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外婆離世
高雲霄在一陣陣喧囂中醒來，昏暗的寢帳裏，霍驍守在床邊。
粗糙的大掌撫上她的額頭，又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霍驍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高熱終於退下去了。
“你受了風寒，燒了兩天兩夜了......”
霍驍他們圍殲了烏蘇統領他們之後，才發現倒在雪地裏的高雲霄和雯兒，她的小臉燒的通紅，已經陷入昏迷，可是仍舊死死的拽著雯兒早已冰涼的身子。
攙扶著高雲霄坐起來，霍驍喂她喝了半碗水，這才攬著她半躺在床上，這幾日她生病，他衣不解帶的守著，也熬了兩天。
“外麵這麼熱鬧，幹什麼呢？”
高雲霄能隱約聽見外麵的歡笑聲，熱烈又興奮。
“殲滅烏蘇之後，我們這兩天又設法，斬殺了前來接應他們的人馬，足有幾百人。兄弟們高興，樂嗬一下。”
霍驍看的出來也很高興，救迴鵬郡王，斬殺了烏蘇統領，北境人這次就要掂量一下他們與皇上的協議，值不值的了。
沒有保障的協議，不過是一張廢紙。
外麵的喧鬧還在繼續，霍驍將一個包袱遞給高雲霄。
“這是霍然送來的，說是雯兒的東西......”
高雲霄慢慢的打開包袱，裏麵除了幾件雯兒慣常穿的衣物之外，還有一個用帕子包了的撥浪鼓，看樣子，應該是給月娘準備的。
那個帕子，四角繡了小小的櫻桃，高雲霄知道這個帕子，是霍然的。
手指摩挲著櫻桃，她的眼淚又一次落下。
昏黃的燈光裏，外麵的熱鬧也沒能打擾霍驍，他已經靠在床邊睡著了。
高雲霄將自己埋進被子裏，一個人無聲的哭泣。
雯兒的事情，除了責怪自己，她無法遷怒任何人。
霍驍有大局要顧，鵬郡王是阿蜜的愛人，每個人都有他們的理由，隻有自己無能，才讓雯兒替她去送死。
靜謐的夜裏，寢帳中，霍驍的鼾聲與高雲霄低聲的嗚咽交錯進行。
縱使是世上擁有最親密關係的兩個人，也不能做到完全的共情，有些事情隻有自己消化。
雯兒是和犧牲的戰士一道被火化的，高雲霄要求給她最後一次淨麵，雯兒愛美，不能讓她就這樣離去。
細心的幫她整理好妝發，高雲霄自懷裏掏出那隻繡了櫻桃的帕子，輕輕的蓋在她的臉上。
處理完雯兒的事情，高雲霄馬不停蹄的就往迴趕，家裏還有外婆等著她。
幾乎算得上是日夜不停的奔波，高雲霄終於在看到那緊閉的，漆黑的木門時，心裏偷偷的鬆了口氣。
太好了，門上沒有掛白，外婆還在。
秦玉娘來應的門，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她還有些恍惚，雲霄不是在江南嗎？
她讓黃大力去霍宅報信的時候才知道，高雲霄去了京城，後來又輾轉到江南去了。
“快跟我來……”
看著高雲霄風塵仆仆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急匆匆趕來的，不過韓老太的情況也確實不太好。
“半個月前就開始出長氣了，這一口氣吊著，我猜也是為了等你……”
秦玉娘一邊說著一邊抹了把眼淚。
這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高雲霄。
進了屋，見到躺在床上的外婆，確實如舅娘說的那樣，雙目緊閉，唿哧唿哧的出著氣，喘息異常的艱難。
“外婆，我迴來了……”
高雲霄跪在韓氏的床邊，抓著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臉上撫去，外婆雖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覺的到她吧！
黃大力抱著小囡囡，賀小寶和秦玉娘也默默的站在床尾，一家人都默默的看著祖孫倆。
韓老太太仍舊躺在床上，許是知道自己想見的人在這兒，她的喘息不再粗重，反而慢慢平靜下來。
“佑山，佑水，娘在這兒……”
床上的人突然發出一陣尖利的聲音，隨後韓氏就衝著虛空大喊。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此時高雲霄看著床上的人，不舍大過於難過。
外婆終於要和她的兒女團聚了，如果剛剛真的是娘和舅舅來接外婆，那死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裝老的衣物和棺木，秦玉娘早早地就替韓老太太預備下了。
賀家在這裏沒有什麼親朋，一家人簡簡單單辦完喪禮，高雲霄看著外婆變成麥地裏的一個小小的鼓包，站在那裏久久不願離開。
“走吧，別傷心了！外婆的任務完成了，她有她該去的地方。”
秦玉娘將高雲霄攬入懷裏，這才驚覺，這個孩子瘦的硌人。
“雲霄，人這一輩子，要遇到的人很多，大部分人都隻能陪你走一段路，無論你願不願意，緣分盡了，就隻能分開，終究這路還是要自己走。”
秦玉娘知道了雯兒的事情，她打心裏心疼高雲霄，家人好友相繼離世，這種打擊是巨大的。
“我知道，舅娘。我隻是舍不得……我能遇到外婆，遇到雯兒阿香，我覺得已經很幸運了。我不難過，就是有點不適應……”
親人的離世，逼迫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成長，可無論多少次，她都學不會不難過。
高雲霄對著秦玉娘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的她又是一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