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器物閣的得意之作,這般氣勢,果真非凡。”許哲喃喃自語道。
他緩緩走上前去,伸手輕輕觸摸著船身,一股冰涼刺骨卻又蘊含著磅礴力量的觸感傳來,讓他的手心微微發麻。
四周,擺放著一排排整齊的靈力炮,炮管黝黑發亮,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隻需一炮,便能在瞬間摧毀一座小型山頭,若是齊射,怕是連一座中型城池都難以抵擋。
“許長老,您覺得這艘戰艦如何?”
一旁的執事弟子見許哲全神貫注地端詳著洞淵神艦,眼神中滿是驚歎與探究之色,便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聲音裏帶著幾分敬畏與忐忑,生怕驚擾了這位長老的思緒。
許哲緩緩收迴目光,微微點頭,
“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利器。”
“此次登仙大會,本沒有這艘戰艦護航,還是孔司長體恤我等,費盡周折力爭過來的。”
執事弟子連忙應和,言語間滿是對孔智宸的感激之情。
許哲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心中恍然,反應過來。
這孔智宸,當真是為了自家妹妹煞費苦心啊,連這等戰爭利器都設法調配過來,隻為給自家妹妹保駕護航。
可惜,自上船開始,孔琴便一頭紮進船艙閉關不出,顯然對兄長的這番好意並不領情,依舊執著於自己的想法。
許哲輕輕搖了搖頭,暗自歎了口氣,隨即看向執事弟子,問道:“此行還有多久方能抵達目的地?”
執事弟子趕忙恭敬答道:“約莫還有五天左右,便可到達周國所在。”
依照往日登仙大會流程,先是由在一十三國駐守的弟子嚴格監督,各國在內部自行組織選拔,挑出天賦出眾的修仙種子,而後再由劍宗精銳弟子隨同護送,最終所有苗子於周國國都匯合,再從中篩選出前一千人,正式錄入宗門。
許哲默默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語。
他負手而立,望著遠方的雲海,心中卻在暗自思索,此間事了,當務之急是該考慮一番自身濁氣修煉的事宜了,畢竟這關乎他這具分身未來在靈界的立足根基與修行高度。
並沒有過多久,周國國都北歌城已然遙遙在望。
隨著戰艦緩緩降落,一行弟子在許哲的帶領下,井然有序地走下戰艦,徑直朝著城外的神仙山進發。
此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乃守護北歌城的天然屏障,亦是此次登仙大會各國苗子匯聚前的臨時駐守之地。
山上有鑄造好供眾人落腳的行宮,周國國主柳鴻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隻見那柳鴻身著一襲明黃色錦袍,衣袂上繡著的金線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盡顯尊貴。
隻不過,他麵色略顯蒼白,透著幾分疲憊與虛弱,那眉眼間似乎隱隱有著酒色過度之兆,仿佛長久沉溺於奢靡享樂,損耗了自身精氣神。
在他身後,數位大臣垂手而立,個個身著朝服,神色恭敬至極,大氣都不敢出,仿若鵪鶉般謹小慎微。
許哲剛踏入行宮範圍,柳鴻便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快步迎上前來,雙手高高拱起,行了個標準的劍宗執手禮,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巴結道:“許長老,您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小王已在此恭候多時,行宮方方麵麵都已安排妥當,膳食、住所皆合心意,還望長老與諸位仙師能住得舒心暢快。”
言辭之間,滿是謙卑與討好,那姿態放得極低,就差沒直接伏地叩首了。
許哲神色平和,微微點頭,不鹹不淡地應了句:“國主有心了,此番籌備登仙大會,周國也付出諸多辛勞,本長老都看在眼裏。”
說罷,他抬眼環顧四周,目光仿若實質,掠過行宮的建築布局與防禦設施,心中暗自讚許這周國國主辦事倒也妥帖,雖自身有些毛病,但在這等大事上,並未含糊。
二人步入行宮大廳,分賓主落座後,柳鴻不敢有絲毫懈怠,親自起身,畢恭畢敬地斟上一杯香氣四溢的香茗,雙手穩穩遞與許哲,這才緩緩開口道:“許長老,小王有一事不明,憋在心裏許久了,還望長老解惑。我聽聞咱們劍宗對世俗諸國管理甚嚴,嚴禁修士當國,這是為何?小王一直好奇,卻苦無機會詢問。”
