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男子聽到英娘的話,他們一句都不敢反駁。
因為從剛才的事情上,他們已經很明顯的看出來。
那些人雖然是聽那個中年男子的,但那名男子卻是聽她的。
他們怕自己一不小心要是說錯了什麼,到時候隻會是更慘。
“好了,別生氣了,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
周平伸出手攬過英娘的肩膀,輕輕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們怎麼樣他可是不在乎的。
要是氣到了他未過門的媳婦,那他可是不依的。
英娘搖了搖頭,“我才不生氣呢,我隻是看著這兩個牆頭草,覺得有些好笑罷了。他們都是一路貨色,再怎麼相互貶低,也證明不了任何。”
“我對他們不感興趣,你隨意就好,我過去看看黎姑娘。”
她眨了眨眸子,開口說道。
與其在這裏無聊的看他們狗咬狗,自己還不如去看看黎姑娘。
上一次在山上她匆忙離去。
自己想要和她好好道謝都來不及。
還有為自己對她所做的糊塗事道歉。
雖然黎姑娘心胸寬廣,對這些都不計較了,但自己該說的還是得要說。
周平抬了抬眼皮,點頭迴道:“好,你先去,我這裏馬上就處理完了,等會我過去找你們,你先去問一下黎姑娘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其他幫助?你們都是女子,要好說話一點,不然她一個姑娘,我們都是一些大老粗,也不好問她什麼。你去的話,黎有什麼需要跟你講,會比較好講一些。”
他抿了抿唇,張著嘴開口說道。
“嗯,好,我知道了。”
英娘眨了眨眸子。
“蕭公子,你覺得怎麼樣了?”
他們動手的時候,五經正好把蕭逸峖扶到了黎夏的身邊。
“黎姑娘,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的詢問著對方。
“有勞公子掛念了,我沒事。”黎夏搖了搖頭,“蕭公子,你哪兒受傷了?”
蕭逸峖穿著一身玄色的長袍,要不是看到五經身上的衣服上麵有血跡,黎夏都不知道他受傷了。
她以為隻有他的眼睛被粉末傷到了,沒想到他身上竟然也受了傷。
“真的有血!公子,你倒是說話呀!”五經聽到了黎夏的聲音,他這才看到自己的袖子上麵有一片血跡。
他頓時心慌的不行。
這可怎麼辦?
老爺夫人要是知道少爺受傷了,他們肯定難過死。
都怪自己。
他應該要早些察覺到少爺的異常。
“黎姑娘,不,黎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家少爺!老爺夫人就少爺這一根獨苗,他要有什麼三長兩短了,我該如何迴府去和他們說?”
五經平日裏嘻嘻哈哈的,他小時候就算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輕易哭鼻子。
現在他看到自己衣袖上麵的血跡,他忍不住鼻子一酸,心裏既是擔心也是害怕。
五經覺得自己辜負了老爺夫人的托付。
臨行前自己答應過老爺夫人一定會好好的把少爺照顧好。
結果卻讓少爺受傷了。
都怪自己太沒有用了。
當初少爺習武的時候,自己就不應該覺得苦就不練了。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也跟著少爺一起習武,少能在少爺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能幫他抵擋一二,也不至於什麼忙都幫不上。
五經陷入了深深的內疚當中。
“五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堂堂男子漢,怎麼還哭鼻子了?”蕭逸峖聽到五經抽泣的聲音,他轉動了一下腦袋,抬起手,朝著身邊一點點摸索,他碰到了他的手臂,於是張開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張著嘴,開口安慰道:“五經,我沒事,你不要瞎擔心了,不過是一點皮外傷,沒有傷到要處的,你快點把眼淚擦幹淨,不要這樣子,你這樣要是被不知道人看到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
