是,靠人不如靠己。”


    這幅不氣不惱的樣子,讓淑妃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侍奉在她身邊的宮女見狀拎著食盒上前,施舍乞丐般的取出一碗白粥,“諾,娘娘記掛著郡主吃不好,特意給準備的。”


    青淺怒瞪著她們,宮女又道:“怎麼?群主這是在嫌棄娘娘的賞賜麼?”


    雲溪靈攔住欲上前爭論的青淺,“不敢。”


    看著雲溪靈受辱而無能為力的青淺氣的眼睛都紅了,她死死咬著牙關,一旁的獄卒也尷尬的低著頭。這左右兩邊他都得罪不起,還是裝個瞎子吧!


    眼看就要接過白粥,宮女突然鬆手,滾燙的粥水濺在雲溪靈的衣服上,瓷碗碎裂後擊起的碎片擦著雲溪靈的臉頰而過。


    在抬首時,雲溪靈的臉頰上就出現了一道紅痕。宮女毫無誠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郡主,奴婢剛剛手滑沒拿穩。要不重新給你一碗?”


    說著她又取出一碗,在淑妃的示意下繼續挑戰雲溪靈的底細,“郡主,請。”


    青淺忍無可忍的衝上去,“你們欺人太甚!”


    淑妃瞥了她一眼,滿是鄙夷,“一個賤婢也敢在本宮麵前放肆?”


    接受到淑妃的旨意後,宮女幹脆連粥帶碗照著青淺的臉丟過去,根本不考慮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雲溪靈眼疾手快的把青淺拉開,鳳眸在一瞬間變的異常淩厲。宮女還無知無覺想要繼續,結果一抬頭就被嚇的尖叫連連。


    淑妃不悅轉頭望去,剛好和盤在牢房上豎起身子的赤血麵對麵,“啊!!!”


    淑妃驚恐之下險些摔倒,赤血那雙倒三角的血瞳收縮,嘲笑般的吐著舌頭。


    淑妃在眾宮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好,“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雲溪靈輕撫著赤血的身體,“娘娘想說什麼?”清淺的笑容中充滿了威脅,淑妃氣急敗壞的瞪著她。


    就在這時,一抹白色的倩影伴隨著沁人心脾的蓮香翩然而來。


    雲溪雅乍一見淑妃還有些驚訝,“淑妃娘娘。”


    淑妃強裝鎮定的拍了拍宮裝,“聖女也來了。”礙於對赤血恐懼,她急匆匆地朝雲溪雅的方向走去,“本宮就先走了,聖女有空可以來落櫻宮多坐坐。”


    “娘娘相邀,我定是要多去的。”雲溪雅端莊大方的欠身,目送著對方離去。


    等淑妃一些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雲溪雅便走到雲溪靈麵前,笑容溫和的看了眼她臉上的血痕,“好久不見,二妹妹可好?”


    “還行。”雲溪靈抬手擦了擦血絲,從容的迴視。哪怕衣服上粘著粘稠的白粥,身在監牢的情況下,也難從她的身上看到狼狽二字。


    雲溪雅對此毫不意外,揮手命迎秋將食盒遞了過去。同樣是送食,但與淑妃那種帶著羞辱意味的動作不同,迎秋半跪著取出食碟,一份份送進去,食碟上有魚有肉,米飯顆顆飽滿,最後幾碟上還貼心的準備了精致的點心。


    溫熱的食物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雲溪靈瞥了一眼,“鳳凰樓的菜?”


    “二妹妹好眼力。”雲溪雅讓獄卒抬來一個木凳,隔著牢籠於雲溪靈對立而坐。“趁熱吃吧,涼了對胃不好。”


    雲溪靈本就多日沒有吃飯,現下正是餓的時候,“多謝。”看她毫不設防的樣子,雲溪雅眸光瀲灩,“不怕我下毒?”


    雲溪靈優雅的吃著糕點,“你有那麼傻嗎?”


    二人視線相觸,一個柔光氤氳,一個清淺含笑。若是不明情況的人看到,估計會真以為她們姐妹情深。


    或許是因為天牢光線暗淡,雲溪雅完全沒有發現,草席下正壓著自己精心抄寫的血經。她就這樣安靜的坐了半盞茶的時間,在迎秋的催促下站起身,“雲溪靈,再見。”說完,深深的看著她,似乎是要把雲溪靈的模樣映入腦海。


    雲溪靈像是沒聽出她的暗示般,“再見。”


    雲溪雅轉身沒有留戀的離開,雲溪靈望著她翩然遠去的背影笑容冰冷。


    再見……於雲溪雅而言,今日是她提前送雲溪靈斷頭飯的日子。而於雲溪靈而言,今日是她送雲溪雅上黃泉的日子!


    值得紀念啊!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這個念頭。


    等送走了雲溪雅後,獄卒原以為可以送口氣了,誰料雲溪靈驀地對著走道的盡頭道:“看了那麼久的戲,太子殿下可還滿意?”


    太子也來了?!


    獄卒生無可戀的垮了臉,自從這位郡主來了之後,這天牢是越來越熱鬧了,宮裏的貴人接二連三的來探望。


    不遠處,肖燁墨低笑著走近,“不愧是靈郡主,觀察入微啊。”


    若是往日雲溪靈還有心情和他打官腔,不過現在麼,“太子好手段。”


    “嗯?”肖燁墨不解,雲溪靈拿出麗妃送來的瓷瓶,“太子早懷疑有人對太後不利,為了驗證想法,幹脆順水推舟。”


    肖燁墨輕笑著,“那也多虧了你配合呀。”


    雲溪靈內心翻了個白眼,麵上神色不變,“所以,現在能放我出獄了嗎?再多待幾天,隻怕大家都落不得好。”有些事情一定要她親自查證才能確定,若是還困在這方寸之地,隻怕一切準備就前功盡棄了。


    肖燁墨無奈的攤手,“沒有證據,本宮也不好私自放人。”說著,眼神似有若無的瞥向瓷瓶,用僅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道:“就算你說這藥裏有朱砂,那也要找人先驗查一二。否則空口白話的不就冤枉好人了。”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她做那個出頭鳥麼,雲溪靈將瓷瓶扔了過去,擲地有聲道:“太後服用的藥丸中含朱砂成分,溪靈懇求太子將此事轉告陛下。”


    肖燁墨內心滿意的點頭,神情嚴肅的接住瓷瓶,“郡主放心,本宮這就麵聖。”說完就在獄卒和青淺震驚的眼神下離開。


    很快,何貴就帶著聖旨將雲溪靈請出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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