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病房門時,金屬門軸發出一聲刺耳的呻吟。走廊的冷光斜切進昏暗的室內,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慘白的裂痕。
墨墨幾乎是瞬間從病床上彈坐起來,瘦削的脊背繃得筆直,像一張拉滿的弓。她的手指死死攥著被角,醫用膠布在指節處勒出幾道泛白的痕跡。
\"迴來了?\"
她的聲音發顫,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隨時可能斷裂。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的衣領,那裏有一片幹涸的褐紅色汙漬,邊緣已經發黑。
我下意識地把右手往身後藏了藏,指縫裏還卡著幾縷暗紅色的碎屑。左臉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我咧嘴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嘴角幾乎要扯到耳根:\"放一百個心!\"我用指節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青灰色的皮膚下,黑色的血管像蛛網一樣蔓延,\"我是半喪屍,沒事的!\"
墨墨的病號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第三顆紐扣繃得緊緊的,圓潤的腹部在布料下撐出一道溫柔的弧線。我盯著那道曲線出神,指甲無意識地刮擦著作戰褲上的血痂,幹涸的碎屑簌簌落下。
房間裏彌漫著消毒水和血腥味的混合氣息,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遙遠的嘶吼,醫院是在外麵的,這也讓我放心不少。
墨墨的唿吸很輕,但每一下都像是用盡了力氣,胸口起伏時,鎖骨凹陷處投下一小片陰影。
突然,一陣溫熱的觸感貼上我的臉頰。
我猛地迴神,發現她已經赤腳站在了地板上,浮腫的腳踝微微顫抖。她的手臂環住我的脖頸,輸液管在空中劃出淩亂的弧線,藥液在軟管裏晃蕩。
\"都怪我……\"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鼻音。她的眼淚砸在我的後頸上,滾燙得幾乎要灼穿我的皮膚。\"你們……是不是很辛苦……\"
尾音被喘息撕得粉碎,她的腹部隨著抽噎輕輕顫動,病號服的下擺蹭過我肘關節上的血跡,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
\"艸!說這個幹嘛啊!去休息吧,!\"
\"這麼快就走?\"
她的手指還勾著我武裝帶上的d型環,指甲蓋泛著缺氧的紫。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
我沒迴答,隻是粗暴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指縫間還殘留著血腥味。她的發絲比從前幹枯了許多,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
轉身時,我聽見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所有未說出口的話都咽迴去。
走廊的燈忽明忽暗,我的影子在牆上拉得很長,像一隻扭曲的怪物。而我甚至不敢迴頭看她一眼。
“對不起……”
我腳步猛的一頓,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直跟在葉梟旁邊的護衛,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站在了我的旁邊,他什麼話也沒說,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
“放心,我們不會為難她的,我一直在這邊守著的!”
“獨眼龍怎麼死的!”
我紅著眼睛看向他,他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我,良久,才慢慢的說道:“他看到了不該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