他眼中閃爍著疑惑之光,又帶著幾分試探之意。
實際上,作為周國之主,他原本也是有靈根之人,隻可惜資質不佳,在修行一途上難有寸進。
權衡再三後,他最終選擇了世俗權力,割舍了修行之路。
然而,待真正體會到權力帶來的美妙滋味,那種掌控一切、萬人敬仰的感覺,讓他越發難以割舍,心底又漸漸萌生了重拾修行的念頭。
可惜,一想到劍宗那嚴明且嚴苛的手段,他便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許哲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任由那醇厚的茶香在舌尖緩緩散開,他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國主,此乃宗門深意。修士修行,追求的是超凡脫俗、問道長生,若染指世俗王權,陷入那權力紛爭的泥沼,極易亂其心智,滋生心魔,從而阻礙修行之路,甚至有性命之憂。
再者,世俗諸國,需要的是長治久安,百姓安居樂業,若由修士掌權,以其強大武力,行事或會偏激,隻憑個人喜好,反倒不利於國之發展,危及百姓生存之本。故而宗門定下此規,嚴禁修士當國。”
柳鴻微微點頭,臉上擠出一絲看似恍然大悟的神情,說道:“原來如此,小王受教了。”
但其心底真正怎麼想的,怕是唯有他自己知曉。
早在見麵的那一刻,許哲便運轉靈力,悄然探查,確認對方確實是毫無靈力波動的凡人,因此也沒有過多為難。
若是對方犯戒,自有常年駐守此地的修士依規處理。
不過,許哲還是決定提點他一句。“世俗凡人人口增長一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許哲放下茶杯,目光直直看向柳鴻,神色認真而嚴肅,“人口乃一國根基,隻有百姓富足,生育繁衍,國家才能興盛繁榮。宗門以此為考核,也是希望諸國能用心發展民生,保一方太平。如此,既能為我劍宗源源不斷輸送苗子,又能讓世俗安穩,於公於私,皆是好事。”
柳鴻聽完,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雙手不自覺地鼓掌稱讚:“此策與我等世俗治國之道竟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周國近年來,也是遵循宗門之意,大力發展農耕,興修水利,鼓勵生育,百姓生活漸好,人口亦穩步增長。”
言語間滿是自豪,仿若在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
許哲微微一笑,神色溫和:“國主治理有方,本長老也有所耳聞。既如此,依照慣例,這是宗門賞賜的一顆養元續命丹,還請國主收好。” 說罷,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精致玉盒,遞向周國國主。“此丹可固本培元,於凡人而言,服用之後,身體康健,延年益壽。至於其他獎勵,便要看後續登仙大會結果而定了。若周國能為宗門輸送更多優秀苗子,宗門定不會虧待。”
柳鴻趕忙起身,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玉盒,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多謝許長老賞賜!小王定當竭盡全力,助登仙大會圓滿成功!”
許哲微微擺手,神色淡然:“國主無需如此,這也是你周國之福緣。接下來這幾日,還望國主繼續配合,確保諸事順遂。”
“一定一定!”
柳鴻連連點頭。
等人離開之後,許哲又召見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此地駐守。
一十三國皆有宗門弟子外派駐守,用以維持當地穩定,確保諸事按宗門規矩進行。
負責駐守周國的則是淩霄峰的一位元嬰修士。
“晚輩鹹愷,見過許長老。”
一道身影快步走入大廳,單膝跪地,行了個大禮,聲音低沉卻透著幾分恭敬。
此人麵容略顯滄桑,眼神中有著歲月沉澱的痕跡,又夾雜著幾分落寞。
“免禮,坐吧!”
許哲神色平靜,抬手示意。
許哲打量一番,鹹愷此人許哲有所耳聞,早年在外行走之時,遭遇強敵,身負重傷,險些喪命。
好在命不該絕,僥幸保得性命,而後雖曆經千辛萬苦養好傷情,但神魂受損嚴重,幾近不可逆,以至於修行前路已斷,心灰意冷之下,申請外派,駐守周國至今。
“謝長老!”
