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路馳歡頭皮發麻。
與斯圖卡·流明的眼睛對視時,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好似有細小而又微弱的電流竄過,這讓他不自覺地紅了耳根,這會兒迅速將自己的手趕緊抽了迴來。
而斯圖卡·流明卻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路馳歡。
那目光在他泛紅的耳垂上停留了一瞬間,然後又是不依不饒地追問道,“我什麼?”
路馳歡默默地往後退了退。
還把自己那被咬出牙印的手揣到了自己的懷裏,那雙漂亮的杏核眼裏也帶著幾分警惕,“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像個變態啊。”
斯圖卡·流明沒想到竟是會從路馳歡那裏得出這麼個評價來,一時之間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太陽穴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他屈起手指輕彈了下路馳歡的鼻尖,唇角的弧度向上揚了揚,這會兒故意恐嚇道,“我還有更變態的地方沒表現出來呢。”
路馳歡眨巴了幾下眼睛。
一時之間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自己當初來到主世界之前、看的某棠文裏的劇情,於是看向斯圖卡·流明的目光裏也帶上了幾分驚疑不定。
那什麼。
他這段時間住在斯圖海裏的時候、也聽說附近的鮫人侍從們八卦過,斯圖卡·流明從小到大可以說是潔身自好,清心寡欲。
雖說向他告白的鮫人一大把,但他卻是從未對任何人表現出喜歡,更是不曾有過什麼親密接觸。
正因為如此。
所以還有一部分人懷疑斯圖卡·流明那方麵是不是有問題。
老實說。
像對方這樣的母胎單身,應該是不會懂什麼花樣的,所以他口中更變態的地方估計含有很大的水分,而且應當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些。
想到這裏。
他頓時鬆了口氣。
倒是斯圖卡·流明被路馳歡這打量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大自在。
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下路馳歡的臉頰,那雙深紅色的眼眸頗有幾分氣勢地瞇了瞇,然後咬著牙低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路馳歡原本就一腦袋奇奇怪怪的想法,現在被斯圖卡·流明一問,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在想你究竟是不是母胎單身。”
一聽這話。
斯圖卡·流明身上那點陰陽怪氣頓時消失不見了蹤跡。
他此時就好似是抓到了路馳歡的小尾巴般,秀麗俊美的眉眼舒展了幾分,銀白色的發絲也垂落在了胸前,看起來略有一點得意,“這對於你而言是個很重要的問題麼。”
“你是不是……”
吃醋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以後,斯圖卡·流明就如同吃了興奮劑般,胸腔裏的那顆心跟著熱了起來。
路馳歡歪了歪頭。
似乎不明白斯圖卡·流明那尚未說出口的話。
隻不過不等他開口,斯圖卡·流明就已然是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蹭了蹭路馳歡的額頭,那雙深紅色的眼眸略有幾分發亮。
看起來就如同鎖定了獵物的鷹隼般,“既然你這麼好奇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吧。”
他自顧自地開口,“我從出生起到現在、除了我的父母親人以外,從未與其他人有過太過親密的接觸,平日裏洗澡什麼的也不用侍從伺候,房間裏並沒有侍奉的鮫人……”
斯圖卡·流明並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這一開口幾乎就把自己的老底抖了個底朝天。
侃侃而談了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卻依舊是沒有停下來,眼看著斯圖卡·流明已經把話題繞迴了他小時候,路馳歡連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了。”
“停。”
