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讓眾人多等,再有片刻,門外便傳來清脆的敲門聲,伴有一道男聲,自報家門。
“豐國師,我乃呂子夜。”
“進來吧。”
豐冠清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離陽與kcy7784,見二人並無任何表示,這才開口讓外人進來。
典雅的雕木門被輕輕推開,一身披灰毛大氅,履青白長靴,束發高矗的年輕男子緩緩踱步進來,麵白如玉,身形卻異常高大壯實,一見麵,便朝豐冠清拱手揖禮,恭恭敬敬。
“豐國師,學生呂子夜在此見過您老人家。”
“學生?老道我何時教過你?”
然而豐冠清似乎不吃這套奉承,但實際上,他是真的有些不解,這呂玉林為何要這樣稱唿他,單純為了套近乎?
但師徒關係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的,誠意禮數缺一不可,最重要的,還得有傳道授業解惑之實,不然空口無憑,便無異於自欺欺人了。
麵對豐冠清的反問,呂玉林不慌不忙,卻是輕笑道:“國師不記得在去年祭祖之時,您指點了我一二嗎?此事子夜一直記在心中,莫敢忘記。”
“雖無師徒之名,但卻有答疑之實,如此,雖不敢稱國師為師父,但子夜也甘願做您老人家的學生。”
“去年?”
聽他這麼一說,豐冠清皺著眉頭仔細迴憶了一會,還真確有其事,並非對方信口胡謅,隻是這種小事哪有什麼必要搞得如此隆重,說白了還是為了拉近關係,他活這麼多年,可不是亂活的,早已通達各種人情世故。
不過此子的手段也是高明,讓人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事實上,當豐冠清開始迴憶的時候,呂玉林的目的便已然達成了,接下來無論如何,豐冠清都會記住他。
如此看來,關於這人的傳聞也不見得全是編造出來的,是真有些本事。
豐冠清想了很多,但最終還是不禁搖頭輕笑,打趣道:“你這小子,真滑頭。”
“國師說的是,學生受教了。”
看來,他是鐵定要巴結了。
對此,豐冠清很是無語,不過也明白,自己對於這位尚未成長起來的世子來說,的確是一根又粗又高的大腿,不抱不行的。
“若是沒有其他事,你便先迴去主持大會吧,老道我也隻是過來簡單逛逛。”
三兩句話過去,便準備送客了,畢竟本來豐冠清就和這些世家子弟沒什麼共同話題,再者,如今兩位仙師又在此處,更加不方便與外人接觸。
然而,聽聞此言,呂玉林的臉上卻是顯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似乎有事相求。
見狀,豐冠清不免眉頭一挑,沒好氣地問道:“說吧,你究竟找老道我有何事?”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如呂玉林這樣的世家子弟,又是順位繼承人,從小便在父輩的言傳身教,耳濡目染之下,熏陶出豪門大戶獨有的逐利附勢性格,往往看似普通的行為,實則背地裏滿是算計。
呂玉林歎了口氣,無奈道:“還是瞞不過您老人家的火眼金睛,學生今日邀請國師來,除去這天奇大會以外,還有一件較為私人的請求。”
“不知,在這裏方不方便說?”
很顯然,他早就注意到了坐在豐冠清身後的離陽與kcy7784,心中雖十分好奇,但卻知曉不能貿然開口,畢竟自己有求於人。
豐冠清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迴首看了離陽一眼,見他並無什麼反應,便心領神會。
“說吧,此間,並無外人。”
“學生明白。”
他的這般迴答,在呂玉林眼中很是耐人尋味,剛才好似請示一般的舉動,更是令呂玉林心中頓時一驚,愈發對這一男一女的身份好奇。
不過他向來自控力極強,沒有多問,心神轉動間,便緩緩道來自己的訴求。
“說來怕國師笑話,學生前些日子外出尋獵,偶遇一佳人攜家眷出遊,驚鴻一瞥之後便是一見鍾情,隻可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錯過了相見的好時機。”
“待得迴轉,茶不思飯不想,夢中皆是那幽幽倩影,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苦也,苦也。”
“還請國師為學生解了這相思之苦!”
說罷,呂玉林竟是當即矮身想要跪下,驚得豐冠清連忙上前將其托住,他雖是國師,但畢竟不是皇家人,哪裏受得了對方這一跪。
不過,也由此可見,此子,的確是不堪折磨,受苦已久啊。
豐冠清原本還以為這小子是想讓自己在陛下麵前替他美言幾句,不說升官,賜些珍寶綢緞也行,未曾想竟是男女之事,卻是錯怪人家了。
隻是,這情情愛愛,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你這可算是找錯人了,老道我精通風水堪輿,八卦求解,奇門遁甲樣樣精通,可這情緣紅線,卻是一竅不通。”
“你要找,也得找那主掌婚姻的鵲仙姑才對,跑來老道這裏,實屬昏了頭。”
聞言,呂玉林卻是搖了搖頭,沉聲迴道:“拜神無用,縱使奉上再多香火,也不過隻是讓那鵲娘吃得腦滿腸肥罷了。”
“國師您不是會占卜麼?那便替我算一簽,看看我與那佳人是否有緣,又何時能再相見?”
“一日不解,我便一日難安。”
聽完這些,豐冠清更是無語,這小子把他當什麼了?坑蒙拐騙的神棍嗎?還算一簽,且不說八卦求解向來需天時地利,再者,也對事不對人,人身上的變數太多,牽動天地,單憑人力,哪裏算得出。
隻是見呂玉林憔悴的模樣,豐冠清也有些不忍,更何況,為了兩位仙師的安寧,還是盡快將此子打發走吧。
於是他歎了口氣:“好,老道我便替你算一卦,隻是這卦象準不準,可就另說了。”
“學生自然明白,天意難違。”
豐冠清當即掏出家夥什,對著一枚用了許久,已然有些開裂的龜殼一頓鼓搗,口中念念有詞,隨後拿出小刀在其上寫寫畫畫,最後端起一旁的燭臺,給龜殼淬了個火。
火光漸歇,有些刺鼻的燒焦味慢慢散去,豐冠清盯著黑不溜秋的龜殼,皺著眉頭細看了一會,臉色不太好看。
“國師,究竟如何啊?”
他這般表現令呂玉林有些不安,連忙湊上前也看了看龜殼,但除了一片扭曲的紋路,什麼也看不出。
豐冠清搖了搖頭:“卦象亂極,天理不受,此乃下下簽,莫說有緣無分,就算當麵見著了,也是形同陌路。”
“總之,不是什麼好簽。”
此言一出,呂玉林頓時失魂落魄,沒想到自以為遇上了能情定終身,白頭偕老的伴侶,結果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多謝國師。”
他勉強拱手朝豐冠清行禮,隨即便轉身欲走,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卻從豐冠清背後淡淡傳來。
“你身上,可是有對方的事物?若是有,那她今日便在此處。”
呂玉林的身子頓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