鹹愷緩緩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側身坐下,坐姿端正,不敢有絲毫懈怠。
許哲微微前傾身子,看似隨意地開口問道:“鹹愷,你來此駐守也有些時日了,周國近來可有什麼異常之事?各國苗子選拔可還順利?”
鹹愷連忙起身,恭敬答道:“迴長老,周國一切尚好,並無異常。各國苗子選拔也在按部就班地進行,未出什麼亂子。百姓們知曉登仙大會,對其也頗為期待,皆希望自家孩子能有機會入選,為國爭光,為家族謀福。”
無事?
嗬!
二人閑扯幾句之後,許哲便揮退此人。
越是風平浪靜,越有問題。
試問自己若是那兩幫人,會忍住不搞事?
許哲並不打算相信此人。
卻在這時,孔琴不請自來。
她依舊是那副高冷模樣,身著一襲黑色勁裝,將姣好的身材襯托得愈發挺拔,長發束於腦後,幹淨利落。
“許哲,我出去逛逛。”
她朱唇輕啟,聲音清冷,看向許哲的眼神裏,隱隱透著幾分居高臨下,顯然內心深處對這位從下界飛升而來的長老仍有些瞧不上,覺得他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論及實力與手段,未必比得上自己。
許哲神色平靜,微微拱手:“孔仙子,如今宗門情況你也知曉,外界局勢複雜,還望多加小心。”
他心中明白,孔琴性格倔強,既已決定之事,多說無益,此刻也隻能出言提醒一二。
孔琴微微點頭,算作迴應,隨後身形一閃,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許哲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隨手招唿下屬弟子開始激活一係列陣法事宜。
龍華劍宗的登仙大會,除了考核資質外,還有心智。
這就要提到劍宗引以為傲的天劍問心路,好在元嬰劍修便可以主持。
否則許哲還真不放心就這樣放孔琴離開,畢竟許哲這具分身,可算不上什麼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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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皇宮,雕梁畫棟,金碧輝煌,處處彰顯著皇家的威嚴與奢華。
然而,在這繁華表象之下,卻是白骨累累,陰鴉密布。
原本拜別許哲後離去的柳鴻,此刻竟悄然出現在皇宮深處的一間密室之中。
密室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映照著其陰暗的麵龐,為這壓抑的氛圍更添幾分詭譎。
“哼!區區續命丹,打發叫花子呢!”
柳鴻越想越氣,憋悶在胸的怒火仿若即將噴發的火山,再也抑製不住。
他猛地一抬手,將那裝有宗門賞賜丹藥的精致玉盒狠狠砸向地麵,玉盒與石板碰撞,卻並未發出想象中的清脆聲響。
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此地。
鹹愷輕輕抬手,靈力運轉間,那玉盒便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穩穩地落入他的手中。
他就著昏暗的燭光,仔細端詳起盒中的丹藥,目光中滿是鄙夷:“區區下品丹藥,虧宗門還拿得出手。”
言罷,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透著不屑與陰鷙,轉頭看向柳鴻:“柳國主何須跟一介將死之人動怒。你且想想,待到上宗出手,那可是翻雲覆雨、改天換地的力量。
屆時憑借你為其獻上千顆仙苗種子的大功,足以保得一個金丹大道,從此超凡入聖,長生久視自不在話下。
這小小的丹藥,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宗門敷衍的手段罷了。”
柳鴻聽聞此言,眼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貪婪與決絕。
他微微瞇起雙眼,緩緩開口道:“鹹兄所言極是,不過這千顆仙苗種子,談何容易。雖說各國選拔已在進行,可最終能有多少苗子脫穎而出,又有多少願意歸順我等,實在難料。”
言語間,滿是擔憂與疑慮,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鹹愷卻仿若成竹在胸,他負手踱步,在密室中來迴走了幾步,才停下腳步,自信滿滿地說道:“柳國主不必憂心,我早有謀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