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用這個,捅他,我就放過你們,”說完,族長隨意的把錐子扔到地上,錐子落到石磚地上,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就像司徒破空的心髒一般一同墜入冰冷。
聽言,那些人連忙掙紮,束縛他們的守衛默契的鬆手,就見難民們一窩蜂的上前瘋搶錐子,其中一個男青年第一個到手。
他趕緊跑到司徒破空的麵前撲通一下子跪下,因為激動,步伐都有些踉蹌,“對不起,對不起,你都救我們一次了,幹脆好人做到底!”
說完那人就毫不留情的把錐子刺進了司徒破空的胸口。
隻聽“噗嗤”一聲,肉體被刺穿的聲音響起,傷口處瞬間爬滿了跳躍的雷弧,那人趕緊把錐子拔出來,留下一個血洞往外咕嘟咕嘟的冒著鮮血。
“啊!”司徒破空吃痛的喊出了聲,在生息的影響下,司徒破空疼的渾身發抖,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我捅了,放我走!”那人尖叫著拔出錐子塞給另一個人,自己拔腿就跑,確實沒有守衛追他了。
其他人見狀,也連忙一個接一個的蹲在司徒破空的麵前,把錐子一次又一次的捅進他的身體裏。
司徒破空的慘叫就沒有停下來過,直到嗓子啞了,喊不出來了,身上被紮的密密麻麻的血窟窿,和連成片的雷光閃爍。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司徒殺,此時的後者也淡漠的看著他的眼睛,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最終,司徒破空不受控製的一口鮮血噴出,嘴唇慘白。
“嗬,”明明很痛苦,司徒破空卻忍不住冷笑,明明有很多事,明明是在危機關頭,可司徒破空不想動腦思考了,聽著有人詢問族長多捅自己幾下,以後是不是就永遠都不會被選成祭品了,他隻覺得可笑。
英雄嗎?他真沒想過,救人,他也沒想過迴報,但是這救過的人,卻成了紮向自己的利刃,無所謂了,誰不希望自己活著呢?
想到這兒,司徒破空反而還笑了,剛開始生息還讓自己很痛苦,現在好像習慣了,身體麻酥酥的沒有知覺了,眼皮也越發的沉重,好想睡覺啊。
易溪河沒有找到,司徒殺也不理自己了,唯一欣慰的就是妹妹在顧銘竹那裏,希望她不要因為自己的死而傷心太久,剩下的,好像就沒什麼牽掛了。
“破空!”
就在眼皮即將合上,一道熟悉的聲音幾乎是在耳邊炸響,司徒破空打了個激靈,強打精神睜眼,來人居然是於知樂。
此時的於知樂站在院門口,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豆大的淚珠不受控製的鑽出來,於知樂連忙朝司徒破空撲了過去,剩下的守衛趕緊阻攔,剛一動身,就被她輕鬆的躲開。
守衛連忙看向司徒破空的方向,卻發現按著他的那4個守衛脖子上離奇的冒出一道紅杠,接著鮮血噴湧,司徒破空的身影也瞬間消失不見。
“不好!”那些守衛心裏一驚,連忙拿起武器出去追趕。
“族長大人,”司徒破空消失沒多久,院牆上的空間就離奇的抖動,待恢複平靜,就有幾個長老站在院牆,“需要我們去追嗎?”
“嗯,”族長摸著下巴,“去看看也行,司徒殺你就不用去了,他的反應我很滿意,我真的太喜歡看到一個人精神被摧毀的樣子了,哈哈哈!”
“是!”三位長老恭敬的低頭,空間抖動後再次離奇的消失,等再出現,就來到了司徒家外牆。
此時的於知樂正背著昏迷的司徒破空,看到憑空出現的長老,咬咬牙,反而用更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狂妄!”長老見狀,當即出手,隻見於知樂停留過的地方空間都嚴重的扭曲,每一處扭曲都擦著她的身體緩緩劃過。
眼看就要逃出司徒家了,見狀,三位長老快速結印,頓時更強大的扭曲爆發,於知樂隻覺得腳下一涼,當即就像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無力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連帶著她背上的司徒破空因為慣性還重重的壓了一下,無力的滾到了一邊,壓的於知樂一時半會兒沒爬起來,她迴頭一看,自己的一條小腿已經沒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死丫頭!”那三個長老的身形再次詭秘的出現在於知樂的周圍,“想救他,你和他一起死吧!”
