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樓給那孩子睡了，方多病和李蓮花在一樓的床上擠了一宿。


    又迴到了蓮花樓裏，方多病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喜歡這小樓裏的味道。


    明明那些典籍裏都說的是，天乾和天乾不能長時間待在一起，時間久了，總要會起些爭鬥。


    他卻並沒有想要和李蓮花爭鬥的心思，反而摟著李蓮花的胳膊睡覺，讓方多病身心愉悅。


    李蓮花醒來時，隻覺得整個胳膊酸酸麻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他扭頭去看，見方多病閃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瞧，那雙眼睛裏盡是高興與喜悅。


    “幹嘛？”李蓮花皺起眉頭，胳膊怪不得這樣酸麻，這樣被人緊緊摟著不放，他抽了半天，可身邊的人使了力氣，讓他一時抽不出來，他撇了撇嘴角，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鬆手。”


    “嗯？！”方多病挑了挑眉，低頭看了一眼，立刻鬆了手，真是該死，怎麼忘了鬆手，還被人抓住現行，真是沒有麵子。


    “方少爺，方少俠。”李蓮花用手掌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揉了揉太陽穴，盤腿坐在床上，“您什麼時候帶著那孩子離開？”


    “什麼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方多病皺著眉頭，翻身而起，盤腿坐在李蓮花身邊，“還有，什麼‘您、您’的？你是什麼意思。”


    李蓮花哂笑了兩聲，抬手指了指天花板，半低著頭，帶著些困乏，聲音有些慵懶，“你不走，那這孩子怎麼辦？你可是未來的刑探，總要幫他找到家人才行啊。”


    “這？”方多病眨了眨眼睛，想了半晌，撐著一口氣，仰著頭看著李蓮花，一臉的理所當然，“你和我一起去。”


    “憑、憑什麼？”李蓮花挑了挑眉，扭臉看著方多病。


    “本少爺在這裏隻認識你，你不幫忙？”方多病雙手環在胸前，更加的理所當然。


    “哼哼~”李蓮花冷哼了兩聲，正要開口，隻見身邊人忽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他有些驚訝的抬眼去看。


    “又哼什麼？！”方多病大步跨過了李蓮花，蹦下床去，套上靴子，衝到桌邊，端起茶壺，灌了一口涼茶，轉頭看著李蓮花，理所當然的吩咐道，“一會兒，將他送迴了鎮上，咱們一起去衛莊。”


    “去哪？”李蓮花搖了搖頭，隻覺得這人真是得寸進尺，“不是，不是，你這消失了幾天，到底去哪了？還有，我又不欠你的，怎麼你說去哪就要去哪！”


    “當然要去！”方多病瞪圓了眼睛，將茶壺‘啪’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百川院，給我送信，讓我去查無頭屍。”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想進百川院當刑探。”李蓮花半瞇起眼睛，看了眼被這小子拍在桌上的茶壺，心裏擔心這小子力氣太大，茶壺會被一掌拍壞，“你小心點兒，拍壞了，你拿什麼賠？”


    方多病將那茶壺舉起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反應了一下又將那茶壺拍在了桌上，冷哼了一聲，大手一揮，“怕什麼？等少爺迴了家，送你一把更好的。”


    李蓮花正要開口再刺他兩句，又聽見這小子說道。


    “叫你去，不為讓你查案，是為了觀音垂淚。”方多病看著李蓮花討好的笑了笑，再次開口，“當然，你要是願意幫少爺查查案子，本少爺也是願意的。”


    李蓮花眼角抽搐，這小子，到底在說些什麼？


    這觀音垂淚在一品墳中，難道已經天下皆知了的事嘛？還有，他怎麼會知道自己需要觀音垂淚。


    26.


    方多病在酒桌上看見那孩子時，心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李蓮花，等那孩子衝著李蓮花飛出一雙筷子時，他更加驚訝，等李蓮花坐迴來時，在桌下伸手握住了李蓮花的手腕。


    李蓮花長長的唿出了一口氣，抽出了自己的手腕，低眉看著這手腕，輕輕揉了揉，衝著方多病微微揚了揚眉毛，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說話。


    方多病瞪了一眼這小孩兒，這小孩是個騙子，居然會說話，不僅會說話，武功還這樣高強，害他早上找不到人的時候，還擔心了半天，隻怕這孩子亂跑被狼捉去吃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山水有相逢，居然會在衛莊見到這個小騙子。


    一晚上，方多病都覺得李蓮花心情不佳，他自己心情也不好，以前還不覺得，現在的他，聞著這一屋子裏的氣味，隻覺得胃裏發酸，讓人惡心。


    這些人，各個氣味難聞，嗆的人難受。


    這一桌子的酒席，也讓人難以下咽。


    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孩子，大口大口的啃著雞腿，方多病朝著李蓮花的位置挪了挪，隻有這個人身上的味道，能令他身心愉悅。


    李蓮花瞟了一眼不停挪過來的人，又抬眼看了看對麵的笛飛聲，夾起一筷子青菜放進口中，滿座的人，一個兩個的，都有自己的目的，竟是沒有一個好人。


    吃了這口青菜，李蓮花起身離了席，有這個時間和這夥人虛與委蛇，不如早早迴去睡覺的好。


    “哎~，哎，李蓮花。”方多病追在李蓮花身後，不停喊著他的名字，“幹嘛跑這麼快，本少爺都要追不上你了。”


