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溫卓靈瞬間卸下了溫文爾雅的麵具,那份藏匿已久的真性情躍然臉上。她猛地一拉雷天嶽的臂膀,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與無奈:“瞧瞧你,這迴可是捅了個不小的馬蜂窩啊!”
雷天嶽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無奈地攤了攤手:“你說的是哪一樁‘壯舉’呢?我自己都快數不清了。”
溫卓靈神色微怔,迅速環顧四周,隨即以僅能入耳的低沉嗓音道:“此地不宜久談,他們已盼你多時。”話音未落,他便不由分說地拉著雷天嶽,腳步匆匆地朝內室行去。
穿過門扉,溫卓靈輕車熟路地關上房門,指尖輕揮,一道細密的陣法結界悄然合攏,將外界隔絕。他步至桌邊,手法嫻熟地觸動機關,隻見一道隱秘的門扉緩緩開啟,通往一間幽深的密室。
雷天嶽甫一踏入這隱秘的空間,一股壓抑已久的期待氛圍便撲麵而來。早已端坐於內的少罡、梁鍾、葉庚三人,幾乎是同一時刻從座椅上彈起,眼中閃爍著按捺不住的激動光芒,緊隨著他們的步伐,急切地迎了上來。
少罡終於按捺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終於來了。”言語間,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與釋然。
梁鍾則在一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抱怨起來:“讓我們這一眾人等得好苦啊!”話語裏帶著幾分嗔怪,卻也掩不住重逢的喜悅。
葉庚素來寡言,此刻隻是靜靜地看著雷天嶽,嘴角勾起一抹憨厚的傻笑,那笑容純粹而真摯,仿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在那不經意間,雷天嶽胸中湧起一股久違的情感波瀾,仿佛自與芷蘭在南鴻一別後,那份深埋心底的友情突然間如潮水般湧迴心間。若非他尚存一絲理智緊緊束縛著衝動,雷天嶽幾乎要抑製不住,想要衝上前去,給予在場的每一位朋友一個溫暖的擁抱,以此傾訴這份突如其來的思念。
他對著梁鍾,臉上綻放出一抹歉意的笑容,聲音中帶著幾分誠懇與無奈:“梁兄,實在抱歉,半途之上突生變故,迫使我不得不臨時調整行程,打亂了我們原先的約定。”
“可是南震來那家夥?”少罡低語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揣測。
溫卓靈輕輕一笑,打斷了他的思緒:“恐怕不止如此簡單,參合山那趟渾水,玄冥殿亦涉足其中。”
“莫要告訴我,那武愁風之死,與你有幹係。”雷天嶽猛地睜大了雙眼,目光如炬,直視著梁鍾,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果然……”葉庚直隻吐出了這兩個字,簡短卻擲地有聲,他的神色比之前更加激昂,仿佛某種隱秘的期待得到了證實。
“最終,在那深邃水澗之畔,你施展的那一計聲東擊西,巧妙地將各大勢力牽製於仙霞山下,實乃妙筆生花之舉,對吧?”少罡輕拍雷天嶽的肩頭,眼中閃爍著讚許的光芒。
雷天嶽未置可否,隻是輕輕聳了聳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對於眼前這四位夥伴敏銳的分析與推理能力,他早已領教過多次,心中既感欽佩又覺無奈。於是,他話鋒一轉,略帶挑釁地問道:“那麼,你們能否再進一步,揣測那最後橫空出世,扭轉乾坤的……”
話未說完,溫卓靈已是一臉愕然,脫口而出:“莫非,是仙霞祖師親自下場了?”
雷天嶽驚愕萬分,猛地轉過頭,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地鎖定在溫卓靈身上,隨後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微顫道:“原來……你們才是真正的異類……”
溫卓靈輕輕一笑,打斷了這份凝重,他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都先坐下吧,別站著了,顯得生分。”言罷,他優雅地伸出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嶽帥,請上座如何?”
此刻,雷天嶽的注意力終於被室內布局所吸引。這是一間密室,四周密布著高聳的書架,架上整齊排列著各式各樣的卷軸,仿佛藏著無盡的知識與秘密。房間中央,一張轉盤式的大圓桌赫然在目,其上流轉著驚鴻穀地形的陣法虛影,光影交錯間,透露出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氣息。整個空間布局簡潔而不失大氣,沒有絲毫多餘的裝飾,每一處都透露著不凡與專注。
“這裏,便是你們探尋真相、推演未來的聖地嗎?”雷天嶽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敬畏,目光在這充滿智慧光芒的密室內遊移。
少罡輕輕頷首,眼中閃爍著肯定的光芒:“誠然,我鳳鳴堂每一間密室,編號至一百零八,皆采用此般布局,意在助力我們抽絲剝繭,洞悉世間萬般信息。”
雷天嶽不由自主地也隨之點頭,眼前這景象,分明就是一個精密的作戰樞紐,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對事態發展的敏銳洞察與預判。他不禁暗自讚歎,兌澤軒之所以能在江湖中屹立不倒,實力非凡,原來背後藏著如此深沉的布局。丹蕾,那位看似溫婉柔媚的女子,實則心機深沉,手腕高明,遠非表麵那般簡單。
目睹雷天嶽眼中的震撼,幾位鳳鳴堂弟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自豪感,他們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腰板,胸膛因這份難得的認可而微微起伏。能在雷天嶽這樣的前輩麵前贏得一絲尊重與認可,對於他們而言,無疑是夢寐以求的榮耀時刻。
雷天嶽緩步繞行於圓桌周遭,每一步都踏著沉穩的節奏,他的頭顱微微頷動,眼中閃爍著讚許的光芒,嘴裏輕輕吐露著滿意的低語:“甚好……甚好……既然如此,就再讓我親眼見證一迴你們的能耐,告訴我,在這即將落幕的雲滄之戰中,最終將是哪一股力量傲立於巔峰?”
