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和端午在慈寧村與謝天行分別之後,便是再次踏上了通往藏劍峰的道路。
這次兩人可是學聰明了,沒再盲目得看著堪輿圖就上山,而是在整個劍指山下繞了一圈,才終於找到了慈寧村民給他們指的小村子。
小村子門口的牌坊上寫著三個大字“劍氣村”。
走過村口的牌坊,裏麵還立著一個稍小一些的牌坊,龍舞飛揚得寫著“劍氣縱橫三萬裏”。
據說這個牌坊乃是當年藏劍山莊建立之時,下山行俠仗義,在藏劍村剿滅了一幫盜匪,便留下這七個字,藏劍村民為了紀念藏劍山莊的恩情,就將這字裱起來,放在了牌坊之上,風吹日曬,已經有上百年的曆史了。
後來藏劍峰名聲大噪,無數遊子慕名而來,慢慢得山腳下的村子人口也是逐漸多了起來,這才有了“劍氣村”這個名字。
這次清明沒再進村子,實在是在慈寧村碰到的事情太過離奇,現在想想都覺得恍若隔世,同時也讓清明有些害怕,若沒有謝天行,自己恐怕已經死在慈寧村了,他可不相信次次自己都有這麼好運。
此時在劍氣村的村口,有幾名幼童拿著木劍正在追逐打鬧。
清明上前詢問道:“小兄弟,我們想要去藏劍峰,不知道要從哪裏上去呢。”
幾個幼童瞥了一眼端午,並不理會,自顧自得玩起來。
清明也沒生氣,繼續耐著性子問了幾次,可這幾個幼童就是對他視而不見,正欲發火,卻被端午拉住。
“幾位少俠,我們兄弟二人自青州遠道而來,早就聽聞藏劍峰之劍意衝霄,乃是天下劍道之首,仰慕多年,這沒想到到了地頭了,找不到上山的路,還請幾位少俠指點一二。”
幾個孩童被這一番馬屁拍得暈乎乎的,嘴角的笑容都要控製不住了。
“你比剛剛那個傻大個說話好聽多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得告訴你吧。”
“誒誒誒,你這小屁孩……”
清明聽聞自己被叫傻大個,本就不爽的心情更是火上澆油,揚起拳頭就要把這些個熊孩子好好教訓一頓,不過馬上就被端午用犀利的眼神製止了。
“多謝少俠!”
端午對著幼童抱拳行禮。
“都是混江湖的,兄弟不用客氣。”
孩童有樣學樣得拱了拱手。
清明嘟囔著:“就幾個小屁孩還混江湖呢……”
“你們隻要順著這條山路一直往上走,碰上第一個岔路口再走左邊,看到一棵大槐樹,再走右邊,一直走就能看到藏劍峰的山門了。”
其中一個孩童指著遠處的一條山道。
“不過我可提醒你,藏劍峰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勢力,戒備森嚴,你們倆在山門口看看得了,可千萬不要上去,免得被丟下來,很丟人的。”
端午笑著點了點頭:“多謝少俠指點,我們記下了。”
其中一個孩子突然想到什麼,提醒道:“哦!還有啊,如果你們碰到守山門的是一個臉很臭的人,幫我告訴他,我劍氣村第一劍客,總有一天會找他報仇的!讓他等著!”
端午拜別孩童,就帶著清明順著孩童指的山道走了上去。
清秋時節,山上大霧籠罩,更添涼意。
縱然是清明都覺得冷嗖嗖的,風寒剛好的端午更是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衣裳。
清明本是多話的性格,隻不過經曆了慈寧村的事情之後,變得寡言了許多,也不再拿著背後的“去呀”炫耀,就隻是撿了根樹枝充當行山杖默默登山。
一直到兩人休息的時候,清明從腰間摘下葫蘆,默默喝了一口。
端午早就注意到這突然多出來的葫蘆,此時忍不住問道:“這裏麵是什麼?”
