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九終於明白,這個楚一凡與上一世不同——他沒有繼承道門的衣缽,卻親手創(chuàng)造了新的楚門;他沒有收服虛火,卻贏得了遠古神物的尊重。
而在更遙遠的永恆國度,佛界的須彌鏡突然映出楚一凡的背影。
鏡中,他的刀上纏繞著虛火,腳下踩著幽冥裂縫,而頭頂,是他親手點亮的周天星空。
這是從未有過的景象,讓閉關(guān)萬年的佛祖都睜開了眼:“原來,真正的覺醒,從不是征服,而是讓萬物自由生長。”
星門徹底閉合的瞬間,楚一凡感覺神海傳來毛球的唿喚。
那是夢空間的指引,指向更深處的機緣——那裏,妄火與念生正在等待,等待與虛火重逢,等待三魂歸一的天玄極火,點燃整個宇宙的覺醒之光。
而這一切,都始於那個在魔雲(yún)澗頓悟的瞬間,始於那一刀劈開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心中的枷鎖。
楚一凡不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在改寫三個位麵的命運,都在讓天命的謀劃,如同那具崩塌的祖巫屍身,逐漸露出破綻。
因為真正的破命刀,從來不是兇器,而是覺醒者手中的燈,照亮所有被定義的命運,照見眾生自在的本心。
而虛火的溫?zé)幔K將成為他前行路上,最獨特的夥伴——不是主仆,而是平等的同行者,共同奔赴那片從未有人踏足的,自由之境。
穿透天衍絕世陣,再次踏上幽冥裂縫的邊緣,殘餘的光芒如同一盞垂死掙紮的燭火,明滅不定,將四周的虛空染上了一層詭異而深沉的暗紫色。
毛球立於楚一凡的神海之中,它的兩個頭顱竟同時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嘶吼。
左邊的頭顱,瞳孔泛著幽綠的光芒,仿佛藏著無盡的神秘與深邃;右邊的頭顱,瞳孔則呈現(xiàn)出暗紅之色,似是燃燒著憤怒與警惕的火焰。
它渾身的鬃毛根根倒豎,在從裂縫中唿嘯溢出的寒風(fēng)裏,如同鋼針一般劇烈顫動。
每一根毛發(fā)之上,都纏繞著細碎且繁雜的因果絲線,在簌簌作響之間,竟在眼前的空氣中劃出了一道道微不可察的細微裂痕,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命運的無常與脆弱。
毛球的怒吼聲分作高低兩聲,低吼聲沉悶而有力,仿佛帶著大地的震顫,震得腳下的冰層瞬間出現(xiàn)了如蛛網(wǎng)般的龜裂。
高吼聲則尖銳而寒冷,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能穿透靈魂,似乎在向它的主人發(fā)出嚴(yán)厲的警告:前方那無盡的深淵,正如同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準(zhǔn)備吞噬一切敢於靠近的事物。
楚一凡緊緊地凝視著裂縫的深處,一股寒意瞬間從他的脊背蔓延開來,瞬間泛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裂縫之中,漆黑如墨,仿佛是宇宙間最深沉的黑暗匯聚之地,但在那黑暗之中,又仿佛潛藏著無數(shù)雙窺視的眼睛。
每一道微弱的光芒閃爍,都宛如某種隱藏在黑暗深處的巨獸在眨眼,讓人不寒而栗。
從裂縫深處傳來的氣息複雜而混亂,其中既有腐屍散發(fā)的令人作嘔的腥臭,又有金屬長久鏽蝕後產(chǎn)生的刺鼻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這絲熟悉感,像極了他在破天位麵被囚禁時,從命門那神秘而陰森的深處飄來的、屬於父輩的殘魂氣息,勾起了他內(nèi)心深處那些痛苦而又深刻的迴憶。
“凡兒,你可知曉這幽冥裂縫乃是天地人三界的禁忌之地?”師父天運子的聲音,宛如一道驚雷,突然在楚一凡的神海中炸響,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與嚴(yán)肅。
“破天與銀河位麵的無數(shù)災(zāi)厄,皆源於此地外泄的恐怖力量。
當(dāng)年你師祖逍客曾在此地留下三道警示,每一道都刻在星臺最隱秘的深處,即便是為師,也未曾敢輕易涉足這兇險萬分之地。”
與此同時,在盲山界深處的星臺中,天玄老人正全神貫注地死死盯著水晶球裏楚一凡的身影,他那蒼老而布滿皺紋的手掌,因為用力過度,幾乎要將手中的青銅燈盞捏碎。
“你當(dāng)真將夢魔獸殘魂留給了他?那東西即便隻剩兩個頭顱,也絕非善良之輩!”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擔(dān)憂與責(zé)備。
天運子凝視著星圖上幽冥裂縫那扭曲而詭異的紋路,語氣沉重地緩緩說道:“當(dāng)年在魔獸大本營,我親眼目睹夢魔獸被天命的‘滅道刀’斬下七顆頭顱,僅剩的兩頭殘魂慌不擇路地遁入道家秘境。
後來太上以自己的本命道火護住了這兩頭殘魂,然而,在道家覆滅的那場浩劫之中,這殘魂卻被人分割。
一半被封入了‘困虛陣’,至於另一半……”他微微頓了頓,目光深深地落在水晶球中正在憤怒怒吼的毛球身上,“另一半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竟主動融入了楚一凡的神海,或許,這便是天道在冥冥之中留下的變數(shù)吧。”
楚一凡本已在心中萌生了退意,然而,神海中卻突然傳來毛球痛苦的嘶鳴。
左邊頭顱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看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右邊頭顱則猛地噴出一口黑血,那黑血順著楚一凡的口滴落在裂縫邊緣的冰層上,竟瞬間腐蝕出了一片蜂窩狀的孔洞,可見這黑血蘊含著多麼強大的腐蝕性。
就在此時,裂縫的表麵突然泛起了一層耀眼的金光,那是屬於破天位麵的命門氣息,但其中又夾雜著一絲溫暖,這溫暖如同母親臨終前溫柔的輕撫,帶著無盡的慈愛與眷戀。
“娘?”楚一凡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的腳步不受控製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清晰地記得,在破天位麵的最後時刻,母親以及李辰婉的魂火,正是這般溫暖,仿佛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與希望。
裂縫深處的金光一閃,竟映出了半張熟悉的麵容。那麵容似曾相識,是婉兒,還是凝無香?
楚一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中一片混亂,紫府中《洪荒道宇真經(jīng)》的經(jīng)文仿佛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的激蕩,突然自行運轉(zhuǎn)起來,將那絲熟悉的氣息牢牢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