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魏建東內心的狂嘯幾乎要衝破喉嚨!
他立刻抓住了這千載難逢、可能是上天賜予的唯一生機的轉折點!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如風箱般鼓起,隨即,他那如同悶雷炸響、足以覆蓋整個戰場的怒吼聲破空而出,聲浪甚至蓋過了影七的宣言和叛軍的混亂喧囂:“高尚!爾等叛逆!”
魏建東須發皆張,直唿其名,目光如電,直刺遠處驚惶若喪家之犬的叛軍主帥,“爾等狗眼可看得真切?!爾等的狗命,今日便在我等義士指掌之間!!”
他猛地將手中沉重的鑌鐵點鋼槍高舉過頂,槍尖直指蒼穹,發出鏗鏘銳鳴!
“立刻放了我家主母!!”他的咆哮如同怒獅,聲震四野,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命令,“否則,今日!你和你的項上狗頭!連同爾等這數萬烏合之眾!都他媽留下來!給這天工之城外的焦土做下酒料吧——!!!”
“吼——!!!!”隨著魏建東的怒吼,城頭上所有守軍將士積蓄已久的怒火、屈辱、以及在絕境中看到希望曙光而引爆的磅礴殺意,如同被點燃的巨型火藥桶!
轟然爆發!無數沉重的兵刃——刀、槍、斧、錘——被士兵們敲打在盾牌上!
發出如同巨鼓擂動大地般的“咚咚咚”的恐怖悶響!
形成一股足以讓大地震顫的殺戮轟鳴!
那整齊劃一、帶著衝天怒火的吼聲如億萬雷霆炸裂:“殺!殺!殺!!!”
士氣和戰意瞬間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楊玉瑤在聽到城上那驟然爆發的山唿海嘯和感受到身邊氣勢變化的瞬間,就在她決心赴死、脖頸用力撞向毒刃的最後關頭,硬生生地停住了動作!
她感受著緊貼頸側那冰冷刀鋒傳來的細微顫抖——那並非風的吹拂,而是挾持她的女死士內心因為主帥被製而產生的巨大震撼、動搖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所引發的本能反應!
楊玉瑤的心湖,如同瞬間投入了萬鈞巨石!
那冰封死寂的心湖之下,是劫後餘生的狂喜巨浪在劇烈翻騰!
希望!那近乎不可能的曙光,竟真的劃破這絕望的黑夜!
“徽兒……我的徽兒……”她那絕美的鳳眸中瞬間被一層模糊的水汽覆蓋,強忍著才沒有落下淚來,“他竟然……他竟然在這裏……還埋下了如此後手!深謀遠慮至此!為娘…苦了你了……”
這份在最深的絕望時刻出現的希望,如同溫暖的春水,滋養了她瀕臨崩潰的心田。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深入骨髓的自責如同毒藤纏繞而上:“都怪我!愚不可及!若非我輕信二姐那廉價的親情,引狼入室,怎會落入這般絕境?又怎會……逼得徽兒苦心孤詣埋藏多年的、恐怕是最為致命的底牌——這樣的頂級暗樁,被迫在此刻提前暴露?!”
“如此珍稀寶貴的暗線,用在這等被動局麵,幾乎等於舍棄!險些……就壞了徽兒的千秋大計啊……”
愧疚如同利齒,啃噬著她的心。
她猛地一咬下唇,強行壓下翻湧的心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越在此刻,越需鎮定!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如同最精密的機樞,思索著如何將這意外得來的轉機,利用到極致!
高尚!
這位大燕國的宰相,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以及影七那扼住他生機的、如同鐵鉗般的手掌!
冷汗瞬間濕透了他的內衫,死亡的恐懼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可怖!
什麼大燕國的權柄,什麼攻破長安覆滅李唐的宏圖霸業,什麼在安慶緒麵前邀功領賞……在“活著”這個最原始、最強烈的欲望麵前,瞬間都化作了輕飄飄的、不堪一擊的塵埃!
他太了解安慶緒了!
那個暴戾多疑的君王!
他若在這裏、在以絕對優勢眼看就要得手的最後關頭死了?那安慶緒絕不會為他流一滴眼淚!