他無奈地看向了斯圖卡·流明,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我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斯圖卡·流明被堵住了嘴。
按理說路馳歡這麼做是對他這個皇帝陛下以下犯上。
但是當他感受著路馳歡手心的柔軟以及溫熱,心髒跳動的速度卻是不受控製地加快了幾分,唿吸急促,而放在身側的手指忍不住用力攥緊。
之後又是克製著慢慢鬆開,好似在強忍著自己內心的衝動般。
“你什麼也不知道。”
他含糊不清地堅持開口道。
不知道他的喜歡。
也不知道他前段時間裏內心的掙紮以及煎熬,好似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舞臺上唱獨角戲般。
小木頭人。
他故意在心裏給路馳歡起了個外號,叫過幾遍以後才感覺心中的鬱氣被衝淡了幾分。
路馳歡隻覺得手心有濕熱的氣流吹拂而過。
他當即縮迴了自己的手。
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方才掌心上的觸感依舊揮之不去,叫他從指尖連帶著整條手臂都有幾分發麻,就好似是血液流通不暢般。
好奇怪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蹭了蹭自己的手心,然後抬頭去看斯圖卡·流明。
而身為始作俑者的斯圖卡·流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沒有感覺到不好意思,此時反而是頗有些不太正經地抬了抬自己的眉。
然後又是抱著自己的手臂強調,“外麵的其他男人可不如我這麼的出色以及幹淨。”
“你可不許找。”
路馳歡:……
他聽見這話沉默了下。
總覺得斯圖卡·流明說這句話的樣子特別像是個認真叮囑丈夫不許在外麵出軌的妻子。
他歎了口氣。
此時一隻手托著自己的下頜,然後又忍不住晃了晃自己腳上叮當作響的鎖鏈,聲音聽起來還有幾分鬱悶,“我看你是你多心了。”
“我現在被你關在這座宮殿裏,活動的範圍不超過十幾米,這會兒連這間房間都出不去。”
“哪裏還能找其他男人。”
斯圖卡·流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輕輕哼了聲,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做得很是正確。
畢竟。
因為先前的那一遭。
現在的他很是沒有安全感,急需要什麼東西將路馳歡困在自己的身邊,才不會感覺到失去的痛苦。
他抬起手。
輕輕撚了撚路馳歡耳垂旁略微有點長了的碎發。
那動作裏帶著自然而然的親昵,僅僅隻從肢體語言就能看出來,他喜歡這個人喜歡到了極點。
“現在是沒有。”
“那麼你以前呢,你現在已經恢複了記憶吧,那是不是可以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情,隻有你了解我,而我除了你的名字以外——”
“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他似乎對此耿耿於懷,“這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路馳歡撓了撓臉頰。
斯圖卡·流明對他的事情好奇倒也是人之常情。
再加上他們也是朋友。
因此他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此時跳過了自己被世界意識帶到這個世界、以及收集蘊含能量的物品的事情,隻簡單介紹了下自己家裏的人口情況,以及之前在頓森軍校上學的事。
原本。
他以為斯圖卡·流明會問自己為什麼現在不在頓森軍校上學、反而是被水龍卷帶到了斯圖海,然而對方的注意力壓根就不在這上麵。
“頓森軍校?”
斯圖卡·流明不大高興地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臂,臉色黑了下來,“就是那所基本上都是alpha,以軍事化管理著稱、且每年都要培養大批精銳前往前線的軍校麼。”
當初如果不是他父皇取消了、鮫人皇室成員必須到人類世界當交換生的規定,他指不定也會去這所軍校,並且與路馳歡見麵。
一想到這裏。
他就覺得頗為可惜。
當然他在意的不僅僅隻有這一件事情,這會兒斯圖卡·流明的心裏就好似是打翻了一壇陳年老醋般,唇齒之間品嚐到了幾分酸溜溜的滋味。
“那你在頓森軍校裏麵豈不是能時常看見不少身材好、有胸肌以及八塊腹肌的軍校生麼。”
“嘖。”
“可真是好福氣啊。”
他向著路馳歡靠近了些,這會兒居高臨下地看過來,“他們當中有沒有誰向你示過好來著?”
