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迷茫的說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施主與我佛有緣。”
祁臨點點頭,“對,我喜歡上別人法寶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他說的很誠實。
大和尚手中的月牙鏟極為鋒利上頭的兩個佩環,叮咚的撞了一下,“好吧,我懂了,你這種人心中無佛,也沒有別的敬仰。”
“你大約是不懂什麼叫做信仰的……”
祁臨一如既往的反駁了這和尚,“我當然是有信仰的。”
“我的信仰便是我的娘子。”
他轉頭看向蘇凝清,單手攬著她的腰,神情帶著十分溫柔,“娘子,便是我此生全部的信仰。”
他這話說的深情至極,又肉麻至極。
蘇凝清聽了祁臨這話以後,當即轉過了腦袋,並不想配合他演戲。
大和尚手中月牙產之上的佩環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可是響了老半天以後,大和尚還是沒能想出該如何破解眼下這局。
當他看到祁臨身上那交錯著的閃亮至極的命運線的時候,立刻就衝了過來,叫周遭的那些小和尚都不敢靠近此地。
可是卻沒料到此人性格竟是如他的命運線那般交錯複雜,讓他有些看不透了……
解不了。
這不是他的緣。
還需要再等一等。
終於他啊了一聲笑容僵硬的擠了出來,“這……真好……”
大和尚又看了看祁臨身邊的蘇凝清,當即跳開了她,去看看藺禦化。
藺禦化眼觀鼻鼻觀心,佯裝無事發生。
大和尚輕輕地咦了一聲,“罷了罷了,短命之相你也莫要入了我佛國,誤了我佛果……”
來的時候這人沒念一句阿彌陀佛,等到離去之時卻是連連頌了三聲。
祁臨蹙眉,“我聽聞佛家向來喜歡走生死路,他們是不是對於生命或者命運法則有極深的感應?”
剛剛那個大和尚說藺禦化是短命相,這讓祁臨有些在意。
藺禦化笑著看祁臨說什麼短命相不短命相的,“你也不想想,[麵相]這一種說法是道家的說法,和他們和尚有什麼關係?”
“依我看那大和尚過來必有目的。”
四下看去,旁的先前還將目光集中在祁臨身上的小沙彌和那些和尚也都不過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大和尚來了一趟,旁人就不必過來。
此地遍地都是檀香的味道,木魚的聲音充斥了耳畔,隻讓人覺得無端吵鬧。
還有那些拖著長音古怪的誦經調,若是單聽便覺空靈。
可是此刻浮空島之上無數的和尚一起念誦又念誦的是不同經文不同篇章,便好似鼎沸起來的虛假熱鬧。
藺禦化道,“這菩提星河也不知發生了何等變故……我們且先去傳經堂。”
祁臨一頓,“不應該是去茶館酒肆嗎?”
藺禦化笑著說道這菩提星河與旁的地方不同,旁的星河都可去茶館酒肆探聽消息。
“但是這菩提星河之中卻是傳經堂的人最多,和尚不在的時候便是傳遞消息的上好場所,我們一起去那邊看看這菩提星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許久不曾過來了。”
藺禦化辨別了方向,便衝著這輪臺之上最大的一座浮空島的寺廟去了。
祁臨還有蘇凝清跟在他的身後。
而祁臨卻是轉頭朝著大和尚離去的方向掃了一眼,他總覺得那個大和尚佩環叮當之間藏著某種他不明白的秘密。
更為重要的是,方才之大和尚佩環叮當作響之時,祁臨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星辰大殿之後,那兩個左右旋轉著不同方向的漩渦好似有一瞬間的異動!
他當即傳音給了神丹子,將剛才漩渦異動的事情告訴了神丹子。
神丹子道,“我身上神宗的氣運太足,一旦露臉那些和尚必然能夠發現我們是神宗過來的,到時候會有些麻煩。”
他將這事告知了藺禦化,叫藺禦化派一具分身去跟著那大和尚。
藺禦化將分身劃了出去,這才傳音說道,“剛才我就覺得這大和尚有古怪,他出現在我身前的時候,我竟絲毫沒有感知到他的修為,那隻有一種可能他的修為比我高,而且高到了我無法探知的程度!”
藺禦化如今剛剛晉升成為仙主,他能夠感知到三重仙主以內的境界,三重以上他就感覺不到了。
也就是說他們在這菩提星河之中隨意遇上的一人竟是到達了三重仙主以上的境界!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他們在剛剛進入這菩提星河的時候就已經被鎖定了。
總之過度的被關注,對於祁臨等人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追他們而來的是三重仙主,且上九宗那邊好似未曾過多重視,隻派了這麼一個仙主過來。
可卻也叫祁臨等人棘手,若是他們將這三重仙主反殺了,那上九宗那邊必然會派更加強大的對手過來。
可若是他們不將這人殺了,這人便如同小尾巴一般死死的錐在他們身後,倒也挺麻煩的,行事之時便要多有顧慮。
傳經堂。
低調之中透著無盡的奢華,便是那佛像之上鑲著的一片又一片的金色之物,卻也已經是星河之間罕見的秘金了。
祁臨看到這佛像的時候,輕輕的笑了一下,“單這一座佛像,我便知曉菩提星河是何等的富貴……”
他說話語氣雖然平淡,但蘇凝清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譏諷。
藺禦化掃了祁臨一眼並不說話。
幾人分別挑了人多的蒲團坐了下去。
與其說這裏是一處傳經堂,倒不如說是一處廣場。
廣場之上遍布著一個又一個的蒲團……
越是靠近佛像,那蒲團放的便越為密集。
就在這傳經堂靠著佛像的最前端,一個男子垂眸跪坐在佛像的麵前。
一個小沙彌一刀一刀的為他削去了發絲。
而旁邊卻是一個裝若瘋癲的婦人,“李承天!你說過你帶我來菩提星河是來享福的,這就是你說的享福嗎?”
“把你變成一個和尚,而我要變成他們的善女,成日的為他們洗衣做飯挑水劈柴,憑什麼李承天!”
可那男子的臉上卻隻有一片安詳,他淡淡的抬眸掃向著那撞入瘋癲的婦人唇角,勾著淡然的笑,“失主著相了。”
就這一句話,讓那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旁邊兩個小沙彌也順勢鬆下了手,
她就這麼趴在了地上,臉上從先前的癲狂和絕望漸漸的化作了一片的空白和茫然……
“著相了……你說的對……”
“都來菩提星河了,自然是要跪坐在佛像麵前舔他們的腳趾頭的。”
她的臉上一片空無,好似隻剩一口活氣的空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