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離陽頓時心中一驚,甚至於下意識便想要直接開溜,畢竟想想也明白,對方絕對不可能隨便取些沒用的東西,往大了說借你人頭一用,往小了說分潤幾年壽命,雖然後者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也不能因此放鬆警惕,沒準其中暗藏玄機,留有後手,貿然答應,隻會害了自己。
他心中有萬般不願,是以當即沉聲道:“我並未對她出手,所言也是實話實說,真相固然傷人,但這非我之罪!
“前輩這一提議,恕難從命!”
語氣不卑不亢,昂首挺胸,眼神堅毅,看上去似乎無所畏懼,並不因為狐茹修為高深,地位顯赫,便卑躬屈膝。
但其實說話間,暗中已然做好了逃遁的準備,實在不行,直接舍棄掉這具分身也是可以的,反正隻要不傷及本體,屆時再造便是,雖然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重塑,但也總比落在一位斬神大能手中受苦要好得多。
而一旁的宋遊見離陽態度如此堅決,麵對高境修士竟是渾然不懼,震驚之餘,心中也不由生出些許敬佩之意。
(離道友還真是……)
但佩服歸佩服,他卻是不看好這一舉動,說不定便會徹底惹怒對方,斬神強者一旦發起飆來,就算在場其他三人加起來,也完全無法與之抗衡。
既然事不可為,那便索性後退一步,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丈夫能屈能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固然勇氣可嘉,但卻算不上明智之舉。
隻不過,令他以及離陽有些意外的是,聽完這一番話,狐茹臉上卻也沒有半點波動,這雖然無法證明她是否生氣,畢竟到了此等境界,喜怒已不形於色。
但接下來從其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完全表明,似乎真的並無什麼惡意,亦或者說其真實意圖藏得很深,至少從表麵上來說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嗬嗬,放心,我不會拿什麼重要事物,隻取你一道氣機即可!
生靈皆有氣機,這是活物的具體象征,固然重要,但卻極易獲得,畢竟無時無刻不在散發,一旦徹底消去,便等同於死亡。
而事實上,以狐茹的修為,捕捉離陽的氣機對她來說不過隨手可為,根本無需像現在這般挑明,還提前告知一聲,倒是顯得怪有禮貌的。
雖然有些秘術能借助氣機發動,但對修士也造成不了多大影響,否則的話,修士之間的爭鬥哪裏還需當麵交鋒,早就各自躲在暗中紮小人了。
想到這裏,離陽便心中大定,卻是輕笑一聲:“原來如此,前輩早說嘛,區區一道氣機,算不了什麼!
說罷,便張嘴輕唿一口氣,緩緩落在手中,逐漸凝塑為一團雲霧,這便是所謂的氣機了,其實並無什麼特殊之處,但凡蘊靈之物皆有,也不知,對方要這個到底想做甚。
總不見得,有什麼上古秘法,能單憑一道氣機,便致人於死地吧?若真是如此,也算離陽倒黴,怪不得其他。
見他主動交出氣機,狐茹嘴角也莫名提起一絲弧度,顯然很是滿意,但奇怪的是,她卻是沒有將雲霧攝過來,單單看了一眼,便似有所悟。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便收迴了目光,麵露淡淡笑意言道:“已然可以了!
“?!”
這顯然超出了離陽的預料,他本以為對方取自己的氣機,是想施些懲戒手段,再不濟,也做做樣子給狐霏看看,消消氣,沒想到隻是遠遠感知了一番,便足夠了?
雖然對此心中很是不解,但不管如何,沒真正取走便是好事,他也沒有含糊,當即又深吸一口氣,將雲霧攝入體內,再不見蹤影。
原以為這就告一段落,自此兩清了,雖然有些故弄玄虛,但至少結果是好的,沒有人因此受傷,隻是未曾想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令離陽更加懵逼。
“小女之前多有冒犯,她性子向來如此,也是拜她英年早逝的爹所賜!
“這枚青丘令牌,便當作是一點心意了,還望離小友日後若是有空,來我青丘看看!
狐茹伸手成掌,目光一凝,掌心處便憑空冒出一枚古樸令牌,緩緩落在離陽身前,靜待拿取,借助先天感應,能隱隱從其上探知到淡淡的妖氣,不過倒也與陰邪扯不上邊,畢竟青丘這一勢力,與人族的關係還算友好。
這令牌雖然不算是什麼至寶,單單一通行憑證罷了,持有者能夠穿過大陣,踏入真正的青丘之境,但也僅此而已,去不了什麼禁忌之處。
隻是,離陽說到底也是欺負了狐霏,狐茹這個做娘親的,非但沒有替小女出氣,如今反倒有好禮相送,實在是令人萬分困惑。
實際上不僅僅是當事人離陽,就連包括秋尋真在內的在場其他人,也對於狐茹的做法有些詫異,甚至於,忍不住麵麵相覷起來。
態度轉變如此迅速,翻臉比翻書還快,究竟是為何?
莫非……
離陽稍加思索,最終還是選擇了接過令牌,畢竟既然人家願意結個善緣,也沒必要不給麵子,說到底,斬神級別的實力擺在明麵上,稍微遷就一些,也不算什麼。
不過,他是不太可能大老遠跑去青丘閑逛的,雖然狐族聖地這個名頭的確很吸引人,但畢竟位於大荒深處,再者,現在也完全沒有時間,劫變將至,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而見令牌被收下,狐茹也微微頷首致意,當即揮袖一抖,自腳下憑空生起一團虹光。
“好了,我便不打擾爾等了,後會有期。”
撂下這句話,她便自顧自地駕馭起遁光飛升,扶搖直上天穹,眨眼間便消失於遠方天際之中,連半點氣機都未留下,仿若從未到來過。
待其走後,離陽沉思了片刻,才迴過神來,暫且將這些瑣碎小事拋之腦後,將注意力重新轉迴眼下要做之事上。
“宋道友,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這話一出口,宋遊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目光仍舊有些古怪地看了離陽一眼,似乎還在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
離陽也看出對方很是疑惑,雖然他自己心中已然隱隱有了些許猜測,但事關重大,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