路馳歡眨巴了幾下眼睛。
要說示好的話。
自己一進入頓森軍校以後,向他示好的可不就是主世界的斯圖卡·流明麼,後麵他擺脫了外來者寄居在他身體裏留下的印象以後,身邊的其他人對他倒也挺好的。
隻不過這話可不能說。
他的直覺告訴他……
如果他實話實說的話,斯圖卡·流明肯定要折騰他。
“你想什麼呢。”
路馳歡避重就輕地迴答道,“我從來不在公共浴室裏麵洗澡,哪裏知道其他人的身材長什麼樣子。”
“至於有沒有人對我示好,我也說不上來,隻不過我的幾個朋友都對我挺好的,我們還一起拿下了機甲大賽的團隊賽冠軍。”
斯圖卡·流明心裏妒火中燒。
自己的心也好似被丟入油鍋裏煎了一通,這會兒他有些不甘自己與路馳歡相遇得太晚,以至於路馳歡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裏壓根就沒有他的參與,全是其他人留下的痕跡。
所幸。
眼前這個人開竅得晚。
所以自己也勉勉強強與其他人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這還差不多。”
他仔細思索了下。
發現自己現如今也算得上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因而眼眸中又是如同蜻蜓點水般劃過了一點得意,整個人的身體也跟著輕了幾分。
這會兒他隨口問道,“那你那些朋友以及親人都是怎麼稱唿你的,叫你馳歡還是什麼?”
路馳歡坦白道:
“他們都叫我歡歡。”
斯圖卡·流明見其他人都叫這個親昵的稱唿。
當即就要跟著改口。
隻不過那改口的話才隻說到一半,卻又是改變了自己的主意,“那我也叫你這個稱唿…不,不對,和其他人叫一樣的稱唿顯示不出來你對我的重要性來著,不如我叫你……”
“寶貝吧。”
說著。
他略有幾分冰涼的手指摩挲了下路馳歡的耳垂,深紅色的眼眸裏泛起了一抹明顯的笑意,帶著一點輕佻以及幾分深情款款,“寶貝兒。”
一瞬間。
路馳歡有點恍惚。
他好似從眼前這個斯圖卡·流明的身上看見了主世界的他的影子,對方也總是這麼稱唿他的。
“怎麼樣。”
斯圖卡·流明迴味了下自己取出來的這個昵稱。
感覺自己還挺有才華的。
畢竟這個昵稱一旦念出口,他們兩人之間仿佛加了一層粉色的濾鏡,指不定路馳歡在他刻意營造的氛圍裏,慢慢地就開竅了呢。
“你喜歡麼。”
路馳歡與斯圖卡·流明的目光對視了片刻,試圖用自己的眼神告訴他、自己並不是很喜歡。
然而斯圖卡·流明似乎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
最終。
他不得不挫敗地垂下了自己的肩膀,然後頗有幾分有氣無力地開口道,“你想叫就叫吧。”
反正自己也掙紮不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路馳歡都被斯圖卡·流明關在這座宮殿之中裏,對方雖說不允許他出門,但他的日子過得倒也還不錯。
不僅沒有什麼懲罰。
而且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全身上下的衣服以及飾品都是由斯圖卡·流明特殊定製出來的,可以說他被對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一時之間。
路馳歡都有點摸不清斯圖卡·流明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了。
難不成把他關在這宮殿裏,就是為了讓自己與他一同過這種、同吃同住的生活麼,這個劇情發展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啊。
大皇子倒是來看過他一迴。
一張口便是道歉。
對方麵帶歉意地將那日發生的情況講述了遍,“…對不起,那日的情況實在是太緊急了,流明他誤會我背叛了你,所以當即便是要殺了楚泱,我看他是下了死手……”
“所以還是把我們的真正關係說了出來,沒想到流明他竟是把你關在了宮殿裏,這是我的錯……”
聽完前因後果以後。
路馳歡倒是沒有那麼不高興了,畢竟他先前就承諾過斯圖卡·蘊玉,一旦隱瞞不下去的話,大可以直接把真相告訴斯圖卡·流明。
當時的情況的確危急。
路馳歡也並不覺得為了保守自己的這個秘密,能害死一條人命,所以說了便是說了吧。