蕭逸峖眨了眨眸子,張著嘴開口說道。
“黎姑娘,五經他就是這樣大驚小怪的,你別見怪,其實我什麼事都沒有,我們習武之人,練功的時候傷筋動骨都是常有的事,所以一點皮外傷不足掛齒,你不要亂想,認為很嚴重,其實什麼事都沒有。”
他舔了舔唇,張著嘴對著黎夏開口說道。
雖然他現在的眼睛看不見,但憑著多年習武聽著人的唿吸,他也知道,黎夏此時的情緒是不高漲的。
他幫她解圍是心甘情願的,但他不想因為這樣讓他黎夏產生了什麼心理負擔。
“蕭公子,你傷到哪了,我替你看一下,還有把你的手伸出來,我替你把個脈,這樣就能知道他們撒給你的粉末是什麼東西了。”
黎夏眨了眨眸子,她張了張嘴,開口說道。
他們本就是萍水相逢。
之前在地牢裏,她也隻是一個想讓五經的聲音影響到小佑笙,所以才會出手給他治了一下傷。
但上次蕭逸峖幫她趕走了那兩個男子。
就已經算是報了自己在牢房幫他們的恩情了。
今日他為了幫自己而被那幾個人傷到了。
蕭逸峖的這份恩情,她會記在心底,她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她一定會報答他的。
“真的沒有事情,黎姑娘,不用看。”蕭逸峖搖了搖頭。
他本就是不想讓黎夏感到愧疚。
自然不能讓她看傷口,如果她看了自己的傷口的話,她肯定會內疚的。
“公子,黎姑娘是大夫,沒有什麼男女之別的,你還是趕快給她看一下吧,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一想府中的老爺夫人,還有老夫人,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你在外麵受傷了,他們該會多麼心疼。”
蕭老爺和蕭夫人隻有蕭逸峖這麼一個兒子。
從小到大肯定是將他當寶貝疙瘩一樣的看待。
不過他們在這個教育上麵從來就沒有鬆懈過。
這也是為什麼,蕭逸峖出生世家沒有成為紈絝子弟的原因。
習武本來就是一件很辛苦磨練心智的事情。
蕭逸峖自小便開始習武,他也一直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蕭老爺和夫人也沒有因為他說辛苦,或者看到他辛苦,就讓他不學。
他們深刻的知道。
愛之深責之切。
父母愛子就要為他的長遠考慮。
畢竟父母會一日日的年老,孩子長大後,他們也就步入老年了。
隨著年齡增大,終有一天他們肯定會先孩子一步離去的。
他們可以護得了孩子一時,卻護不了他一世。
不僅要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也得讓他有武力傍身,最起碼在自己遇困時能有能力自己脫身。
蕭老太太倒是每每看到孫子練武,身上多了那麼多傷。
每次都心疼的掉眼淚。
但她還是很尊重兒子媳婦的想法,認為他們的考慮很周到。
在蕭逸峖很小的時候,他的祖母還怕他會覺得父母逼迫他練武,是不喜歡他,從而記恨起父母。
一次的在他麵前幫著他的父母和蕭逸峖解釋。
說父母正是因為愛他,所以才會對他這麼嚴厲。
蕭逸峖小的時候,朝局就已經開始不穩了。
蕭老爺畢竟是活了一把年紀的人。
他觀察到了朝局的動蕩,也知道當時把握朝局的君王又是一個昏庸無道之人,天下遲早會被有能之人給推翻的。
隻是到時候苦的還是最底層的平民百姓。
每一次推翻一位帝王,就相當於一次徹底的洗牌。
那些世家,有錢有勢的家族,不會受到太大的波及。
苦就是苦了最底層的百姓。
五經知道自己公子在家裏的時候,最掛念的就是老夫人了,他出來的時候,心裏也是非常不放心祖母。
所以他現在把老夫人搬出來,就是希望公子可以好好的聽話。
現在不管公子的傷勢怎麼樣,至少他得要讓黎姑娘給他看一下。
他自己說不嚴重,那也隻是他的一麵之談。
他們得要親眼看到了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五經。”
蕭逸峖聽到五經竟敢將祖母搬出來,他皺了下眉,開口喊了五經一聲。
