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入京師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司隸衛府。
對於魏淵的話，張素玄和周立選擇信任。
說到底，二人在這偌大的京師不過就是兩個小人物，想以小博大，需要借助相應的勢力。
派係之爭，便是最好的切入點。
蒙老和百裏狩後麵的大人物很明顯不和，因此，張素玄選擇站在蒙老這邊。
張素玄沒敢把靜虛道長放在囚牢裏，而是直接帶著他去往蒙老所在的閣樓。
門口小吏先是行禮，隨後讓他們二人進入閣樓，因為之前蒙老交代過了。
來到頂樓，蒙老並不在。
張素玄將靜虛道長放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看來，蒼龍鎮的事情已經是捅破天了�！睆埶匦α诵�。
周立點頭，“不出意外，十老之間會先通個氣�！�
不多時，沉重的腳步聲在樓下響起，蒙老背著手迴來了，臉上不見溫和的笑容，麵無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蒙老�！�
張素玄和周立拱手抱拳。
蒙老輕點頭，掃了一眼旁邊的靜虛道長，“坐下吧�！�
蒙老熟練的燒水煮茶，給二人倒了一杯，謙遜溫和。
“蒼龍鎮的事情，魏淵已經給我說了，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泵衫蠈⒉杷频綇埶匦狞I前，眼睛一直在注視著他。
“先去戶部抓人�！睆埶匦苯亓水數恼f道。
“從綁架案開始查，定然能夠扯出蘿卜帶出泥，將這一切都抖落出來�！�
“詳細說說。”蒙老坐直身體，正視著張素玄。
“戶部管田賦，關稅，國庫等諸多事宜�！�
“無論是綁架案中的田產兼並過戶，還是獅宿營的撫恤金發放，都出自戶部。
“先查戶部，也就能將這些事查清楚，然後，便是後麵那些大人物�！�
張素玄如此說道。
“想法很好，可你想過嗎，戶部會那麼容易讓你抓人。”蒙老點明問題的根結。
“土地兼並，以權謀私，這是每個朝代都存在的最大弊端，抓戶部幾個人，砍下幾顆人頭，就能解決？”
“替罪羊！”張素玄說道。
“沒錯，真正的大人物是不會下場的，走到前臺的，從來都是小角色�！泵衫宵c頭。
“可解決再多的小角色，又有什麼用？”
張素玄眉頭緊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畫符抓鬼他擅長，政治鬥爭他手段欠缺。
“你怕死嗎？”蒙老突然開口。
張素玄一愣。
“想破局，便以身入局�！泵衫陷p聲道，“當不了棋手，便當棋子，一個無法被人舍棄的棋子。”
“以待時機，跳出棋盤，成為棋手。”
張素玄沉吟不語。
些許時候，緩緩抬起頭，直視著蒙老，“我隻有一個要求，保我家人平安�！�
“這是自然�！泵衫夏樕下冻鲂┰S笑容，“動家屬，這是忌諱。”
“一旦開了這個頭，那麼，大家都要提心吊膽起來。”
“嘭嘭嘭……”
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一個小吏站在閣樓門口，拱手抱拳，“蒙老，都察院來人�！�
說完，看了一眼張素玄和周立，“都察院要對蒼龍鎮案件進行審核，來此羈押案犯張素玄和周立�！�
“好一個先下手為強�！泵衫献旖浅冻隼湫Α�
張素玄突然想到蒙老的話，“以身入局”。
說的，就是這個嗎？
“去一趟便是�！睆埶匦鹕恚p聲道。
蒙老深深看了一眼張素玄，露出一抹笑容，“那便去吧�！�
張素玄和周立起身，皆是一抱拳，跟著小吏下了樓。
樓下，都察院的監察禦史已經等候許久了。
“拷上。”監察禦史揮了揮手，手下衛兵立刻上前，製住張素玄和周立，以封禁之法禁錮住二人修為。
看到二人沒有反抗，監察禦史眼中有過一閃而逝的失望，隨即露出虛假的笑容，對著小吏拱手說道，“多謝。”
“大人客氣�！闭驹谝慌缘模前傺Y狩。
張素玄皺了一下眉，卻是一言不發。
監察禦史帶著他們往外走，半路上碰到一個大腹便便，急衝衝往裏走的中年人，監察禦史停下，客氣的行了拱手禮，“蒙大人�！�
“忙你的吧�！泵陕宕藭r慌得很，沒空絮叨，揮了揮手，快步走進司隸衛府。
“這不是戶部侍郎蒙洛蒙大人嗎？他來司隸衛府幹什麼？”押送張素玄二人的衛兵不解，小聲嘀咕。
“禍從口出。”監察禦史冷眼掃過，幾人瞬間噤若寒蟬，不好多說什麼。
戶部侍郎蒙洛？？
張素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綁架案中，戶部侍郎很明顯是牽扯其中的，可他，姓蒙，是蒙家人？”張素玄對蒙老的信任動搖了一下，隨即打消念頭。
他和周立，都沒得選。
從康樂縣事件開始，張素玄和陳昆敵對，便注定他躲不了。
除非從一開始便當縮頭烏龜，和其餘人一樣隨大流，將自己拚命所得，拱手相讓。
性格決定命運。
張素玄的性格注定了他無法與光同塵，亦是注定了他的前路艱難。
不由自主的想起蒙老的話，“若是當不了棋手，便以身入局，成為棋子，一顆無法舍棄的棋子！”
監察禦史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和張素玄說，一行人就這麼沉默來到都察院的大牢裏。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敝芰⒖聪驅I牢房，有一個瀕死的老人。
“死不了，最起碼餓不死�！睆埶匦稍诘静輸n起來的床鋪上，翹著二郎腿。
指了指剛剛爬過去的小強同學，露出笑容，“小強，又名蟑螂，可入藥，性味鹹，寒，有小毒，具有散瘀消結，解毒利尿的功效�！�
“這玩意牢房裏到處都是，怎麼餓不死我們�！�
周立聞言，臉色一黑，不再搭理張素玄，盤腿而坐，冥想靜心。
片刻後，睜開眼睛，他的心靜不下來。
“你在想什麼？”周立又一次開口。
“再想今天的晚飯吃什麼。”張素玄迴答。
“我在說正經的�！�
“我說的也是正經�！睆埶匦瘟嘶问种械溺備D，頗為無奈，“想那麼多幹什麼，咱們都在這裏，能幹什麼？？”
周立頓時啞口無言，無聲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