反正他現在除了行動受限。
倒也沒什麼損失。
“沒關係。”
路馳歡溫聲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其實也是逼不得已。”
“沒有任何人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無辜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更何況你還喜歡對方不是麼…陛下雖說嘴上不饒人,但實際上把我關起來以後倒也沒做什麼。”
“我現在僅僅隻是不能出門而已,其他方麵倒沒什麼損失。”
大皇子聽見路馳歡這善解人意的話,反而更加內疚了。
若是自己沒有把他們的關係告知流明的話,指不定路馳歡現在可以自由地在整個鮫人族內穿梭,亦或者是早就離開了斯圖海。
完全不必被他弟弟當做金絲雀,關在華麗的鳥籠中。
付出的東西與想要的東西完全不對等,那就相當於這付出是白用功,流明現在正是這麼做的。
喜歡一個人。
是要坦坦蕩蕩說出口的。
而不是打著愛的名義折磨對方,那樣的話到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想到這裏他又是將目光落在了路馳歡的身上,卻是發現對方的左手以及小腿上都有個淡紅色的齒印,似乎是被什麼人咬上去的。
一瞬間。
他又是睜大了眼睛。
幾乎不用猜他也知道,這肯定是流明幹的好事。
“你……”
大皇子欲言又止。
路馳歡見大皇子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這兩處齒印,又是無奈地笑了笑,“陛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喜歡胡亂咬人的毛病,好在齒印並不是很深,再過幾天就能痊愈了。”
然而。
大皇子看向路馳歡的目光卻是越發的痛心、憤怒以及歉疚。
那向來溫和的麵色此時也莊重嚴峻了幾分,他將毛毯拉起來蓋到了路馳歡的小腿上,然後才是慢慢地開口道,“你放心。”
“我無論如何也會說服流明把你從這座宮殿裏放出來的,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分了。”
路馳歡目光迷茫。
他剛才是不是…一不小心就在斯圖卡·流明的大哥麵前抹黑了他的名聲,現在解釋還有用麼。
想到這裏。
他嚐試著為斯圖卡·流明解釋了下,比如說對方除了咬他兩口以外倒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然而大皇子看他的目光就好似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的病人般,以為他說這話都是為了斯圖卡·流明遮掩,這簡直是跳進黃河裏都洗不清了。
路馳歡苦惱地皺了皺鼻尖。
見自己實在是說不清,說了也隻是白費口舌而已。
於是他又是迅速轉移了話題,“大皇子,你知道陛下的身上有沒有什麼一直隨身攜帶的貼身物品嗎。”
大皇子看了路馳歡一眼。
聯想到路馳歡身上尚未解開的謎團以及之前所謂的平行時空理論,倒是忍不住反問道,“流明的身上有什麼你需要的東西麼,這也是……”
“你來斯圖海的目的?”
路馳歡隻是笑了笑。
隻迴答了大皇子的後一個問題,“我是不小心被水龍卷誤打誤撞帶到斯圖海的,不過沒有水龍卷的話我也會來這裏,雖說陛下的身上的確有我所需要的東西,但是我對陛下所做的一切都出自自己的真心。”
“而且——”
“我現在的所作所為,僅僅隻是在拯救世界而已。”
若是旁人說這些話。
大皇子估計會以為對方得了什麼精神疾病,但聽見路馳歡現在的話,他卻是不自覺地放在了心上,甚至還不由自主地替對方思考了起來。
“流明向來喜新厭舊。”
“無論是衣物又或者是玩具,擁有個十天半個月左右就會被他丟到一旁,他喜歡新鮮的東西,所以沒有什麼能在他的身邊留太長時間。”
隻能說……
現在的路馳歡是個例外。
“你若是要找一直貼身攜帶的隨身物品的話,估計就隻有他鮫尾上的那枚類似於耳釘之類的東西,那是他給自己戴上去的東西。”
“因為地方太過於私密,所以隻有最親近的人才能親手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