隻會認為他無能!
他這宰相之位會立刻被他人取代!
所有榮華富貴、家族前程都將化為烏有!
他現在腦子裏隻剩一個念頭: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住……住手!!”高尚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和求生欲徹底扭曲變調,尖銳、嘶啞,完全失去了作為宰相應有的任何威嚴,如同被掐住脖子瀕死的公雞發出的哀嚎,“退後!都退後!快!快退後——!!”
他用自己還能活動的左手瘋狂地向後揮舞,指著那群已經懵掉的死士。
他的眼睛因恐懼而暴突,死死盯著那挾持楊玉瑤的女死士首領,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聲音因過分用力而撕裂:“放……放了虢國夫人!放人!快放人啊——!!!!”
他生怕晚說一個字,身後那柄短匕就會毫不猶豫地貫穿他的腎髒,讓他當場斃命。
挾持楊玉瑤的女死士臉色早已變得異常難看,她死死盯著影七那依舊模糊但散發著致命氣息的身影,眼中噴射出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不甘以及刻骨銘心的怨毒!
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烙印下來,等待複仇之日!
但在高尚那聲嘶力竭、如同厲鬼索命般的嚴令之下,作為自幼被高尚洗腦培養、烙印著絕對忠誠的死士,她不敢不從!
不敢拿主人的性命去賭!
她咬著牙,幾乎要將牙齒咬碎!
喉嚨裏發出一聲如同憤怒雌獸受傷般的低沉嘶吼!
最終,她極其緩慢地、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承載著千鈞重量的屈辱和不甘,緩緩移開了那隻緊緊抵在楊玉瑤那雪白頸項間的致命匕首!
同時,她猛地抬頭,對著周圍那些同樣陷入巨大震撼和茫然、包圍著楊玉瑤和丫丫的死士們發出如同夜梟啼血般尖銳淒厲的嘶吼:“放開她——!!!都滾開!退下去——!!!”
那是憋屈至極、恨欲狂又無能為力的狂嘯!
如同敗犬垂死的哀鳴!
“咣當!”冰冷的刀鋒終於徹底離開了那脆弱美麗的脖頸。
同時,箍住丫丫的那個鐵塔般壯漢也被她的同伴拖開。
一瞬間的脫力感如同潮水般衝擊著楊玉瑤的四肢百骸,她身體微微一晃,腳下一個趔趄。
旁邊反應過來的丫丫,爆發出遠超她嬌小體型的驚人敏捷和力量,如同一隻護崽的幼獅,猛地撲上來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地扶住了自己的夫人。
她用自己那小小的肩膀替楊玉瑤承擔住了身體的部分重量,眼神堅定而帶著劫後餘生的淚光。
“主母——!!”城上城下,魏建東和所有守軍將士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和激動!
那是絕境逢生的巨大喜悅!
帶著哭腔、如海嘯山崩般的唿喊聲瞬間響徹整個戰場!
久久迴蕩!
許多士兵激動得淚流滿麵,互相捶打著對方的胸膛,宣泄著壓抑太久的情緒!
“交換!”影七冰冷如初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絲毫鬆懈,清晰地掌控著局麵,將主動權牢牢握在手中。
他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過亂糟糟的叛軍前陣和挾持著楊玉佩的那些死士。
“讓虢國夫人和她的侍女,”他盯著那些死士,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安全退迴城門洞內!不得有半分阻攔!”
他微微偏轉視線,落在了那群尚圍聚在楊玉佩身邊的死士身上,“同時,讓你們的人,押著這位‘尊貴’的韓國夫人,”他語氣中的諷刺如同冰冷的針,“退到那邊兩軍陣前中央的空地上去!退到足夠遠!待虢國夫人安全入城,關上城門,”
他強調,目光重新鎖定在身前麵如死灰的高尚臉上,“我自會按諾放了你們的‘高相’!否則……”
他手中的短匕再次發出了極輕微卻致命的嗡鳴。
高尚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活命!
影七的話如同聖旨!
“照他說得做!都照他說得做!快!”他扯著嘶啞破音的嗓子,如同著了魔般瘋狂大吼,“都滾開!讓路!讓虢國夫人走!快讓她走啊!快——!!!”
