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奠柏(十二）
“黑焱甲可真敢……”
青武殿沒敢炸掉北陸君王石雕，隻敢引起混亂。黑焱甲直接炸掉了石雕。
這些石雕先是從底部炸起，從雙腳再到小腿，緊接著往上炸。先人的心血很快被毀滅……
巨大的石雕仿佛山峰倒塌，轟隆如雷鳴。
不知為何，唐雲意突然想到了天樞爆炸的場景。他似乎找到丟失記憶裏的一片。他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一棵樹下，樹冠延伸覆蓋了街道，地上鋪滿了被大風吹落的樹葉。
他的身影蕭條索寂，微微仰頭看著聳入雲端的天樞。天樞實在太高了，它的頂部聳入雲端，雲霧圍繞上部分。那一晚，天色陰暗，籠罩在雲霧中的京都陷入了沉睡，偶爾有打更人經過，隨著“梆梆”的聲音響起，兇狠威脅的狗吠隨之而來。
在天樞爆炸之前，整個京都寂靜得仿佛一攤死水。黑夜如粘稠的液體覆蓋整個角落。
一條龐大的黑色大蛇纏繞天樞之上，它擎起一顆大蛇頭，穿過濃厚的雲霧，再從雲霧中俯衝下來，蛇眼流淌著金色的光，好像灼熱的巖漿。
不久之後，黑蛇離開天樞，它鑽進濃濃的夜色中。天樞轟然爆炸，一個龐大的蘑菇狀雲柱突然衝上天。天樞像一座屹立盡頭的山巔，轟然炮炸，聲音天崩地裂、地動山搖，地麵開裂，數千間房屋直接下沉到裂縫下，房屋化為齏粉，濺起幾十丈的塵土。天樞碎石化作鋒利的武器。附近的人一瞬間被衝擊波瓦姐，鮮血飛濺，形成觸目驚心的雨霧。很多人身上紮著碎屑鐵片，鮮血淋，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大唿救命。
帝王穀爆炸產生的亮光刺破了唐雲意腦海中某個海馬區。一閃一閃的，他隻記得那晚天樞爆炸時的慘烈，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挨到天樞碎片紮入身體。
聽唐老爹說過，他胸口和頭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傷口應該是很深，但是看著又不深。從大夫的火眼金睛識傷口看過去，傷口應該深可見骨，實際上處理起來，傷口不深。他昏迷遲遲不醒是因為傷到了腦袋，腦袋的傷口也不深，可他失去記憶匪夷所思。
在漫天的爆炸火光中，唐雲意猛地搖頭，“天樞怎麼可能是我炸？沒有炸藥，我是絕對炸不了”
唐雲意強硬把心底那股不安壓迴心底裏。
男鬼一驚一乍的聲音突然傳來，“你真的炸了天樞了？”
唐雲意無語，“沒有，我發誓，我真沒詐。我說假話，我是小狗，汪汪……”
唐雲意內心乞求自己不要成為竇娥。被炸毀的石雕部分突然飛天而來，撞到了一棵成年男人腰粗的大樹。大樹嘩然倒塌，積雪漫天飛濺。
“他們原來是準備了兩手”
如唐雲意所猜測的那樣，裝滿血的血桶推來了。並不是由黑焱甲負責，而是那些沒有骨頭似的黑東西。這些東西在黑夜裏，像鬼魂一樣飄蕩。
唐雲意摸著槍的手又放迴去。他沒有必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子彈。
石雕上的殘塊越來越多，帝王穀好像被撕扯出了一塊皮，上傷口甚至可見骨頭。
地麵開裂，有縱橫交錯的枝幹在不斷的抽迴。唐雲意從上麵俯瞰，開裂的地底下，奠柏確實如他共情所看到的一樣。
奠柏來不及收迴去的枝幹被炸，血紅色的液體噴濺出來，濃濃的血腥味瞬間彌漫帝王穀。
奠柏已經不是意義上的植物了，它是動植物，它外麵是植物性，體內流淌著血液。
它估計也沒有想到，幾百年前的冷兵器突然變成火藥，炸得它不知所措。
藏在石雕中的枝幹在受傷之後，迅速的收迴枝幹，躲迴地底下。保留的部分還是讓很多人看到了奠柏的真實身份。
奠柏就像章魚的陸地版，但它比章魚有更多的枝幹，主枝幹又延伸很多小枝幹，上麵布滿了觸須，枝幹裏麵留著赤紅色的液體。唐雲意很難想象得到這東西得有多少個腦袋，多少個心髒才能控製得了這麼大的係統。
英賢大道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昔日輝煌雄武的石雕變成了殘肢斷骸。奠柏好像害怕一樣，退了出去。
“快走”
豐息在催促唐雲意離開，眼裏焦色不減。那些幽靈似的黑衣人在石雕全部炸毀之後，拉著血桶走向英賢殿。
“為什麼要走？他們要打開地宮……我不能讓他們得逞”
“再不走，所有人就得死”，儒雅將領豐息憤怒得臉猙獰起來，“我們還有黑焱甲已經惹怒了奠柏，你們以為它隻有這些本事而已？”
“為什麼……兩百多麵前，奠柏沒有對闖入帝王穀的人發動攻擊？”，奠柏攻擊，曆史書上肯定會記載。
“誰說它沒有攻擊，隻不過那些叛徒沒有對它造成危害而已……”
兩百多年前的大戰，根本沒有人想過拿火藥去炸奠柏。但是他們很陰險，在地宮關閉之後，放毒水掩奠柏。然後毒水隻能淹死它的部分根莖，無法淹死它，也導致它不得已陷入立刻沉睡當中。
再次蘇醒的它，戾氣已經膨脹到快要炸了。它接二連三被炸，枝幹受損，它縮迴地底下，蓄勢待發。
“我……也不能走”
唐雲意拒絕了豐息，“豐將軍，殿下在大雲山”
帝王穀裏好像迴蕩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那道聲音好像從地宮大門裏傳出來，像黑洞的吸力一樣，牽引著他。
豐息突然沉默了，用力地拍打唐雲意的肩膀。
“豐息將軍，倘若我能安然無恙離開帝王穀，我一定隨你們去大雲山救殿下。但是現在我還不能走……”
“我知道了……”
其實唐雲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留不可。他遵循內心的想法留下來，或許是他覺得浩天太過於可憐，他不希望浩天再次成為陰謀下的傀儡。又或者他想救出君焰，為他拔掉體內的天釘。實實際上，他也是個有私心的人。
裴思玄、黑焱甲、九門樓……鷸蚌相爭，誰才是那個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