清明晃了晃葫蘆,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這個啊,我在慈寧村裏裝的酒。”
端午曾經和清明在酒樓撿東西吃的時候,有喝過酒,隻不過這東西並不解渴,反而還讓腦袋暈乎乎的,所以端午一直都不太喜歡,此時聽聞裏麵是酒,頓時就失去了興致。
“怎麼突然喝起酒來了。”
清明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喝這個心裏舒坦。”
端午早就聽清明說過慈寧村的事,這對從小到大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偷東西的清明來說,確實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的心裏從來都有一桿秤,去衡量這世間道理。
偏偏這小子還是個愛鑽牛角尖的驢脾氣。
端午:“其實你不必自責的……我們不是一定要長成蒼天大樹,隻要我們開心的話,做野花,做野草,做無名小卒,做千千萬萬,都可以。”
清明又是喝了一大口,然後將酒葫蘆掛在腰間:“我們該走了。”
端午見清明不願提及,知道這小子是倔脾氣又上來了,這種事情大概也隻能讓他自己想通,便也沒再勸,老老實實得跟了上去。
沒一會,兩人就根據孩童指的路到了藏劍峰山門。
山間的石階仿佛無窮無盡,繞著陡峭的山體不斷蔓延上去,一邊是萬年不變的石壁,一邊是觸手可及的雲海。
一塊巨大的山石屹立在路旁,龍飛鳳舞得寫著兩個大字“藏劍”。
兩個字上仿佛蘊含著無窮劍意,僅僅看一眼都覺得雙目刺痛。
而在山石之上,一個青年正抱著劍閉目打盹。
感受到清明和端午的動靜,青年一隻眼睛睜開,不鹹不淡得說了一句:“藏劍峰上,閑人止步。”
端午從懷裏掏出燕雲送的兩枚劍符,朗聲道:“我倆不是閑人,在山下受人贈劍符兩枚,便來此求取兵器。”
青年聞言才終於睜開眼睛,收起了懶散的態度,從山石上一躍而下,細細打量了端午手裏的劍符:
“是燕大哥的劍符……”
青年眼神又是在清明和端午臉上流轉了一下,態度溫和了不少:
“你們跟我來吧。”
說完青年便是拾階而上,朝著山上走去。
清明和端午緊隨其後。
這青年和燕雲乃是一樣的冷淡性子,就開頭說了幾句以後再沒說過話。
清明想起山下少年的交代,雖然不爽那幾個熊孩子,但還是出口詢問道:
“大哥,不知道你們山上有沒有一個臉很臭的青年。”
青年迴頭,滿臉疑惑。
端午怕人家誤會,連忙解釋道:“山下劍氣村裏有幾個孩童讓我帶幾句話。”
青年:“他們說的什麼,你告訴我就好了。”
清明搖了搖頭拒絕道:“不行,沒有見到那個臉很臭的人,我是不會說的。”
青年低聲道:“我就是。”
清明沒聽清:“啊?我說我得見到那個臉很臭的人才能說。”
青年冰冷的臉上有青筋暴起,高聲道:“我說,我就是那個臉很臭的人!”
這一聲過後,氣氛陷入尷尬,鴉雀無聲。
良久才是端午打圓場道:“哈哈,他沒有說你的意思,他就是腦子不太好,你別介意。”
青年冷哼了一聲,迴頭繼續朝著山上走去。
端午趁著青年迴頭的間隙,狠狠瞪了一眼清明。
三人又是走了一會,清明才冷不丁冒出一句:“那孩子說,他是劍氣村第一劍客,遲早有一天會來找你報仇,讓你等著。”
青年轉頭,臉色已經是變得鐵青。
端午見氣氛不妙,連忙插進來:“哈哈哈哈,你看看,小孩子就是這麼口無遮攔的,真不會說話。”
青年深深看了清明一眼:“看在燕大哥的麵子上,我不與你計較。”
清明並沒有在意青年的威脅,在他看來,自己隻是轉達了一下那孩童的話而已。
三人這一路上沒有再說話,青年是因為就不想說話,端午則是因為登上太過疲憊,實在沒力氣說話,而清明,每次剛要開口就會被端午捂住嘴巴,深怕他再說出一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隨著漸次登高,清明和端午逐漸有種唿吸不順暢的感覺,而且因為巨大的運動量,讓這種感覺更加嚴重。
反觀青年,氣息平穩,如履平地。
“調整唿吸,每次唿吸都與腳步保持一定的節奏,降低唿吸頻率,氣守丹田,意遊太虛。”
青年說著又念出了一套名為《雲山唿吸法》的口訣。
“跟著做,否則走不到峰頂。”
端午和清明默默記下,並根據口訣內容運氣,沒走多久,雖然唿吸依舊不順暢,可胸口的疼痛感卻好了不少。
清明和端午對著青年的背影拱了拱手,表示授業之恩。
青年並未迴頭:“一套不值錢的唿吸法而已,燕大哥既然將劍符交給你們,說明他至少在你們身上得了點東西,對恩人,我們藏劍峰絕不吝嗇,這就當一點利息。”
“你們平日裏將這唿吸法練成習慣,也有強身健體的功效,特別是對登高,氣息綿長尤為顯著。”
清明兩人也不矯情,默默將這份好意記在心裏,隻等來日若有機會再報答。
在得到了這套唿吸法之後,三人的腳程都快了許多,沒一會,便是登上了藏劍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