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拜謝悲苦大師教誨!”
雙膝跪地俯身叩拜,俊郎的麵容已恢複完全的平靜,一雙大眼也浮現(xiàn)往日的清明。
疑惑尚在,質(zhì)疑全無;
他叫什麼不重要,別人質(zhì)疑什麼也不重要,姓氏隻是一個標(biāo)簽,名字也不過就是一個代號。
他就是他,他亦是他!
逍遙的意義;
這也許是當(dāng)初取這個名字,本意是想讓他一生無憂無慮,但他未必真的就可以逍遙快活,名字的意義隻在於他自己。
如今有人質(zhì)疑他的名字,甚至懷疑他的姓氏,想必其中定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他真的不必為此多添煩惱,甚至於耿耿於懷。
這在佛家而言已是著相,於尋常可以說是執(zhí)迷不悟!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shù);
如果將來的有一天發(fā)現(xiàn),他可能真的不是李姓,甚至都不能擁有逍遙這個名字,難道要為此自行了斷不成?
這已是一種莫大的愚蠢至極!
“起來吧!”
一隻幹枯的手掌緩緩伸出,一道柔和的勁氣將他輕輕托起,兩道慈悲的目光定定望著他,浮現(xiàn)出無比的欣喜之色。
這少年的悟性還算不錯!
“像,很像!”
“大……大師,您……您說什麼像?”
李逍遙弱弱地問道,一雙大眼定定望著那骷髏般的麵容,雖然已是不是那麼的懼怕,但卻再次浮現(xiàn)深深的迷茫。
這已是第二次聽到這兩個字眼了!
先前的初見之下;
如此幹枯的身軀確實把他嚇得不輕,心中的無比震撼雖然聽到那句怪異,但真的是來不及多想,而後又陷入姓名的迷霧之中,差點都忘了那句話的存在。
現(xiàn)在再次聽到這句幾乎一模一樣的詭異,先前那道疑問不但重新想起,而且還要更加迷惑,畢竟現(xiàn)在這石洞之中隻有三人。
這悲苦大師總不會是說自己的弟子吧?
先不說這是少林寺的上代掌門方丈,就憑這一百多歲的年紀(jì),又怎會如此的輕言?
如此功力深厚已至化境的佛門高僧,可不存在什麼老年癡呆一說,這可不是什麼老糊塗。
這都已是武林骨灰級的存在了!
“師尊,這是鬼厲前輩的弟子!”
慧靜大師輕聲說道,大紅袈裟閃動之間已到他的身旁,雖沒有雙膝而跪,但躬身俯首雙手合十盡顯恭敬。
“鬼厲?”
一雙佛目望一望那襲袈裟,目光之中稍稍有些迷離,似乎陷入深深的迴憶之中。
這畢竟是活了一百多歲的人了!
“師尊!
五十多年前有一瘸腿之人來自西北,於這後山之中跪拜三日祈求醫(yī)治,那人自稱鬼厲!”
大紅袈裟輕動之間,一雙佛目微微抬起,目光之中浮現(xiàn)出稍許的異樣,讓人感覺很是神秘。
“阿彌陀佛!
老僧想起來了!
那是被陸家趕出來的一個家奴,而且還被打斷了一條腿。當(dāng)時是求老僧醫(yī)治並且以珍寶相送但是……”
一聲佛號讓那雙佛目猛然一震,似乎是終於想起那件陳年往事,但瞬間又陷入更深的迷離之中。
那應(yīng)該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陸家,陸家現(xiàn)在怎麼樣了?”
佛目在瞬間猛然一變,不僅浮現(xiàn)出無比的焦急之色,甚至還有微微的驚恐。
如此一百多歲的一位佛門高僧,其佛心的堅定已是堅如磐石,實在沒有過多的事能讓其輕動,這已不僅僅隻是震撼了!
“迴師尊!
陸家在二十多年前已經(jīng)覆滅,滿門上下數(shù)十人無一生還!”
慧靜大師輕聲說道,佛目之中浮現(xiàn)出微微的悲傷之色。
“西北?陸家?”
李逍遙在心中暗暗想道,一雙大眼在袈裟與枯軀之間頻頻觀望,不止目光之中一片迷茫,俊郎的麵容也是猶如癡傻一般。
他就出身西北之地;
如此二十多年前的事也並不是太過遙遠(yuǎn),雖然當(dāng)時自己出沒出生還是兩可,但後來也是在西北之地闖蕩三年之久,怎麼就沒聽到過什麼陸家?
至今能讓一位一百多歲的佛門高僧如此惦記,絕對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存在,怎麼如今的江湖中就沒有絲毫的傳聞呢?
那應(yīng)該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陸家?
如今的江湖之中各種勢力確實很多,但有名有望的陸姓之人好像還真沒有一個,數(shù)十年前就讓這位少林前掌門如此在意,那難道會是……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
一身低沉略顯沙啞的佛號中,那雙佛目緩緩閉起,似乎在超度已逝的亡魂,那副猶如骷髏般的麵容有點可怕。
“慧靜大師,這西北陸家是何人?”
李逍遙急急俯身小聲問道,仿佛有種偷偷摸摸般的感覺,一雙大眼還不由間望了那枯軀兩眼。
此事本也與他無關(guān);
這等江湖舊事隻能算個茶餘飯後,對於他們這種弱冠的少年來說,確實沒有太大的吸引,隻是現(xiàn)在出自這兩位少林掌門之口,而且還與那鬼老頭子有關(guān)……
他對這西北陸家已是感興趣了!