    “嗯？”李蓮花停下腳步，等著方多病趕上來，“困了，困了，早點睡覺。”


    “你說，那小孩兒，到底是誰呀？怎麼這麼厲害？”方多病越想越覺得不對，昨天晚上，那孩子還和他們一起吃飯來著，“昨天晚上，明明還不能說話吶，今天……”


    李蓮花抬手摸了摸鼻梁，有些心虛，昨天晚上，他略微幫笛飛聲看了看，稍稍幫了他個小忙，沒想到今天就換來了一雙飛過來的筷子。


    “問你吶？你幹嘛走那麼快。”方多病見李蓮花悶頭往前走，不由得也加快了腳步。


    “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李蓮花輕聲笑了笑，放慢了腳步，“那小孩，是你昨天帶到蓮花樓的，今天，咱們一同進來的，你幹了什麼，我就做了什麼，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也是。”方多病雙手抱在胸前，忽然睜圓了眼睛，拉著李蓮花站在了原地，“不對，不對，素手書生的事兒，你就沒有告訴我。”


    “嗯？”李蓮花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的抬了抬眉毛，覺得自己之前對於方多病的想法發生了些錯誤，他叉著腰後退了一步，咂了咂嘴，“方少俠，我知道的事情多了，難道都要事無巨細的都告訴你嘛？”


    27.


    李蓮花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人，更加生氣，這是幹嘛？明明他有自己的房間，幹嘛非要擠在自己床上。


    “方少俠，方多病，方小寶，算我求你了，你迴自己房間去，好嘛？”


    方多病平躺在床上，枕著自己的胳膊，擲地有聲的說道，“不迴！”


    “欺人太甚！”李蓮花瞪起了眼睛，這人不僅躺在他的床上，還連靴子也不脫的躺在自己床上，“你，真是欺人太甚。”


    “嗬嗬~”方多病轉頭看了一眼李蓮花，笑的得意，“你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了，我就迴去。”


    李蓮花擺了擺手，坐在桌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就是一個遊醫，我能知道什麼？”他想了想，撇著嘴說，“李家小子明日要娶親，娶的是隔壁村王嫂子家的閨女；牛二家，明日中午吃冬瓜排骨，他家娘子的手藝蠻好的~，還有……”


    “等等！”方多病打斷了李蓮花的話，翻了個身，麵對著李蓮花躺在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牛二請你喝過排骨湯嘛？”


    “嗯？！”李蓮花抿了抿唇，這小子怎麼不按套路出牌，“不是，不是，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請你喝過那排骨湯嘛？”方多病昂起下巴，又問了一遍，“你見過牛二嫂子親自下廚嗎？怎麼知道那排骨湯是二嫂子做的，萬一是牛二做的吶？”


    李蓮花的唇越抿越緊，這小子，到底腦子是怎麼長的？


    “看吧，我就知道，你又在糊弄我。”方多病眨了眨眼睛，這人，就會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的是江湖上的故事，怎麼隔壁村的李家小子、牛二和二嫂子，這些都是江湖人嗎？”


    “江湖？”李蓮花搖頭苦笑，冷哼了兩聲，方才開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可不要小瞧我說的這些，你怎麼知道這些人會不會認識幾個江湖上的好朋友。”


    方多病愣怔了一瞬，忽而點了點頭，看著李蓮花呲著牙的樂，“對呀，他們認識你這個江湖人……”


    李蓮花半闔上眼睛，長長吸了口氣，站起身來，轉身就要出門去，隻在開門的一瞬間，被人從身後拉住了袖子，他抖了兩下，迴頭去看，見方多病看著他，笑的見牙不見眼，有些無奈的轉身麵對著方多病。


    “方少俠，就不勞煩你挪動了，今夜你睡在這個房間，我去睡你的房間。”


    “不行，我要和你待在一起。”方多病胳膊用力，將人朝著自己的方向又扯了扯，讓李蓮花不能離開。


    “啊？”李蓮花一時不解，歪著腦袋看著方多病。


    “你現在……”方多病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蓮花，忽然閉了嘴，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方才開口，“我，是我，才剛剛恢複，還什麼都不懂，我需要你的保護，所以，你不能離開我。”


    李蓮花皺起眉頭，滿麵的不解，這方大少爺，難道真的轉了性子，認識他也有兩個多月了，這樣示弱的話，怎麼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我，沒聽錯吧？方少俠怎麼會需要別人的保護。”


    “怎麼？怎麼不需要！”方多病瞪圓了眼睛，扯著李蓮花，將他按在了床上，“這江湖，我什麼都不懂，也隻認得你一個江湖客，當然要你時時照顧。”


    李蓮花向著方多病的方向湊了湊，仿佛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還有，這江湖的故事，也要你講給我聽。”方多病將李蓮花推進床裏麵，按著他躺在床上，自己也躺在一邊，“不如你給我講講天下第一的故事吧。李相夷，天下皆知的天下第一、武林盟主，反正你也睡不著，給我講講他的故事吧。”


    李蓮花聽見這話，不由的翻身坐在床上，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該有什麼反應。


    這，這話題未免轉的也太快了吧，這到底是怎麼迴事？這怎麼就從排骨湯說到了李相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