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偏廳坐下，方選這才詢問：“近來你做工程可是賺了不少？”


    “全托兄弟你鴻福。”周顯嘿嘿一笑，“確實掙了些銀兩。”


    自從聽了方選的安排，開辦工程商號以後，周顯承包了不少烏山的城建工程，衛伯的府邸也是他負責，這些都是油水豐厚的項目，他自然是沒少賺。


    “有個不掙錢的活給你，可有興趣？”方選問。


    “不掙錢有甚好做的。”周顯不以為然道，但很快又改變口風，“不過既然是兄弟你叫做的，便是賠錢我也得做好。”


    “那就好。”方選點點頭，隨即說了要給劉家重修陵園的事。


    過去劉家一直沒有爵位，所以陵墓的規模很小，也就是在李家村附近有一座山頭，安葬著劉定邊的先祖，五代人一共也就十多座墳頭。


    現在劉定邊成了萬戶侯，陵墓的規模自然也得按照標準來。近期劉仲達已經讓人勘察過，選定了李家村附近的多座山頭，隻是還沒來得及著手施工。


    眼下劉仲達走了，方選也要帶兵出征，劉定邊對陵墓卻催得急，所以必須盡快開工。


    “兄弟你放心。”周顯拍著胸脯道，“我這就去召風水師與工匠們過來，定讓老侯爺們住得風風光光！”


    說罷起身，迴到正廳，收好自己的銀子，便匆匆離開。


    方選也迴到正廳，見眾人仍在牌桌上鏖戰，於是上前說道：“時候不早，想必各位也都餓了，還是先吃飯吧。”


    說著就命人將牌桌收起，之後傳令後廚上菜，同時告知眾人，博彩坊已經定製了大量撲克牌，以後眾人直接去博彩坊下屬的賭坊就可玩個痛快。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隨即各自入席。


    主賓一同落座，酒足飯飽後，賓客們起身告辭，隨後被周鈺和張一領去了海棠閣繼續賭局。


    方選則借口明天要早起，沒有跟著去，而是轉頭迴西苑準備收拾行裝。


    才進屋子，範瑾和屠千秋正在對飲，見他出現，急忙招唿他一起喝酒。


    “二位夫人慢飲。”方選急忙推辭，連說在席上已經喝了不少，明天大軍出征，今晚不敢再多喝。


    二人見此，也不為難他，而是起身為他寬衣解帶。


    “哎，這就開始啊。”方選感覺兩腿有些發軟，急忙找借口，“我還得收拾行李呢。”


    “都已收拾妥當了，些許小事，怎能讓夫君費心。”範瑾笑道。


    說著就和屠千秋二人，一左一右將他扶到了床上。


    “行吧，反正明天開始不用跟你倆睡了。”方選知道在劫難逃，於是幹脆放棄抵抗，躺在床上享受。


    屋內蠟燭當即被吹滅，三人相擁睡下。


    直至清晨，劉鶯鶯在外麵敲門，告知眾將都已在府門外等候。


    “真是耽誤事。”方選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


    範瑾和屠千秋也急忙起來，自己先穿好衣服，又替方選整理衣冠。


    之後一起出門，來到大門口，果然見一群人騎在馬上，早已等候多時。


    現場人數不少。


    方選手下四大天王到齊，再加一個王河，現在應該叫五大護法了。另有範齊、吳自啟、吳彥祖等文職官員，以及劉鶯鶯和他的狗皮膏藥胡全忠。


    範華則被他安排留守，和郡府前來送行的人員站在一起。


    “咳、咳。”方選咳嗽一聲掩飾尷尬，也跨上了花千裏。


    走之前，又最後關照了一遍，他和劉仲達都不在的時間內，軍務由馮英做主，政務範文懷做主，教育和宣傳工作則交給孟元。


    並且叮囑範文遠和郭顯明，要嚴抓治安，防範奸細。


    最後才命人讓驛站盡快前去涇陽通報，說這邊已經出發。


    安排好一切，他才揚起馬鞭，領著眾人出城。


    大軍已經在城外等候，方選來到，也即刻開拔。


    此行總共大約兩千步騎，加上第一批押運糧草的民夫，人數超過四千，以及數百車輛。


    過去從未有如此大規模的的人員調動，好在近期專門整修過官道，路況不錯，所以通行還算暢通。


    黃土城到南部邊境也就不到百裏，按照計劃，早上出門早點，一路上再走快點，最多午後就該到了。


    奈何一路上多有勞軍的百姓出現，從李家村開始，再到竹尾村、範家村和吳十六鋪，這一路但凡聽說方選率軍路過，百姓無不簞食壺漿，前來送行。


    倒不是他們喜歡打仗，或是多麼支持奮威郡出兵越國。而是近期對奮威郡的經營太過成功，從土地改革開始，先給所有人劃分土地，又免了一年賦稅，之後廢除奴隸製，禁止買賣人口，再到近期的惠民政策，包括半價購買和免費領取煤炭等等，無一不是收攏民心的策略。


    此次出征的士兵有不少是流民，但也有不少是本地人。方選對他們一視同仁，非但沒有盤剝民夫或者喝兵血，反倒大幅提高士兵待遇，被征發的民夫也有相應補貼，所以短短數月時間內，在民間的聲望急劇攀升。


    百姓們感念其恩德，所以才自發前來送行。


    但這樣一來，也拖慢了大軍行進的速度。總不能對路邊的百姓視而不見，催馬就走不是，方選不時下馬，扶起跪在路邊的老人，還得說些關心對方，以及鼓勵農事的話。


    這一套過場走下來，行軍慢得像蝸牛。直至中午，也才到五十裏鋪，而這裏的百姓也備好了酒水飯食，極力懇求方選吃了飯再走。


    “哎，這事兒鬧的。”方選無奈，隻能下令埋鍋造飯，吃過午飯再繼續趕路。


    按照這個時代的慣例，大多數人一天隻有兩頓飯吃。


    通常的農民家庭，天不亮就起床，吃一頓飯，然後出門幹活。等到下午迴家吃第二頓飯，稍事休息恢複體力後，繼續下地勞作，直至天黑迴家休息。


    而士兵就更加艱苦了，一旦戰事吃緊，可能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頂多在行軍間隙啃幾口幹糧。


    碰到戰事不急時，早期訓練，臨近中午吃一頓飯，然後繼續訓練或者建造工事，等到天黑前吃第二頓飯，之後還有巡邏和守夜。


    但是在方選手下，所有人每天都有早、中、晚三頓飯吃，而且還得保證吃飽。憑這一點，他就已經讓士兵們對他死心塌地，這也是為什麼，不管他要求士兵讀書識字，還是讓馮英加大訓練強度，士兵卻從未有怨言的原因。


    眼下到了中午，也不著急出戰，所以吃飯是必須的。


    數千人就在路邊找了空地，開始生火做飯。方選則和隨從們一起，吃了五十裏鋪保長準備的餐食。


    又是照例走流程，詢問當地民情，說些鼓勵的話。好不容易吃過午飯，這才指揮大軍開拔。


    這一路耽誤了太久，來到南境時，已是掌燈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