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守軍早已收到通報，左丘領著一群人在路邊等候。


    雙方會師，寒暄過後，方選讓大軍原地待命，之後領著眾隨從，跟隨左丘前往南境衛所。


    奮威郡和琢郡的邊境以廊山為界，衛所就設置在一個山口處。最初隻是路邊的兩座營壘，但在左丘到來後，帶來了不少人手和糧草，又收攏了大量流民，通過出售路引又積攢了不少錢糧。


    這就有了擴建的資本，所以幾個月過去，衛所的規模擴大了無數倍，山口兩側共有十數座營壘，已經在邊境上連成了一條防禦線。


    衛所指揮部設在一處山坡上，是一排磚木結構的屋子，位置坐西朝東，能夠俯瞰南方。


    眾人在屋內落座，左丘立即呈上一本冊子。


    “一切都是依公子吩咐做的。”左丘開始匯報工作，這幾個月他是一點沒閑著，收攏流民，整訓軍隊，嚴肅法紀等等。


    最後還匯報了衛所的經營成果，通過售賣路引和給過路客商提供便利，他前後收入白銀五千多兩，又以這些錢建設了五座大營壘，十九小營壘，屯兵千餘人。


    “一切收入開銷都在賬上。”左丘指著冊子說道，“如今庫內尚有八百餘兩盈餘，還請公子過目。”


    “辛苦左將軍了。”方選笑道，“此戰過後，定為你記上一功！”


    同時擺擺手，表示不用看賬目，“此間一切事務，左將軍自行做主就好。”


    “謝公子！”左丘見方選如此放心自己，頓時大喜。


    “不過有一點。”方選嚴肅道，“此處雖是偏遠，但也不可做有違軍紀國法之事。若是有人吃空餉喝兵血，影響了戰事，侯爺怪罪下來，我也保不住他。”


    這個時代的軍隊裏，軍官壓榨士兵和吃空額都屬於基本操作。像左丘這種老油條，自然也懂得這一套。


    他辛辛苦苦戍邊，給自己撈點好處確實無可厚非，隻要不是太過分，都沒必要抓住不放。但是方選還是得給他打個預防針，免得他撈太狠了，到時候影響軍隊戰鬥力。


    左丘也聽出他的意思，於是急忙點頭：“小的不敢。”


    之後便詢問方選，準備何時帶兵出境。


    “取堪輿圖來。”方選說道。


    左丘立即呈上一張地圖，是近期新畫的，他到南境後，除了正常的經營建設，自然也沒少派人四處踩點打探。


    方選看了看地圖，又抬頭看了看窗外，心中有了計較。


    琢郡有四縣，共計三座城池，分別是琢州、沂水、景城，前者是郡治，下轄兩縣城，是一座大城，後兩者則是兩座小縣城，人口不足萬。


    從衛所出廊山口後，往東偏北走四十裏就是沂水城，再走四十裏進入了江夏郡。從山口往西走一百裏，則是琢州城，再走一百裏，就到了景城。


    如果是往南走，大約百餘裏後離開涿州地界，進入越國另一個產糧大郡平州。當初羅掌故幫方選打糧食保衛戰，就是從平州購買的稻米。


    從地圖上看，琢郡東西跨度近三百裏，南北跨度窄初一百裏，寬處百五十，總體麵積比涇陽還要大。


    更重要的是，琢郡境內以平原為主，隻有少量山地，北部有沂水這條涇河支流，南部挨著渭河，有水運之利。


    而那少量的山地在景城，又出產鐵礦。


    如此優秀的先天條件，卻被衛伯硬生生糟蹋了，不禁讓方選扼腕歎息。


    不過按照協議，事成之後，方選要割走一大片土地。具體而言，就是以衛所往西三十裏為界，西邊仍舊是琢郡，東邊則劃入奮威郡。


    這片方圓百餘裏的土地，幾乎全是平原，北鄰涇水，境內還有沂水，將來會成為奮威郡的主要糧食產地。


    方選先將與衛伯的協議告知左丘，之後便詢問眾人意見，接下來應該如何布置作戰計劃。


    眼下整個琢郡都在夏軍手裏，根據左丘的探查，沂水城無足輕重，隻有數百守軍，琢郡相對多一些，但也不會超過兩千。


    “以我之見，先在此處駐軍，與衛所唿應，切斷江夏、沂水與琢郡的聯係。”左丘指著地圖上一處位置說道。


    那是沂水上遊一座小山，可以居高臨下控製沂水城，同時也處在琢州城好江夏郡之間。


    按照常規套路，自然是先切斷雙方聯係，然後投入主力攻打琢州城，隻要拿下琢州，就可以此為據點，在夏國西路軍返迴的半途守株待兔。


    “各位以為呢？”方選轉頭，詢問參謀部的成員。


    眾人對視過後，無不點頭讚同左丘的看法。


    唯有吳彥祖表示疑慮，“如此安排，兵力怕是不夠。”


    “沒錯。”方選點點頭，手指敲了敲地圖，告知眾人此次隻有兩千兵馬，即便等來後續的補充，滿打滿算也就三千，步騎各一半。


    要控製沂水，至少得分出數百兵馬，假如期間江夏出兵來救，幾百人肯定就不夠了，就得要個一千騎兵才能抗住。


    而周圍可不止一個沂水，南邊的景城也會出兵來救，到時候再分兵應敵，哪還有力量進攻琢州城。


    眾人聞言，無不撓頭，感歎兵力還是太少。


    “兵力少也無妨。”方選嘿嘿一笑，他早就有了對策，隻是想聽聽眾人的看法，檢驗一下他們兵法學得如何。


    眾人出言詢問，方選便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那就是放棄沂水，直奔琢州，搶在對方增援前拿下琢郡。然後以琢郡為據點，坐等對方援軍過來送死。


    “若攻城不利，該當如何？”左丘詢問。


    “放心，隻消半日，定可破城。”方選笑道，“有轟天雷炮在！”


    眾人見他說得篤定，便也不再提出異議。


    此時勒古錯出現在門外，詢問時候不早，是否要紮營。


    “衛所有空地，直接紮營就是。”左丘建議道。


    近期修建營壘，砍了不少樹木，相應也清理出了不少山地，倒是剛好可以用來紮營。


    “不！”方選說道，“出山口，到外麵平地上去紮營。”


    “如此一來，豈非讓夏軍知曉我軍已入琢境？”左丘疑慮道。


    “無妨，也不差這一夜。”方選擺擺手笑道，“衛所周邊都是山地，紮營多有不便，出山口便是了。”


    勒古錯聞言，當即領命離開。


    很快大軍開始行動，直接走出山口，來到琢郡境內，各自找了平地安營紮寨。


    “盡快生火造飯。”方選說道，“盡早歇息，明日一早直奔琢州。”


    眾人領命，正忙碌時，一隊兵馬從黃土城方向趕來，領頭的是趙虎。


    押送完大炮去涇陽後，他又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此時左丘告知方選，已經備好住所和酒菜，卻被他拒絕。


    “如今乃是戰時，軍士們還在野地紮營，我怎好與你在此飲酒。”方選義正言辭道。


    隨後領著五大護法，下山前往自己的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