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關門前看著站在那裏向葵,她半個身子已經離開了房間,但留一隻手掛在發黃的牆壁上,很潮濕。
她默默的看向站在房間最中間的向葵。
那雙寶藍色的眼睛像是會說話。
會像是甜言蜜語的類型。
如果她長大了一定是一位一流的大美女。
向葵默默的想著。
“幫我關一下燈吧!”向葵衝著女孩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女孩眨了眨眼,燈光在一瞬間熄滅,在灰色的世界裏,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了發潮的地麵。
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了南特斯·向葵,隻聽到噗通一聲。
向葵整個人癱倒在地,她沒想到自己已經這麼虛弱了。
就在一個月前她發現自己的流淌病又複發了。
她剛剛從椅子上跳下來,就已經覺得腿軟的不像話了,她現在連動都變的困難。
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這一屋子的好孩子們還需要她去拯救。
她能做到就隻剩下了……
……
“怎麼樣了?”黎蘭多·美卡莉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她的坐姿一點都不符合一位貴族的審美,她更像是一位山野村夫。
“有人提供了線索,查過了沒有任何發現,那群孩子藏的太深了。”安加裏婭搖搖頭。
“真是麻煩,讓我想想,安加裏婭你說如果我用500盧卡森懸賞一個開拓帝國的流淌病患者會怎麼樣?”莉蘭多·美卡莉笑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我想大概率會出問題。”安加裏婭保持著反對的態度。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兩個星期。”安加裏婭迴答。
“放心好了,會有結果的。”黎蘭多·美卡莉一副大權將獲的模樣。
很遺憾的是什麼?
貴族的眼中無論是什麼,不過是卑賤的工具罷了,死亡……與命令,下達指定的,對於他們來說無足珍貴,不過是那白花花的盧卡森的區別罷了。
但可惜的是,貴族從來不缺那東西。
從他們手上榨取的權利,變成了刺向他們的利劍。
牛羊牲畜們在原野外的世界遨遊,那麼牧羊人的鞭子,牛鼻子上的鎖鏈是否是他們的禁錮。
第二天早晨。
莫斯利安內,伯爵以科洛西斯皇家學院的名義開始招募誌願者,開拓帝國人身患流淌病者,提供一人獎勵500盧卡森。
一瞬間整個莫斯利安陷入狂潮。
在這則公告下的南特斯·向葵愣在了原地,她緊緊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畫報,她的目光平靜,瞳孔比平時略微放大,她的腳步沉穩。
臺上的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複述著。
聲音大的不像話,她站的又近,隻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
她默不作聲,在偌大的廣場上推銷著報紙,她特意改了今天的宣傳語。
“先生,最近的報紙上好像有關於流淌病的消息來著,您要不要一份啊?”她的目光帶著笑意,遞上手中的報紙。
“那,拿一份吧!多少錢?”
“謝謝惠顧!”說完,南特斯·向葵低垂著眸子,今天的莫斯利安是陰天,寒流帶來的影響越來越嚴重了,就算是穿了一件外套的她也覺得身體有點冷。
也可能是流淌病的原因讓她的身體變的虛弱了。
當天迴去的晚上,下了冰雹,不大也就隻下了半個小時。
向葵很幸運並沒有受到波及,她在冰雹來臨前的一個多小時就迴到了家,平時這個時間她還在外麵,在娛樂區的那條主街上賣著花。
在那條街上的無非都是些風流子弟,或是人物。
她的年紀讓人不會覺得她是一位等待出售的商品。
但也是她的年紀讓她沒辦法成為一件可以獲利的商品。
她剛迴去內心還是慶幸的,這所謂的流淌病讓她又少了點麻煩,雖然它已經是最大的麻煩了。
空氣陰沉潮濕,往日從窗戶看向後山,可以看到黃昏下最後的夕陽,這時候最浪漫的是祈禱自己可以見到明天的太陽。
她雙手合十,等著。
可惜了像是在霧裏的世界,她沒能看到那天黃昏的夕陽。
她隻能無奈的努了努嘴,給自己洗了一個澡,賣花的女孩可不能遭到客人的嫌棄,她做的算是服務行業的事情,這樣隻會虧損最大化。
衛生間裏的鏡子帶著一層水霧,她透過那水霧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雙大眼睛裏也是水霧,白色的氣在沸騰,她隻覺得鏡子裏的女孩真好看,如果穿上一件漂亮的裙子,就像是娛樂區主街上正在攬客的風情萬種的女人身上的衣服。
很性感的衣服。
她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臉頰,沒多少肉,消瘦的不像話,如果說她隻是養活自己的話,對於一個13,4歲的女孩來說可能會困難,但對於她來說,她可以活的很好,很自由,甚至比的上那在娛樂區風流的貴族。
可惜的,命運在那一刻給予她的一切,早就標注好了價格。
為此,她支付了一切的美好。
洗完澡的她,換上了一身幹淨的白色衣服。
白色的小短袖,灰色洗的發皺的外套,這件衣服的主人是一位已經死掉的少年,大概16歲左右,他瘦小的不像話,那衣服她穿著也才剛好合適。
洗的特別幹淨,保留的也特別完好,那是少有沒打補丁的衣服。
她躺在床上思考著明天。
對於她來說冬天是格外的難熬的,可惜的是莫斯利安的冬天格外的漫長。
因為早晨的人會畏懼嚴寒,不怕嚴寒的大都不需要她手上的報紙,夜晚的雪會阻礙娛樂區那些嬌生慣養的貴族腳步,他們隻會躲在那溫暖帶著火爐的包廂裏,享受著紙醉金迷。
而那些在黑色巷口裏喘著粗氣的男女,男的大概4,50歲挺著自己的大啤酒肚,女的也有個3,40歲的人,更是不會需要一束用來調情的玫瑰花。
而她呢?
這個冬天也許她會像雪花一樣。
消失。
她不打算服藥了,剩下的藥足夠其他人撐過這個月,隻要那封信能到達目的地,那麼也許那個男人會像是天降的太陽。
她的手在漆黑的夜晚,撫摸著自己的臉龐。
雖然她還小,但她自認為自己不比那娛樂區街頭的叫賣的女人差上多少。
夜漸進的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滴打在生鏽的鐵窗上。
那扇院子裏的大門被人敲響。
也許是為了那500盧卡森而來的家夥。
這可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