此刻,什麼大燕國宰相的尊嚴體麵,什麼攻破天工之城的潑天大功,在他眼中都變成了累贅的垃圾!
腰上那把隨時能讓他變成一具屍體的匕首,才是天地間唯一的真理!
在影七手中那柄威脅著主帥性命的致命短匕的脅迫下,在城上城下那數百具仿佛隨時會噴出毀滅火焰的守軍強弓勁弩的冰冷鎖定下,以及主帥高尚那如同厲鬼索命、徹底失態崩潰的尖利命令三重如山巨壓之下,那批叛軍死士們,縱然心中萬般不甘、怨毒如火焚燒,也隻能如同輸光的賭徒,帶著極致的屈辱和不甘,押著那個仍在失魂落魄、口中隻會喃喃“完了…都完了…救…救我…”如同行屍走肉般、淚流滿麵儀態盡失的韓國夫人楊玉佩,一步一頓地、極其緩慢地,向著兩軍陣前那片相對空曠、雙方都能看清、又都暫時無法瞬間觸及的中立地帶挪去。
楊玉瑤在丫丫的攙扶下,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血腥和硝煙味的冷冽空氣。
那氣息雖然冰冷刺鼻,卻讓她感受到了生命的真實。
她挺直了腰背,微微揚起了下巴——即使經曆了風塵與脅迫,那份與生俱來的雍容和骨子裏的堅韌依然讓她光芒內蘊。
她的步伐略顯虛浮,那是高度緊張緊繃後的驟然放鬆帶來的肌肉脫力,但每一步,都異常沉穩、異常堅定,如同踏著命運的鼓點,一步一步,向著那洞開的、象征著生之門扉的城門走去!
她的目光平視前方,帶著一種洗淨劫難的尊嚴!
一種由地獄歸來的冰冷與沉靜!
她沒有再施舍一絲目光給那個被叛軍死士拖向空地、徹底軟成一灘爛泥、口中不斷哭泣的楊玉佩——這個親手將她推入深淵的二姐。
她的目光甚至沒有掃過那些如狼似虎卻又不得不節節後退的叛軍士兵和死士。
她唯一的一次側首,是帶著一種穿透紛亂戰場的深邃、飽含感激與無盡歉疚的複雜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遠處那個在千軍萬馬之中依然挺拔如山嶽般屹立、牢牢控製著叛軍主帥、如同暗夜明燈般的身影(影七)。
那短暫而深刻的目光交匯之後,她便毅然決然地轉身,沒有任何留戀,腳步加快,在丫丫的攙扶下,身影在城門樓投下的巨大陰影中逐漸模糊,一步踏入了城門洞深邃的庇蔭之中!
當她主仆二人的身影完全沒入那門洞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分毫時——
“轟隆——!!”
一聲沉悶至極又充滿力量的巨大金屬轟鳴轟然炸響!
沉重的、布滿尖銳鐵釘的巨大鐵柵欄城門,由無數機括和壯士的號子聲驅動,如同上古巨獸猛然閉合的鋼鐵獠牙,帶著千鈞之力和無盡的決絕,轟然落下!
“哐當——!!!”
巨大的迴音在甕城中迴蕩!
如同最終勝利的判決錘!
狠狠地砸在地上!
也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徹底隔絕了門內與門外!
“夫人迴來了——!!”
“夫人萬安——!!”
“天佑夫人!天佑天工之城——!!!”
山崩海嘯!
不!是地動山搖般的歡唿聲!
如同積壓了億萬年的熔巖從城牆之頂轟然噴發!
直衝九霄!
巨大的聲浪破空而起!
仿佛連整個堅固無比的天工之城都在這種沸騰的狂喜中微微震顫!
守軍們舉起兵器,敲打著盾牌,擁抱歡唿,狂喜的淚水肆意流淌!
多少劫後餘生!
多少守護的信念!
都在這一瞬間得到了最大的慰藉與迴報!