四人之間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默契地將目光投向了隊伍的靈魂人物——少罡。這已成了他們團隊中無需多言的慣例,每當關鍵時刻,總是由他引領方向,率先啟航。
“雲滄之戰,名雖涵蓋四方,實則舞臺之上,唯仙霞山與驚鴻穀二雄爭霸,飛雲閣則如那狡黠的旁觀者,靜候時機,意圖不勞而獲。如此局勢之下,”少罡的話語緩緩鋪開,既是對局勢的精準剖析,也是對團隊期待的迴應,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不容小覷的睿智與決心。
溫卓靈神色篤定,輕輕頷首,話語間透露出成竹在胸的自信:“確然,常理之下,驚鴻穀自當闡明利害關係,力邀飛雲閣結盟,畢竟飛雲閣之主非愚鈍之人,唇亡齒寒之理,他又豈會不知?退一步講,即便無法結盟,驚鴻穀也需妥善安撫飛雲閣,以防其暗中使絆,自亂陣腳。”
“然而,”梁鍾適時接過話茬,終於輪到他一展風采,他拍了拍自己渾圓的肚皮,小眼微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驚鴻穀非但未向飛雲閣伸出求援之手,甚至……”說到這裏,他故意一頓,留下懸念,讓聽者自行遐想。
終於輪到黑臉葉庚,見梁鍾說完看向自己,他輕輕舔了一下嘴唇,目光若有所思,語氣意味深長道:“驚鴻祖師不簡單,必定走後手。”
雷天嶽劍眉輕揚,心中細細咀嚼著四人的話語,思緒如電,疾速飛轉。這位驚鴻穀的祖師,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擁有扭轉乾坤之力?他心中那份好奇,猶如春日裏破土而出的嫩芽,愈發茁壯。究竟是怎樣的底牌,讓他能在絕境中尋得那一線生機?
再者,此刻芷蘭奉師命突兀而至,尋覓自己而來,其中必有蹊蹺。想來是驚鴻穀內有人提及了自己,而此人,十有八九便是舒影無疑。
舒影手中握有半數的參合神液,按理說,這等寶物足以讓驚鴻穀立於不敗之地,造就數百名金玄靈修亦非難事,何以會陷入如此窘迫之境?這其中,怕是還藏著不少未解之謎。
“驚鴻穀穀主叫什麼?”
雷天嶽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少罡四人不由得愣了愣。他們詫異的目光投向雷天嶽,顯然未曾料到,這位威名赫赫的嶽帥竟對驚鴻穀穀主的名字一無所知。
“咳咳……”少罡輕咳兩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笑意,“嶽帥,您難道未曾耳聞鍾離雁,那位驚鴻穀的鍾穀主?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可與南震來大人相提並論啊。據說,昔日的鍾穀主曾與南震來大人有過一場曠世對決,二人實力相當,勝負難分。”
“鍾離雁……鍾離雁?”雷天嶽眉宇間擰成一團,心中暗自揣摩,莫非此人用的是化名?
“可曾有人知曉舒影之名?”雷天嶽仍不死心,再次追問道。
“舒影?”溫卓靈疑惑地瞥了雷天嶽一眼,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這個名字,我從未耳聞。”
“那雪寒呢?”雷天嶽不願放棄,緊接著又問。
梁鍾聞言,神色微動:“你提及的,可是驚鴻穀中的雪寒大長老?”
雷天嶽聞言,連忙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
梁鍾緩緩陳述道:“驚鴻穀內,事務分明,鍾穀主親自料理南部諸事,而雪寒大長老則穩坐北部,掌舵一方。至於驚鴻祖師,更是傳說中的存在,據說他老人家正於驚鴻穀本穀深處,默默守護著這片古老的土地。”
話音未落,卻見雷天嶽神色驟變,恍若失魂落魄,雙目圓睜,卻又空洞無神,口中反複呢喃:“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莫非,這僅是一場虛幻夢境?”
於參合山之巔,雪寒的身影本該隨著舒影的一擊消散於寒風之中,卻如幽靈般再度浮現,這一幕令人心生疑竇。舒影離去時,分明留下了那卷軸,其上錄影與言語清晰可辨,真摯無欺,仿佛親手觸摸般真實,又怎會是虛幻之景?
四人麵麵相覷,滿心困惑,仿佛被突如其來的迷霧籠罩,少罡心急如焚,連忙追問,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與不安:“嶽帥,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雷天嶽聞言,心神稍定,深吸一口山間冷冽的空氣,仿佛借此將紛亂的思緒理清。他目光轉向少罡,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明鳳瑤,她還在場嗎?”
\"自然如此!\"溫卓靈的目光中閃爍著一絲疑慮,輕輕轉向雷天嶽,\"就在上個月,她親身蒞臨星隕城,尋覓法寶與丹藥,還是師傅他老人家親自出麵接待的呢。由此可見,她在驚鴻穀中的地位,絕非等閑之輩可比。\"
雷天嶽緩緩地向後倚靠於座椅之上,神色間滿是困惑與不解,仿佛置身於迷霧之中。\"這……這究竟是怎麼一迴事?\"他喃喃自語,心中波瀾起伏,\"舒影無端消失,而雪寒卻又奇跡般地重現人間。\"這一連串的變故,讓他不禁開始質疑自己在參合山上所經曆的一切,是否隻是一場虛幻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