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堯伸出右手,指尖微顫,似是要唿喚不遠處的葉祥。
但轉念一想自身此刻所處的險境,那即將出口的唿喚終究還是化作了無聲的歎息,他的手也隨之無力地收迴。
心中暗自思量:我已是自身難保,又何必再牽扯他人?
他繼續深入木域,每一步都似踏在記憶的碎片之上。
曾經繁盛一時的木域,如今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些曾經活躍的異獸,依舊在這片土地上奔跑咆哮,而那些高大的參天古木,雖依舊挺立,卻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生機。
機械族的入侵,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將這片木域切割成了三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外圍的荒蕪,是機械族貪婪的爪牙留下的痕跡;中部正被砍伐的區域,獸吼連連;而中心,那片看似“旺盛”的森林,實則隱藏著更深的悲哀。
許應堯的目光在這些參天古木間遊走,即便它們尚未遭受機械族的直接破壞,但他依然能從那粗糙的樹皮之下,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死氣。
他輕歎一聲:“看來,即便是這些古木,也預知了自己無法逃脫的命運,隻能在這絕望中,默默等待著終結的到來。”
就在這時,一抹不同尋常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木域的中心,一棵參天柳樹傲然挺立,其高度竟超越了周圍所有的樹木,直插雲霄。
那通體閃爍的淡淡綠光,與皎潔的月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畫麵。
這便是木域的域主——木琳。
在許應堯的夢中,木琳曾以女人的形象出現,因此當他第一眼看到眼前的柳樹時,並未立刻認出她的身份。
直到他施展出空間之眼,木琳體內的木源珠才赫然映入眼簾。
與金石不同,這顆木源珠並未與柳樹融為一體,而是以一種寄居的方式存在著。
許應堯單手握拳,輕貼下巴,眉頭緊鎖,心中暗自揣測:“這股sr級圓滿的氣息,再加上她身處木域的中心位置,以及那至關重要的木源珠……想必,她便是木域的域主無疑了!
他的目光在木源珠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移向了柳樹本身,“而且,看這顆源珠的情況,即便我將其取出,似乎也不會對木琳的生命造成太大的影響!
正當他準備邁出腳步,向木琳靠近時,一個熟悉的背影卻突然闖入了他的視線。
那是葉祥,正靜靜地站在柳樹之前,仿佛在凝視著什麼。
許應堯不由得頓住了身形,心中暗自嘀咕:“他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他與木琳之間,真的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關係嗎?”
這番話一出,他腦海中的龍憶萱和龍禾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一路小跑來到沙發上。
龍憶萱隨手一揮,一張桌子和一大袋瓜子便憑空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她眨著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興奮地說道:“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們之間肯定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與此同時,葉祥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的目光溫柔如水,好似能融化一切堅冰。
這一刻,時間與空間仿佛都靜止了,唯有那輕輕搖曳的柳葉,在微風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是在迴應著葉祥內心深處的情感。
突然,周遭的一棵參天古木竟口吐人言,調侃道:“哎呀,葉兄,你這可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一個大男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嘛,何必藏著掖著?”
另一棵古木也附和道:“是啊,幾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你在這兒徘徊,跟我們的域主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每次都不舍得離開呢!
許應堯聞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哦?他們不簡單?”
他站在原地,就像一個悠閑的吃瓜群眾,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反正這是第一次嚐試取木源珠,肯定不會那麼順利。
畢竟,機械族就在附近,人多眼雜,想要悄無聲息地得手,絕非易事。
葉祥低垂著頭顱,好似被千鈞重擔壓在心頭,眉宇間擰成了一股難以名狀的糾結。
數息之間,他終於鼓足了勇氣,雙手緊握成拳,緩緩抬頭。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而出:“我喜歡你,木琳!”
聲音在空曠的場地中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繼續說道:“自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被你深深吸引,日複一日,夜複一夜,我的思緒如潮水般洶湧,全是你的身影,讓我輾轉難眠,魂牽夢繞。”
說到此處,葉祥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微笑,那是隻有在提及木琳時才會有的神情。
“與你交談,是我這輩子最放鬆的時刻,那份純粹與自在,是我從未體驗過的珍貴。”
然而,木琳依舊沉默,宛如一塊靜謐的湖水,波瀾不驚。
葉祥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那笑裏藏著無奈與釋然:“沒關係,你不必急於迴應,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此刻,整個場景仿佛凝固,參天古木輕輕搖曳,異獸們停止了嬉戲,就連路過的行人也紛紛駐足,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一對看似不可能的戀人身上。
人群中,中年女子楊琴的聲音尤為刺耳:“人妖殊途,即便兩情相悅,又能如何?世俗的眼光、家族的阻礙,還有那些陳規陋習,哪一個不是橫亙在你們之間的鴻溝?更何況,古往今來,何時有過如此驚世駭俗的跨族之戀?”
議論聲四起:“是啊,一個是人,一個是樹妖,他們的後代會是什麼模樣?”
“葉公子,那可是葉氏集團的繼承人,還身懷木係異能,或許正因如此,才會對那位域主動了心吧。”
這些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切割著木琳、葉祥以及一旁沉默的許應堯的心。
許應堯的目光深邃,空間之力在他眼中緩緩流轉,他能看透表象,直擊本質。
在那棵古老的柳樹之中,人形木琳的身影若隱若現,她的手幾次欲伸又止,眼中滿是掙紮與不舍。
葉祥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生怕木琳也被這些流言蜚語所動搖,連忙道:“我已經與母親談過此事,她尊重我的選擇,無論你是誰,隻要是我認定的,她都會全力支持!
木琳聽言,目光掠過人群,停留在那些機械族的身影上,又緩緩抬起,望向頭頂那片隔絕外界的防護罩。
她的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她決絕轉身,背對著葉祥,聲音冷硬如冰:“我不喜歡你,那日救你,不過是出於本能,換做任何一人,我都會如此!
葉祥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崩塌,眼前一黑,雙腿發軟,踉蹌後退,聲音顫抖:“那……我們之前的那些夜晚,那些歡聲笑語,又算得了什麼?”
木琳閉上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仍狠心說道:“不過是我生活中的一抹調劑罷了。”
話畢,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大地,唯有許應堯捕捉到了這一幕。
葉祥的心沉到了穀底,他低下頭,聲音低沉而失落:“我明白了。”
隨後,他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外走去,背影顯得格外孤獨。
許應堯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這時,一個黑袍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麵罩遮住了麵容,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
他緩緩走向葉祥,手搭在他的肩上:“稍等,我有些事情,需要向木域域主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