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山拳館館主葉非凡駕鶴西去的消息迅速在整個攔腰鎮傳遍,無數人不敢置信又覺得合情合理,半生站在雲端的人突然跌落神壇,一時怒火攻心離世也是常有之事。
清明和拄著拐的霍百英並肩站立,此時他們剛從攔山拳館出來,在親眼確認了葉非凡的屍體之後,霍百英有些意興闌珊。
所有的恩怨情仇,似乎都隨著葉非凡的逝去畫上了句號。
望著天邊冉冉升起的太陽,清明背上早就準備好的行囊,問道:“接下來我要去北國找你師公,你怎麼打算?”
霍百英看著攔山拳館的牌匾,一口心氣似乎都丟了大半,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查明父親的死因就成為了他人生的全部,如今死者已矣,他頓時就失去了人生的目標。
想了想才緩緩說道:“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我聽他說過,我們霍家祖祠在南方,我想帶著父親的骨灰先迴霍家。”
“順便也想看看這外麵的江湖到底有多大,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才知道原來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眼界狹窄。”
清明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們師徒二人就在此分道揚鑣,你有傷在身,路上得多小心,殺死你父親的兇手除了葉非凡以外,還有那個黑袍人,如今他不知道跑去了哪,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霍百英瞥了瞥身邊亦師亦友的少年,笑道:“師傅放心,早半個月前我就按照父親留下的線索,寄信給了宗家,宗家已經派人來接我了,至於那個黑袍人如今不見蹤影,我總覺得葉非凡的死有蹊蹺,可能與那黑袍人有關,師傅你一個人去往北方,更需要多加小心。”
清明拍了拍背後的卻邪:“還擔心起我來了?你師傅的實力,你才見到十之一二呢,就怕他不來找我麻煩,真來了,我就斬了他的狗頭!”
霍百英點了點頭,拿起腰間的酒葫蘆示意了一下:“那師傅,此次一別,就是江湖再見了。”
清明扯過自己的葫蘆與霍百英碰了一碰,幾滴酒液灑出。
“那就江湖再見了!”
兩人就在清晨的陽光之下,一人向北,一人向南,離開了攔腰鎮。
攔山拳館內,葉非凡離世之後,戴鬆就搬進了正房之內,順理成章得成為了攔山拳館的話事人。
此時他的身邊有一襲黑袍站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戴鬆拿起桌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隱隱有了上位者的威嚴:“你不打算殺了他們?這兩個可是為數不多知道你存在的人,你就不怕他們將你的事情宣揚出去?”
沙啞的聲音從黑袍之下傳出:“那背刀的小子太過詭異,拳意如煌煌大日,恐怕背後有高人指點,至於姓霍的小子,霍家人在南方可不是你這樣的小拳館惹得起的,若是鎮派了人過來細查,你我二人都得死。”
戴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陰狠:“這隻是暫時的,隻要你我二人聯手,整個攔腰鎮都是口糧!到時候即便是來幾個一流高手,也可以把他們留下來!”
黑袍人嗤笑:“沒見過世麵的小子,這天底下真正的高手,又豈是你口中的一流高手可以媲美的?老老實實藏著吧,等將攔腰鎮吃下,就可將此地當做我仙教在南朝的第一個據點,屆時與南朝爭鋒,教中自然會派真正的高手前來,屆時你想要成為一流高手,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戴鬆眼眸低垂,在黑袍人看不見的時候,閃爍著凜冽寒光。
......
清明離開攔腰鎮之後繼續朝著北方行去,按照堪輿圖上的記載,下一個落腳點乃是一座叫做江楓的大城。
這座城池以楓葉聞名,每逢時節,城外的山上就籠罩在火紅的楓葉之中,乃是無數文人騷客出遊一定會來的地方。
恰恰這座城又毗鄰仙臨江,所以就有了江楓城的名號。
古往今來有無數佳作因為此景而出,流芳百世,此時正是看楓的季節,想必這座城池的也是空前的熱鬧。
還沒到地方,清明就是在路上碰到了無數前往江楓城的遊客,有的背負行囊,有的坐著高頭大馬,還有一些雍容華貴坐在舒適的馬車之中。
江楓城不比清明之前去過的那些小鎮,規模上也僅僅隻是比起京都要小一些,但是卻頗具江南特色,臨仙江的支流從中間穿過整座城池,在支流兩旁栽種著整齊的柳樹,山上飄落的紅楓搖搖晃晃飄進城池,落在江麵上,將城池染成一片紅色。
清明從未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看得癡了,天下江山,果真是如同神態各異的美人,有著獨屬於自己的豔麗。
輕輕撫摸手腕上的白玉石手串,清明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道:“我答應你的,去看江河湖海,你看到了麼?”
沒有人迴應,清明跟著人流走進了城池。
“誒誒誒!你不能進去!”
城門口的守衛叫喚著攔在清明前麵。
“城內有規定,攜帶兵器者除非有通關文牒,否則不得入內,你想要進去,隻得將兵器寄存在此處,待出城的時候再來拿。”
清明撓了撓腦袋,他哪裏知道入城還有這規矩,“卻邪”可是好不容易從藏劍峰上帶下來的,如今要寄存在別處,他是如何都放心不下。
可這人都到了,這不進城看看,又有些不甘心,哪怕那紅楓美景是在城外,可城內同樣是別有一番美景。
正當清明為難的時候,一個清亮的女子嗓音響起。
“他是我朋友,跟我一起來的。”
清明迴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中年女子,這女子雖然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但身材曼妙,沒有絲毫贅肉,臉上也隻是有些淺淺的皺紋,看上去比那些豆蔻年華的少女還要豔麗幾分,更有著其他女子的沒有的江湖英氣。
邊上的一些人都是情不自禁得將視線落在中年女子身上,一直到身邊女伴提醒,才戀戀不舍得挪開眼睛。
女子見清明看過來,沒好氣道:“本以為你一路朝著北方去了,沒想到居然去了藏劍峰,又在攔腰鎮逗留了一月,讓我好找。”
清明疑惑道:“你是?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女子瞥了清明一眼,臉上隱隱有著慍怒:“我叫君莫愁,你師傅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一個月前碰到邪......你的那個小兄弟端午,他說你從藏劍峰上下來,我就在這等你,不曾想在這等了你一個月。”
清明聽到這個名字隻覺得有些耳熟,抓著腦袋迴想起來。
這才突然想到,在藏劍峰餘懷安的那個酒肆裏,見到了李程留下的木牌,同時還有另外兩個女子留下的木牌,其中一個木牌上留下了“一城煙雨一樓臺,一花隻為一樹開”的,就叫君莫愁。
“你是,師娘?!”
清明指著中年女子就是驚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