“轟!”長老還沒出手,卻有三道粗壯的巨雷毫不留情的轟在長老的身上,於知樂一愣,隻覺得身子一輕,就有一道無形的勁氣把自己從地上拖了起來,帶動著她朝遠處飛去。
於知樂也反應過來了,應該是辛穀雨找穆驚蟄幫忙了,她趕緊抓住機會,抱起司徒破空,祖氣不要命的燃燒,拚命提升著速度,聽著接連不斷的雷聲離自己越來越遠,真的沒有追兵追過來了,半柱香的時間就跑到了鬆峴山的另一側。
中途她還看到了六曲闌,壯碩宏偉的宗族也沒什麼燈火了,她深深地看了眼自己長大的地方,雖然不舍,但也不能再迴來了。
她不敢把司徒破空帶迴去,不然司徒家就有理由找六曲闌的麻煩了,隻能先帶司徒破空逃跑。
終於讓於知樂看到了一個在山腰上比較背風的小山洞,還沒等飛過去落穩呢,就因為體力不支和出血過多狼狽的摔進了山洞裏。
“啊!”於知樂疼的叫出了聲,背上的司徒破空也滾了下來,像屍體一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破空!”於知樂緊張的爬了過去,絲毫不管小腿的血還在往外湧,他翻過司徒破空的身體,看著被紮的密密麻麻的血洞和滿臉的血,摸了摸鼻子,幾乎感覺不到唿吸了,心臓跳動的也很虛弱,當下忍不住哭了。
她咬著牙取出權杖,沒有絲毫猶豫的將濃鬱的生源一股腦的覆蓋在司徒破空的身上,手臂上代表壽命的那根線,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最後隻剩下一個米粒大小的小綠點。
在生源的作用下,司徒破空的身體也以驚人的速度愈合,可自己的身體卻逐漸透明,從頭發絲開始逐漸分解成霧氣。
她不舍的抓著司徒破空的手,忍不住哭了出來,想放到自己臉上,卻沒有勇氣,隻好看著逐漸恢複氣色的司徒破空,戀戀不舍的放開司徒破空的手,拖著流血的腿艱難的朝洞外爬去。
洞外有一個凸起的石頭,於知樂艱難的爬到石頭旁邊,卻沒有半點體力了,看著手上的綠點逐漸閃爍,心裏難受極了。
小腿的失血,讓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司徒破空也快醒了,他說過不想看到別人死在他麵前,可自己連爬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外麵好冷,於知樂的渾身都在發抖,司徒破空明明是對自己最好的人了,可自己卻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她閉上眼睛祈禱,希望自己趕緊消散,就這樣靜悄悄的離開。
“知樂...”
就在等死之際,那道熟悉又虛弱的聲音卻從身後飄來,接著,就有一雙有力的胳膊把自己摟在懷中。
於知樂猛的睜大了眼睛,不用看都知道那個人是誰,此時的自己,正被那個不敢觸碰的男人緊緊的摟在懷中,他的下巴還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聽他粗重的喘息,就知道他也是強撐著身體出來的。
“你怎麼出來了?”於知樂有些難過,“這些生源足夠治好你的傷,你的頭痛病也不會再犯了,迴去吧,再過一會兒我就要消失了。”
“不...”司徒破空把於知樂摟的更緊了,他顫抖著從林貅中拿出剩下的樹長老給的藥丸送到於知樂的嘴裏,於知樂乖巧的咽了下去,可藥丸卻順著她半透明的身體落到了地上。
看著在地上滾了幾圈又停下的藥丸,於知樂卻釋懷的笑了,“迴去吧,你說過不想看到別人死在你麵前的。”
“我也不想每次你想到我的時候就是消失的模樣。”
“真的很高興能認識你,你是天底下第一好的人,謝謝你。”
“知樂!”司徒破空吸著鼻子,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劃過,卻順著於知樂半透明的身體落到了地上,他更用力的抱著於知樂,哭了。
“別哭呀,我不想看到你難過,我會心疼的,”於知樂一邊說,眼淚也止不住的打轉,他試探著伸手伸向身後的司徒破空,想要摸他的臉頰。
見狀,司徒破空連忙伸手想要拉著於知樂,卻抓了個空,他眼睜睜的看著於知樂的指尖也逐漸消散,但還是不死心的把臉貼了過去。
指尖穿過了於知樂日思夜想的麵頰,卻欣慰的笑了,“真好呀,我這樣的人也能碰到你,”於知樂說的很心酸,她不舍得往司徒破空的懷裏縮了縮,雖然感覺不到溫度了,可她還是覺得很幸福,“再見啦,世界上最棒的人!”
