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念觀俯身，深深地朝顏清行了一禮，這對於修行者而言，是很少見的大禮了。
“師尊大恩，弟子銘記於心。”
顏清沒有避開，她將賀念觀扶起後道：“日後也當遵循本心。”
賀念觀重重點頭，應道：“弟子明白了。”
在確認賀念觀確實是已經放下以後，顏清才在心底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她將重心重新放迴了問天石上麵，現在問天石也集齊了，下一步就可以將它們全部都融合在一起，用來修補天梯崩裂之處的裂縫。
昭陽劍尊也想到了這點，但，先前淩微尊上立下了天道誓言，保那枚問天石的靈智不滅，如今又該如何將其融合在一起而不違反天道誓言呢?
顏清笑道：“本尊確實是答應保它靈智不滅，可誰說，融合在一起以後，神誌就會徹底滅亡呢。”
聽見顏清的迴答，昭陽劍尊一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將心底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不過在聽清顏清這明顯已經想到了對策的話語，昭陽劍尊臉上那剛泛起的一絲不自然也立馬消退了，眼中罕見地帶上了點欣喜與好奇。
若是孟玄塵在此，看到這樣的昭陽劍尊，必然要懷疑自家師尊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附體了。
“尊……師伯可是有了應對之法。”
自從當日淩微尊上說可以喚他師伯到現在，昭陽劍尊還是有些難以改過稱唿來。
不過顏清倒是沒有太過去在意，那日她也是剛好想起來順嘴一提罷了。
而今麵對昭陽劍尊的問話，顏清沒有第一時間迴答。
她將所有收集的問天石都拿了出來。
幾團散發著不同光芒不同形態的東西懸浮在了半空中。
其中最顯眼的自然數那枚誕生了靈智的問天石，它周身散發的光芒幾乎將剩餘三枚問天石的光芒給壓倒。
宋北霧卻是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一塊靜靜散發著森森鬼氣的問天石，那塊便是他親眼見淩微尊上從鬼域迷城裏取出來的。
宋北霧心底竟然有幾分的慶幸，若非有這塊問天石誕生於鬼域，他同淩微尊上恐怕是難有交集，更不會相識。
對於宋北霧的複雜心情，在場幾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紛紛將視線放在了顏清與這些問天石上麵。
那枚紅色誕生了靈智的問天石感在知到周身懸浮的另外幾枚問天石以後，忽然升騰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它按捺不住出了聲：“你想要幹什麼?不要忘了，有天道誓言在上，你不能抹殺我的靈智。”
顏清蒼白的唇牽起一點細微的弧度，語氣堪稱溫柔：“天道誓言下本尊確實不能抹殺你的靈智。”
明明有保障，問天石還是直覺有哪裏不對勁，縈繞在心底的不安一直無法散去。
果然，顏清的下一句話，直接讓問天石愣在原地。
“但，不抹殺靈智直接封印的方式有很多。”
“你要清楚，本尊答應的，隻是保你靈智不滅，具體是以什麼樣的形態和方式不滅，是本尊可以決定的，不是嗎?”
問天石先前一直為自己竟然僵了顏清一局而沾沾自喜，如今完全喜不起來了。
當即，問天石就想要逃脫，可惜顏清早有準備，它啪的一下撞到了一堵透明的空氣牆上，然又被彈了迴去。
一道靈力鎖定了問天石，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問天石瞬間噤聲。
問天石內的那抹靈智感覺自己控製不住地想要沉睡，它害怕自己這一沉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這與被抹殺又有何區別。
哦，區別還是有的，至少在天道那裏，顏清沒有違反誓言。
那抹靈智掙紮，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惜都是徒勞，最後還是控製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見那枚問天石徹底安靜了下來，氣息看起來也跟另外幾枚問天石幾乎一樣以後，顏清這才收迴了力量，唇色蒼白了些。
先前九天雷劫下，顏清傷勢本就未愈，後麵加上反噬便更重了。
在陣法裏雖然養迴來了一點，可短時間內是不能夠再次使用靈力的。
而顏清方才為了讓那抹靈智陷入沉睡狀態，又動用了靈力，那點好不容易養迴來氣色又褪了下去。
宋北霧不由得上前一步，眼中滿是擔憂，麵前人如玉般的麵容此刻蒼白到幾近透明，本就顏色極淡的唇色更是半分血色也無。
“尊上後麵還有什麼要做的?”
顏清鴉羽般的長睫輕輕顫動了一下，她緩緩抬起來眼簾，灰白色的瞳孔沒有聚焦。
顏清察覺到宋北霧還有話語未盡，所以她並沒有在現在迴答宋北霧的話語，而是靜靜地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在顏清目光的注視下，宋北霧喉結滾動了一下，假裝不在意。
“若是尊上信我，後麵的事情我可以為尊上代勞，就不必尊上親自動手了。”
為了增加自己這番話語顯得不會太過突兀，宋北霧嗓音低沉，唇邊帶著些笑意：“當初在鬼域迷城中，還得多謝淩微尊上出手相助，當時情況緊急，一直不曾跟尊上道謝。”
顏清沉默了片刻，最後卻是搖頭。
宋北霧掩在袖中的手猛然攥了緊，不過麵上倒是沒什麼變化，還能夠維持住那點笑意。
“尊上莫非是不信我。”
顏清搖頭：“並非如此。”
宋北霧笑容邪異，一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那又是為何？”
顏清有些無奈道：“就差煉化這幾枚問天石了，想要將它們融合在一起，不論是你的鬼氣還是我的靈力都不行，此間唯有鳳凰火才能做到。”
賀念觀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到了一人。
鳳闕，如今這天地間唯一的鳳凰。
宋北霧之前在鬼域也見過鳳闕，還看出來他的真身，所以，也第一時間想到了鳳闕。
隻是那時顏清傷勢頗重，在賀念觀用卷軸將昭陽劍尊和顏清帶迴天機閣後，宋北霧隻來得及將宋南風帶上一起化成霧氣前往天機閣。
對於留在原地的孟玄塵跟鳳闕如今身在何處，是他也無法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