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巍峨的巨型雕像如同亙古守衛(wèi),沉默地俯瞰著駛?cè)胱钺嵋欢嗡赖拇b。
江麵之上,三艘玄鐵大船呈品字形排開,將當(dāng)鋪的樓船死死攔在江心。
十餘名身著奇異服飾的修士已然登上樓船甲板,周身靈力湧動,氣勢逼人。
樓船上的乘客紛紛湧出艙室,甲板上頓時人頭攢動,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唐忘隨著宋槐從人群中擠出時,正看見樓船管事滿頭大汗地與來人對峙。
管事一見宋槐,如見救星般快步上前,壓低聲音道,“宋先生,這些虛空來客非要我們交出先前上船的小姑娘,否則就不放行……”
“他們都是找豆豆的?”唐忘眉頭一皺,目光掃過那群趾高氣揚的修士
宋槐傳音道,“我不方便出手,那樣會引來他們背後的強者。虛空規(guī)矩,同境之爭各憑本事。隻要不出人命,你盡管放手施為。”
唐忘會意。向宋槐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他大步上前擋在管事身前,朗聲說道,“我是豆豆的家人,諸位有何指教?”
“區(qū)區(qū)人族也敢出頭?”一個頭生雙角的年輕人嗤笑一聲,手指無禮地戳向唐忘麵門,“滾開!這事與你無關(guān)!”
甲板上頓時一片嘩然。唐忘臉色一冷,死死地盯著對方,“看不起人族?那便滾迴你的虛空去!”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引得周圍乘客紛紛叫好。
“你……”青年勃然大怒,額間雙角泛起青光,“放肆!你可知我是誰?”
“管你是誰。”唐忘冷笑,“在人族地界撒野,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講規(guī)矩!”
話音未落,甲板上已響起一片喝彩聲。同為人族,唐忘這兩句話實在解氣。
就在這時,對方人群中緩步走出一名藍衣青年。
此人與唐忘年齡相仿,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周身氣息如淵似海,隱隱中還帶著一絲神的氣息,連周圍的虛空修士都不自覺地與他保持距離。
“在下藍育,來自星空天族。”他生硬地模仿著人族的禮節(jié)抱了抱拳。
唐忘目光微凝,簡單迴禮後並未開口。他能感覺到,這個藍育的實力遠超方才那個雙角青年。
“我們此行,隻為從那位叫豆豆的女孩手裏討迴一件重要之物。”他的聲音中沒有半點情緒,但隨之而來的威壓卻讓唐忘不由皺了下眉頭。
唐忘體內(nèi)真元迅速流轉(zhuǎn),將那股威壓消於無形。他不動聲色地取出五枚造型古樸的戰(zhàn)牌“可是此物??”
“為何在你手上?”
“卑鄙的人族小偷!”
對麵頓時炸開了鍋,那些虛空修士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們在虛空無一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戰(zhàn)牌被人搶走,自然是奇恥大辱。若非顧忌樓船背後的勢力,恐怕早就一擁而上了。
“物歸原主。”唐忘將戰(zhàn)牌遞出,語氣誠懇。
他自知理虧,對那些咒罵聲充耳不聞,說罷深深一揖,姿態(tài)放得極低,“豆豆年幼無知,冒犯之處,我在這裏自當(dāng)代她賠罪。”
藍育接過戰(zhàn)牌,冰冷的目光在唐忘身上停留片刻,這才轉(zhuǎn)身將戰(zhàn)牌分發(fā)給同伴。
然而那雙角青年收起戰(zhàn)牌後,卻猛地踏前一步,“讓那丫頭滾出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以為這樣就能算了嗎?”
唐忘緩緩直起身子,眼神驟然轉(zhuǎn)冷。方才的謙和姿態(tài)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淩厲的鋒芒。
他剛才不過是先禮後兵,既然豆豆做錯了事,他這個當(dāng)?shù)慕o人家道個歉也是理所當(dāng)然。但若真要得寸進尺,那就要問問自己的刀了。
唐忘的目光直接越過雙角青年, “藍育,你們都是這個意思?”
藍育眼底閃過一絲掙紮。
雖然戰(zhàn)牌被竊讓他顏麵盡失,但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人族青年,卻給他一種如芒在背的危險感。
他此行誌在秘藏,並不想節(jié)外生枝,更不願輕易暴露實力。
腦中念頭急轉(zhuǎn),藍育直視唐忘,“既然你已誠心道歉,那此事就到此為止。不過,若那丫頭再不知好歹,”他眼中寒光乍現(xiàn),“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唐忘點點頭,“好說。”
他的目光掃過其餘三名金丹巔峰修士,語氣不卑不亢,“諸位意下如何?”
“狂妄!”那個頭生雙角的年輕人突然暴喝,額角青筋暴起。
他身為奎族天驕,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
星空奎族,雖無法與藍育所在的天族相提並論,但族中同樣有化神大能。他們一族生性火爆,一言不合,就會生死相對。
此時他再也收斂不住, “居然如此輕慢於我,今日必讓你血濺三尺!”
他渾身骨骼劈啪作響,皮膚泛起金屬般的光澤,轉(zhuǎn)眼間已現(xiàn)出奎族真身。四蹄如鐵,雙角如刃,體型大了數(shù)倍有餘,散發(fā)著極為狂暴的氣息。
藍育等人默契地退開半步,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他們也想看看,這個敢獨自麵對虛空來客的人族,究竟有何底氣。
奎族以肉身強悍聞名虛空,雖也傳承有一些血脈神通,卻最崇尚肉搏廝殺。
這一族性情剛烈如火,一言不合便會暴起發(fā)難。
但虛空各族皆知,奎族修士有個“難得”的品性——勝則狂,敗則服。他們不喜暗施冷箭,即便落敗也會坦然認輸。
這種耿直的性情,雖然強者林立的虛空之中會招惹很多人的不快,卻同樣有不少過命的交情。
此刻那奎族青年已化作一道殘影,四蹄虛踏,雙角撕裂空氣,轉(zhuǎn)瞬已至唐忘麵前。
他眼中寒芒暴漲。今日,他就要用這一戰(zhàn)立威!
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有他唐忘在,就休要動欺負豆豆的念頭!
“心斬!”
唐忘心中默念,一把心刀瞬間沒入奎族青年的心湖之中。
先前對那白虎族少年,唐忘隻是小施懲戒,並未下狠手,已經(jīng)讓對方知難而退。
如今,他這一刀斬出,雖沒有全力,但已帶上了三分真火。
唐忘來到靈界之後,雖很少運用心刀之術(shù),但無時無刻不在磨礪自己的心境。
此番破境武尊後期,心湖小世界已然蛻變,此刻斬出的心刀竟演繹出龍影虛光,刀光中似有萬千紅塵幻滅。
“轟!”
奎族青年龐大的身軀突然僵在半空,繼而如塊死肉般重重砸在甲板上。獸形褪去,現(xiàn)出人身的他蜷縮如蝦,涕淚橫流。
那一記心刀,直接將他拉入無邊的浴血之地,親朋好友紛紛無端戰(zhàn)死,他卻在一旁無能為力。
奎族本就以力見長,很少修心,僅僅一瞬間,雙角青年的心境就徹底失守。
若非唐忘手下留情,這一刀足以讓他道心崩碎!
“心力化形?!”
藍育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他死死盯著唐忘,方才的從容早已消失殆盡,眼神中有敬畏,更有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