“那是西北一個尋常人家,位於現(xiàn)在的西涼府東南五十裏,當(dāng)時好像是叫陸家莊,當(dāng)年的陸家莊老莊主與家?guī)熕浇簧鹾茫 ?br />
慧靜大師輕聲說道,佛目之中雖然殘留著幾絲悲傷,但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悲傷之氣。
這少林掌門來看也是所知不多!
“大師,大師啊!
這陸家莊會不會就是當(dāng)年的那位?”
聲音再次的放低,甚至連白色身影也向前湊了湊,一雙大眼浮現(xiàn)出兩道很有意思的精光,有那麼一絲八卦的味道。
豈能不好奇;
當(dāng)年的四條眉毛陸小鳳陸大俠,至今也是一段不朽的傳奇。
如今的武林各種勢力層出不窮,有種雨後春筍般的味道,隻是這種繁華之中已是充滿了太多的名利,還有何人能記得那俠義二字!
現(xiàn)在他們這般大的弱冠之年;
如果想要行名利之爭似乎還沒有太大的資格,預(yù)行俠義之道力量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好像隻能迴憶在古老的傳聞之中。
那位陸大俠可是他們這一代的偶像!
據(jù)江湖傳聞;
當(dāng)年的陸大俠在平定了五毒教之後,於混亂之中在武林和廟堂之間,又探破了許多奇案,當(dāng)時在江湖中引起巨大的轟動,隻是後來的行蹤……
有古籍記載說是在遙遠(yuǎn)的東海見過那四條眉毛,也有江湖傳聞?wù)f是出現(xiàn)在西域外邦,至於這真實性……
數(shù)十年前的西北;
那般地大物博之下雖然人口稀少,但卻是連接外邦的必經(jīng)之地,尚未歸於王化之下可想是怎樣的一個混亂,那是一方無法無天的世界。
那樣一個極其陰暗的所在,不管對於尋常之人還是江湖中人,都是一個萬萬不敢涉足甚至都不會輕易提起的地方,但卻是一個很好的隱藏之所。
這陸家莊不會就是那位陸大俠所建吧?
世間之事無奇不有,江湖之中更是什麼都可能發(fā)生;
如此的奇妙之下,先不說姓氏一模一樣,就是那時間也是那般的契合,怎能不讓人這般多想?
這過了一百多年的老和尚,應(yīng)該不能記住太多的人和事吧?
“阿彌陀佛!小友多想了!
這陸家莊與當(dāng)年的陸大俠沒有絲毫關(guān)係,這點老衲十分確定,而且據(jù)家?guī)熕裕?dāng)年的陸大俠早已作古,遺身就葬在洞口的深淵之下!”
慧靜大師輕聲說道,慈眉善目之間很是平靜,一雙佛目也無比的清明,不僅沒有絲毫的欺瞞之色,甚至都沒有多少的避諱之氣。
“死……死啦?還……還葬在外麵的懸崖?”
一雙大眼猛然浮現(xiàn)無比的震驚,白色身影在猛然一震中急急轉(zhuǎn)身,目光之中不僅有深深的激動,還有更多的不敢相信!
那……那樣一位傳奇竟然死在這少林寺的後山之中?
這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阿彌陀佛!”
小友不必太過驚恐,當(dāng)年的陸大俠出現(xiàn)在江湖,已是在不惑之間,那麼多年的磨難中早已身疲力盡,據(jù)說當(dāng)時坐化之時還不到古稀!
大紅袈裟輕動之間,一隻略顯幹枯的手掌緩緩伸出,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佛目之中浮現(xiàn)出深深的憐惜之色。
“那……那就……就死啦?這……這不會是真的吧?”
一雙大眼緩緩轉(zhuǎn)過來,無邊的迷茫之中浮現(xiàn)出深深的不敢相信。
這不是生生摧毀心中的偶像嗎?
這也太殘暴了吧!
“是真的!
當(dāng)年是老僧親手將他葬在崖底,從那一日開始老僧就在此苦修,至今從未離開半步!”
那雙佛目緩緩睜開,佛光隱現(xiàn)之中多了幾分黯淡,隻是看不清那神情如何。
那副麵容實在太幹枯了!
“敢問悲苦大師,這陸家莊和鬼老之間……”
李逍遙急急地問道,神情在無比的震驚中慢慢冷卻,一雙大眼也稍稍恢複清明。
這位是少林寺的百年高僧,據(jù)說就是那位的至交好友,現(xiàn)在親口所說定然不虛,心中的傳奇確實已經(jīng)不在了!
作古之人無力迴天,可眼下還有百般的未解,終不能不顧當(dāng)下吧?
“陸家莊是一個鑄劍世家,偏居西北一隅中原並無幾人知曉,老衲曾去拜訪過幾次,與那陸家老莊主算是有幾分交情。
當(dāng)年的鬼厲隻是陸家的一個家奴,因觸犯家規(guī)被懲以家法,隨後趕出陸家莊,那小輩曾來少林寺求助,隻是當(dāng)時老衲已接到陸老莊主的飛鴿傳書……”
話未完,目未閉;
佛目之中浮現(xiàn)出無比的感慨之色,還有一絲的愧疚之色。
是啊;
一個家奴而已;
雖然那不是一個什麼名門望族,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一個家奴身犯家法沒有喪命已是難得,豈能還在祈求太多?
當(dāng)年的悲苦大師恐怕也在兩難之中吧!
“噢!噢!噢!原來鬼老是出自陸家莊啊!”
“小友不愛多想,那已是陳年往事,今夜老衲帶你前來……”
“悲苦大師!悲苦大師!
您剛剛所說的很像是什麼意思?”
一雙大眼猛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