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風(fēng)走後不久,房門外出現(xiàn)一位身形高挑的錦衣男子。
不是別人,正是那長相俊美的玉麵公子哥,馮天嘯。
他理了理衣襟,抖了抖衣袖,稍作猶豫,抬手敲門,“千千姑娘,方便與否?”
房間內(nèi)並無迴應(yīng)。
馮天嘯接著說道:“在下有一靈寶相贈,有助千千姑娘恢複修為,我也有些話想當(dāng)麵......”
吱呀——!
兩扇門錯開一道縫隙。
一隻手伸了出來,手心朝上,並勾了勾手指,“東西拿來。”
馮天嘯臉色一喜,匆忙遞上一物,“那我能不能......”
砰!
房門重重的合上。
馮天嘯當(dāng)場石化,笑容僵在臉上,他抬起手,又放了下去,長歎一聲,邁步離去。
......
驛所三樓,長廊盡頭的房間內(nèi)。
一個身形枯瘦、黑發(fā)白須的中老年人,正盤膝坐於床榻,閉目養(yǎng)神。
這時,房門悄悄地?zé)o聲而開,走進來一個持劍男子。
“師父,李隨風(fēng)已經(jīng)離隊,有機會了!”
“奧?”老者緩緩睜開雙眼,輕輕皺眉,自語道:“獨自外出,意欲何為?”
稍作思索,瘦長的老臉上多了一絲不屑笑意,他揚了揚手,“去吧,把人拿下。”
“是!”男子迴應(yīng)一聲,但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原地未動,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的師父,這位在望月宗修為僅次於宗主的長者,長空長老。
“怎麼,有心事?”長空長老笑嗬嗬的問。
男子直言道:“師父,我想不通。”
“你是指此次行動?”
“沒錯,李隨風(fēng)畢竟隻是個下三品,何德何能值得的我們大動幹戈。”
“叢興啊......”長空長老伸出食指對著自己的徒弟,隔空虛點,“輕敵之心不可有,看事情不能隻看表象。”
被叫做叢興的男子抱拳一拜,“師父教訓(xùn)的是。”
長空長老站起身,背著手一邊踱步一邊緩緩道:“我們所行之事,都是為了宗門,要說為何如此興師動眾,其因有二。
首先關(guān)乎我們望月宗之威名,你也知道,那無魂欠下的血債有多久,外人看我們笑話就有多久,此仇不報,我們哪還有顏麵跟承劍門去爭一州之顛!
所以,正名之事,當(dāng)然不能藏著掖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這也是我讓你們故意放出消息的原因。
而且這麼做還有個好處,把目標(biāo)放於明麵,避免驚擾真正的獵物,可謂一舉兩得。”
話語一頓,他走到徒弟麵前,得意笑道:“記住了,一個人死在何時、何地,都該有他的價值。”
“弟子謹(jǐn)記。”叢興認(rèn)真點頭,馬上說道:“所以,我們大張旗鼓進入柳家街,為的是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是......即便如此,也無須帶這麼多人手吧?”
宗門第二人親自帶隊,明裏暗裏共計二十餘精銳弟子,半數(shù)五品之上,無魂倒是夠格,可李隨風(fēng)......一個下三品,甚至連二品都不到的小人物,上哪配得上如此陣仗?
“剛才我說過,其因有二。”長空長老繼續(xù)踱步,不疾不徐的說道:“這第二個原因,與那無魂也有關(guān)係,一個八品殺手,其目標(biāo)人物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你想想看,她真的普通嗎?”
叢興皺了皺眉,“您說的小姑娘,可是跟李隨風(fēng)在一起的那位?”
“不錯!”長空長老拂袖道:“此人絕非善類,我們幾位長老與宗主共同探討過,一致認(rèn)為,十有八九,她就是黑風(fēng)寨背後之人。”
聽到這句話,叢興馬上想起前些年失蹤的三個師弟,以及宗門內(nèi)各峰弟子。
整個望月宗,前前後後,一年多的光景,消失了約莫二三十人,修為高者已達(dá)六品。
這些人受宗門委派,皆去往一處,落霞山,呲牙嶺,黑風(fēng)寨。
終是了無音訊,一個都沒迴來。
最開始去的人是談條件,結(jié)果未歸,後麵便一波又一波的去救人,還是未歸。
黑風(fēng)寨的實力,他們調(diào)查的很清楚,還手的本事都沒有,更何況留人,亦或是殺人。
所以,從那時起,望月宗逐漸意識到,落霞山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定有高人坐鎮(zhèn)。
而此人與黑風(fēng)寨迅速崛起的原因更脫不了幹係。
難怪跟了一路,直到李隨風(fēng)獨自離開,才選擇動手,原來忌憚的並非那位神秘的玉麵公子,而是那位不起眼的小姑娘。
稍作思索,叢興木訥的點了點頭,“我懂了,李隨風(fēng)不重要,那位小姑娘對我們才重要,對嗎師父?”
“你呀......”長空長老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笑道:“說對了一半,相對而言,李隨風(fēng)更為重要,當(dāng)然,他得活著,永遠(yuǎn)活在我們望月宗。”
“他......更為重要?”叢興一臉不可置信,在心裏又重複了一遍後段話語,試探著說道:“師父,您的意思是,囚禁李隨風(fēng),用他作為要挾,好讓那位小姑娘為我們做事?”
“別說的這麼難聽。”長空長老白了他一眼,沉聲道:“確有此意,不過,絕不能要挾,那樣隻會適得其反,至於該怎麼做,宗主也沒有想好。”
“所以,您才讓我們留活口?”
“這隻是一方麵。”
叢興愣了愣,開口道:“弟子愚鈍,還是不懂。”
“其實,為師一開始也不懂。”
“師父......”
“與你說了也無妨。”長空長老深吸一口,看向自己的徒弟,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沉默片刻,緩緩道:“下山之前,宗主出於好奇,特意為李隨風(fēng)卜了一卦,很簡單,就三個字,姓氏求上卦,名字求下卦,結(jié)果......卦象未顯,而宗主......修為大跌,七竅流血,經(jīng)脈俱損......雖無性命之憂,可修為跌了整整一境啊!”
叢興瞪大雙眼,半張著嘴,想說什麼,卻震驚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雖然他無幸見過宗主,可這位天之驕子的傳說他還是常常耳聞,八歲入門,九歲入品,不到十五歲便已達(dá)到八品九階,又用了短短十年,終是成為煉氣士所仰望的頂尖。
跌了整整一境!
從九品跌至八品之境!
八品升九品,這可是無數(shù)煉氣士終其一生都邁不過的門檻。
讓叢興更震驚的是,一個半步仙人,會因為一個下三品的卦象跌破境界。
他......他究竟是什麼人!
“此子牽扯著天大的氣數(shù),殺不得!”長空長老嗓音顫抖:“他要有個什麼閃失,恐怕我們整個望月宗都擔(dān)不起,按理說,應(yīng)當(dāng)避其因果,可是,如若放任不管,待他得勢之後,便是我們滅宗之時,唉,如今已入因果,逃脫不掉,千不該萬不該早些年間去招惹黑風(fēng)寨,別無他法,唯有此下策,現(xiàn)在,你可知我們此行的擔(dān)子有多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