幾乎是用最後的力氣說完這些話,於知樂緩緩的閉上眼睛,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情緒逐漸崩潰,泣不成聲的一直念著知樂,直到聽見的聲音越來越小。
司徒破空難過的幾乎喘不上氣,眼睜睜的看著懷裏的人逐漸消散化為漫天的迷霧,隻剩懷裏的一件衣服。
明明是活生生的人,為什麼被風一吹就不見了呢?
壓抑了多年的情緒在此刻全都爆發出來,他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司徒殺的死,易溪河的失蹤,和如今於知樂的離開,都是因為自己太沒用了。
可能就像族長說的,自己一事無成吧,司徒破空抱著衣服,無力的跪倒在地上,慘烈的哭聲被風兒一吹,變得稀碎。
直到眼淚流幹了,嘴唇幹裂了,連跪地的力氣都沒了,司徒破空像木頭一樣,無力的靠在石頭上,雙眼空洞的盯著懷裏的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死人呢,直到天色泛白,司徒破空始終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嘴唇幹裂的像樹皮。
“咦?”
一道陌生的輕咦聲響起,司徒破空恍惚了一下,還以為自己幻聽了,身側一黑,不知從何而來的人影就離奇的出現在自己身邊,就像幽靈一般,一點氣息都感知不到,他也懶得看。
“你怎麼在這啊?”那人聽著聲音挺年輕,“據說你去司徒家找易領隊了,去了也沒找到你,找了好半天你居然在這。”
“有話就說,”司徒破空覺得煩,嘴巴一張都很疼,聲音沙啞的要命,可不想聽他叨叨。
“你不是在找易領隊嗎,我帶你去,”來人說的很輕巧。
聞言,司徒破空猛地抬頭,把來人嚇了一跳,來人一頭灰發,梳著好看的碎蓋頭,看著跟自己差不多大。
“你知道易溪河在哪?”司徒破空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誰?”來人眉頭一皺,又很快舒展,指尖林貅閃爍,就扔給司徒破空一件東西,“看看這個,熟悉嗎?”
那件東西精準的扔到了司徒破空的懷裏,司徒破空下意識接住後,臉色瞬間變了,他“噌”一下彈起揪住來人的衣領,失態的咆哮:“他在哪?!放了他!”
扔給他的,可是易溪河的頭發啊,燈會那天他親手給紮的新辮子,上麵還零星綁著司徒破空給買的頭飾。
隻是原先光潔順滑的灰發,此時毛毛躁躁,髒兮兮的,上麵還有點點幹涸的血跡,都不敢想象易溪河這是受了多少痛苦。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跟我走唄,”來人偏頭示意司徒破空跟著自己。
“走!”司徒破空放開那人,把衣服和頭發收進林貅,來人理好衣物,徑直抓住的手腕,像是怕他跑了。
“去了就不許返迴了哦,”來人像是哄小孩,腳下黑氣唿地上湧,瞬間將兩人包裹其中,隻覺得天旋地轉,轉的他頭昏腦漲的。
正當準備吐他身上時,那人卻說:“到了。”
接著黑氣迅速消散,司徒破空勉強站穩,環顧四周,這又是個光線陰暗的牢籠,但還是能看見,有一個模糊的人影蜷縮在籠子的角落。
“溪河!”看著這死都不會忘的背影,司徒破空驚叫一聲連忙奔去。
聽聲,那人卻更用力的縮成一圈,還有看著軟乎乎的東西朝腦袋上蓋。
“溪河!”司徒破空瞬移到的身邊半跪下來,焦急的伸手要查看他的傷勢,看清後,當場愣住了。
“別...別過來!”易溪河蜷縮的越發厲害,此時的他都很難稱的上人,身上皮膚被割的一塊一塊的,傷口處流的不是血,反而是黑色的淤泥一般的東西蛄蛹。
原本美如女子的麵龐,此時像一灘爛泥,隻有零星的幾塊皮膚混在爛泥中翻滾,五官都看不出來了。
“喲,聽說司徒破空要來還努力給自己恢複人形吶?”那人又冷不丁的出現在自己旁邊,“別費力啦,都快消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