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做那種事了……』


    【？】


    『曦潼啊，你說我這人，是不是特別廢物。』


    【你怎麼還問起我來了，你覺得我可能給你第二個答案嗎？】


    『我就是忽然覺得，我好像沒辦成過什麼正經事啊。』


    葉夜席地坐在床下，抹了兩下眼睛。


    『我這人遇事向來是能躲就躲，生怕麻煩纏身。唯一一次站出來可能就是在櫻舞家那迴，我就是想給大家討個公道，不想看藻女逃脫製裁，不想讓這個狗屁天道贏……然後，我就要死了。』


    『我真是躲了一輩子啊……』


    【你就是個小反派，大事本來就輪不到你幹。出去逛個街強搶幾個民女就行了，幕後大boss也不是你的戲。至於正派的戲碼更是想都別想，那是蕭明幹的。】


    『對……我就是喜歡美女，我就是欲望很強。我知道該怎麼騙她們，是威逼還是利誘，用什麼樣的條件能讓她們跟我上床……我騙冥雨跟我結婚，用淨琉璃威脅春嵐，每次都管用……是因為我隻知道這樣的方法。』


    『讓我跟女孩子從零開始談情說愛……我不會，我也不信啊。』


    『但凡我一動腦子，肯定會先想這個女孩子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我要怎麼說話怎麼示好怎麼要挾，最後才能抱得美人歸……曦潼，這樣對嗎？』


    【……】


    曦潼心說我又不是媒婆，我管你怎麼談戀愛呢。


    這種事講究個度，你要是拍個黃圖果照威脅女孩子跟你睡那肯定得坐牢，可你要是發現女孩子喜歡下棋為了跟她有共同語言而發奮學棋，那這是挺好的手段。


    迴想葉夜幹的什麼事……


    哦，無論是冥雨還是春嵐，都是坐牢級別的事。


    聖女這迴也是。


    那你活該。


    『所以啊……冥雨想聽什麼我就說什麼，哪怕是謊話，隻要能討她歡心，我都說得毫不猶豫。我哪有我說的那麼愛她啊……她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可我對她呢？』


    『聖女說得對，我就是個騙子。』


    【……我覺得，你還是挺喜歡她的吧……】


    『喜歡啊，喜歡得不得了，我從來沒想過能遇到個這麼愛我的人……但我對她的愛夠嗎，我做的事對得起她嗎？』


    『我在外麵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苦了她跟我顛沛流離。最近我都把她弄哭多少次了……曦潼，你不是說她是鳳傲天嗎，她應該過得比現在好得多吧。』


    【……】


    『還有聖女……如果她是我的敵人，那我對她做的這些事都還有情可原……可她沒有，最近我能感受到，她把我當成了她的朋友。哪怕她父親說了我已經沒用了，她還是願意幫我診治。朋友啊……她以真心對我，我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不怪你，是失魂的影響。】


    曦潼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迴事，居然還安慰起這壞東西來了。


    『我幹了太多壞事，我以為用那些威逼利誘的套路就能像老爹那樣抱得美人歸……可是，真能讓她們喜歡我的，不是這些東西……我終究，還是當不了老爹那種人啊。』


    盡管隻是在心裏和曦潼說話，但葉夜還是哽噎了一下。


    『春嵐……我破壞了她最喜歡的學園，破壞了她珍視的東西，用邪惡的套路攻破她的心防，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愛上我了……但我除了膚淺的肉體歡愉，什麼都沒得到啊。我錯了。』


    『老爹那是風流倜儻，我是風流成性……哈哈哈。』


    花街的喧鬧悄然融入夜色，晚風漸起，補上缺失的那一點落寞。


    最落寞的月光想要照進窗裏，可被明亮的燭火拒之於外，不曾被落寞的人發覺。


    『我真的好想，當一個真正的俠客，想要唿風喚雨無所不能，想要讓這天下再沒有貧窮，壓迫和痛苦，想要讓世上的每一個人都知曉並讚頌我的名號，還有……』


    『我想讓這天下的所有美女都喜歡我，想讓她們爭著搶著陪我上床！』


    這次曦潼沒有再笑他。


    『但我做不到……』


    葉夜笑著笑著就哭了。


    『我當不了魔法少女啊……不是因為我是男的，而是因為我打心裏就不相信人的心是白的。什麼愛與光明，狗屁不是，隻有那些黑的東西才能把人心分析透徹。權，利，世間逃不出這兩個字。』


    『我太明白了。可我明知道那是錯的，卻還要去做，我就跟自己說大家都是這麼做的，人生如此，整個世界都是如此，不做壞事就活不下去，越壞的人活得越滋潤。』


    『確實，本來就這樣。但唯一的問題是，誰會喜歡壞人呢。』


    【有的吧……】


    『冥雨，聖女，春嵐……她們都是好人。那些我所擅長的手段，沒有任何一次讓我獲得了她們的心底的愛。如果我再用那些手段，頂多就隻能和銀子，藻女那種人來往。可銀子生活在痛苦之中，藻女從來不將真心給人……』


    『和那種人隻能利益交換，是沒有愛的啊！就算成親同居過一輩子，那也是在相互算計中度過一生，覺得你的價值不夠了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拋棄，像過去的我一樣！』


    【……】


    『我錯了，我爹才是對的。』


    『弱小不是借口，我爹都不一定有現在的我強，可憑什麼他給我找了那麼多小媽？就是憑我總嘲笑他的那些東西……迂腐，傻，愛逞強。』


    『我當不了老爹那樣的人，因為我爹什麼時候都敢站出來，當個頂天立地的俠客！為了大家口中的那一聲葉大俠，為了我，為了葉家的所有人，他哪怕明知道是死也從來沒有退縮過。』


    『他才是對的。如果我繼續這麼縮到底，不去管櫻舞家的事，春嵐是永遠不可能原諒我的。如果哪天淨琉璃醒過來了，她第一個想殺的人就是我，更不會拚盡全力救我的命。』


    『如果不是我拚這一次，除了冥雨，符璃，小紅這種意外，我根本討不到任何一個女孩子的歡心。』


    『還是老爹做得對……大家不喜歡我這種人啊。』


    曦潼覺得葉夜這說的都有點過頭了。


    但是她不太擅長安慰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誒不對，我勸他幹什麼？


    『聖女都說了，我隻剩下最後半個月。現在她都不知道去哪裏，想要再活半年的希望也沒了。』


    『就算有，我也不想再傷害她了……我這輩子做的錯事已經夠多了。』


    【……沒……葉夜，我覺得，你倒是沒那麼……】


    『你不用說了。』


    嗬嗬。


    再說下去就又該重置了。


    可惜啊，這次不行，曦潼。


    『我們也認識了半年了，一直打打殺殺的沒個結果。曦潼，我就問你件事。』


    【你說。】


    『我死了之後，你能讓蕭明帶著大夏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