他還真是哪壺沒開提哪壺。
好端端的提起祖母作甚。
“公子,你就算威脅我也沒有用,如果今日你不好好配合黎大夫醫治傷勢的話,待到迴府的時候,我肯定要和老夫人說起今日之事的,若是公子想看著老夫人傷心掉眼淚的話,那你就一意孤行吧。”
五經故意這麼說。
老夫人年事已高,他肯定不會在她麵前說起這樣的事情,讓她擔心。
但是五經知道,如果自己不這樣說的話。
公子肯定不會乖乖聽話的。
畢竟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對於公子的脾性,還有他的軟肋,五經還是非常清楚的。
公子自小老夫人就對他有求必應,非常的疼愛公子。
公子為人也比較孝順,平日在府上的時候也非常聽老夫人的話,能不讓老夫人操心的事,絕對不讓她操心。
“五經,你敢……”
“公子可以試試看,看我敢不敢?反正五經隻是一個下人,出府的時候我也答應了,老爺夫人還有老夫人,公子在外麵發生的任何事情,我都要如實的告訴他們,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又沒有誇大其詞,公子就算要怪罪我,我也是要和老夫人說的。”
蕭逸峖想要出言威脅五經。
不過五經早就猜到了自家公子想要說什麼,在他開口之前,他率先一步,搶在他前頭,打斷了他的話。
公子無非就是罵自己兩聲而已,反正不痛不癢的也無所謂。
自己賣入府中的賣身契,可是在夫人的手上。
公子總不至於因為這樣的事情將自己發賣了。
反正他就算用這樣的事情來威脅自己,他也是不怕的。
他不過是聽命於老爺和夫人。
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
像他這樣忠心耿耿的隨從,夫人肯定是不舍得將自己發賣的。
“蕭公子,你還是聽我們的話,跟我說一下你傷在哪裏,給我看一下,對癥下藥,也好得快一點,如果你一直藏著掖著的話,我隻怕會更胡思亂想,也更會擔心。”
黎夏咬了咬下唇,張著嘴開口說道。
從蕭逸峖的反應上來看,他絕對不可能是隻受了一些皮外傷的。
如果他真的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他沒有必要藏著掖著,可以大大方方的給他們看。
黎夏皺了皺眉。
她想到胖子那幾個人拿的是鋒利的殺豬刀。
要是隻是劃傷的話,應該還會好,最怕的是捅傷。
他們沒輕沒重的一刀下去,傷勢很難說。
雖然蕭逸峖時不時的通過咬唇瓣來讓自己的唇色看起來有血色一些,但黎夏還是發現了他那逐漸褪去血色的臉。
“小兄弟,來不及了,你快把你家公子按住,你上手摸一下,你家公子大概是哪個部位有傷。”
黎夏舔了舔唇,她抬起眼眸看向五經,張著嘴開口說道。
她是想直接上手的,畢竟對醫者而言,眼裏是沒有男女之分,有的隻是能盡快救人性命,沒有其他別的想法。
不過她想到蕭逸峖可能會不太舒服。
所以黎夏想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讓他的隨從給他檢查傷口。
這樣至少自己不用在他身上胡亂的摸來摸去。
等他確定了受傷的部位,自己再行醫治。
“黎姑娘……”
“蕭公子,你不要再說了,無論你傷勢是輕是重,我都必須要自己親眼看過,你也不要再說自己沒有事這樣的話了,開口說話也是會牽扯到傷口的,你這樣不聽大夫的話,是非常不好的。”
黎夏咬著嘴唇,張了張嘴,開口對著蕭逸峖說道。
她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但他這個樣子,不會讓她減少一點的擔心,反而會讓她更加擔心。
“好的,黎姑娘,就依你所言。”五經聽到黎夏的話,他重重的點了下頭,隨即望著自家公子,開口說道:“公子,你不要怪五經失禮,對你動手動腳了,是你自己不好好聽我們的。”
他話音剛落,直接抬起手,對著蕭逸峖上下其手。
“好了,五經,你不要亂摸了,我直接告訴你。”
蕭逸峖現在看不見,自己的手又被五經給壓住了,他想躲都沒處躲,知道躲不過去了,隻能開口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