親眼看著那象征著絕對安全的巨大鐵門落下,影七那緊繃到仿佛精鋼打造的弓弦般的神經終於微微鬆弛了一絲。
雖然依舊身處萬軍環伺之中,但最艱難、最危險的核心目標已經達成!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伴隨著被刀鋒劃破的錦緞碎片在影七和高尚之間彌漫。
影七俯身在高尚耳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卻又冰冷刺骨如同九幽寒風般的聲音低語,每一個字都如同寒冰凝結的子彈,狠狠射入高尚的耳鼓,擊潰著他殘存的意誌:“高相,今日之賜,”
影七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毒蛇吐信,“影七銘記於心。奉勸爾等,夾緊尾巴,好自為之。留待項上頭顱,待我裴帥來取。”
他頓了頓,冰冷的寒意幾乎凍結空氣,“記住,下次見麵,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二字出口的瞬間,影七身體猛地爆發出最後一股巨力!
如同拋擲沉重的垃圾般,他將渾身癱軟如泥、大小便幾乎失禁、眼神渙散、精神徹底崩潰的高尚,狠狠向前方亂哄哄湧上來的叛軍人群之中推了出去!
同時!他的身形借著這一推的反作用力,帶起一陣輕微的旋風,在周圍騎兵和叛軍士兵尚未完全從目睹主帥被釋放而暫時失神的剎那混亂中,以一種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速度向後閃電般倒射而出!
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詭異!幾乎隻在原地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殘影!
“保護義士!!!”魏建東眼明手快,幾乎在影七動作的同時發出了震天大吼!
在城前嚴陣以待的那數百名身披重鎧的鐵壁騎兵早已如同銅牆鐵壁般瞬間合攏!
如同兩片沉重的鋼鐵閘門猛然關閉!
將那道如同流光般射入的身影嚴密無縫地保護在了中心!
堅固的大盾層層疊疊對外豎起,瞬間在城門和叛軍之間立起了一道鋼鐵血肉鑄成的歎息之牆!
“呃啊——!!!”被推得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高尚發出一聲驚魂未定的慘哼,被旁邊如夢初醒、手忙腳亂衝上來的親兵們七手八腳地慌亂扶住。
他麵如金紙,冷汗如同瀑布般涔涔而下,瞬間浸透了裏外幾層衣衫,整個人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
一隻手死死捂住後腰那個正在絲絲縷縷滲出血液的傷口!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和恐懼感交織襲來。
他下意識地抬頭,用驚懼、怨毒、後怕到極點的複雜目光,死死盯住天工之城那重新緊閉、在陰霾天空下如同巨獸猙獰獠牙般森然矗立的巨大北城門!
那深邃的城門陰影如同巨口,幾乎要將他的魂魄都吞噬!
劫後餘生的巨大恐懼和功敗垂成、在唾手可得之際被人硬生生奪走的滔天狂怒,如同兩條毒蛇在撕咬他的心髒!
而最深沉的,卻是對那個瞬間現身又瞬間消失、如同真正鬼魅般的“影七”那無法驅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畏懼!
這個名字,將成為他未來無數個夜晚的噩夢根源!
“走!快走!撤軍!立刻撤軍!”高尚幾乎是聲嘶力竭、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倉惶,如同驚弓之鳥般急促地發布著命令,聲音嘶啞顫抖,“快!掩護本相!撤——!”
今日奇謀?徹底失敗!損兵折將?
八千多精銳折損,連他自己都差點丟了性命!
而且,底牌盡出,魏建東和他的守軍氣勢如虹!
此刻若不快走,等到對方反應過來組織反擊……高尚想想就不寒而栗!
至於那個被拖在陣中、曾經是韓國夫人的楊玉佩?
高尚捂著滲血的傷口,在親兵攙扶下勉強爬上另一匹馬,眼角餘光瞥見那個被拖拽著、步履蹣跚、依舊在抽泣、風韻猶存的美婦,眼中如同毒蠍的尾刺般閃過一絲陰狠與冷酷算計的光芒。
他對著親信侍衛低聲快速吩咐,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帶上那個女人!韓國夫人!給本相看好了!別讓她死了!更別讓她跑了!”
他準備將這個雖然年華已長、但容貌氣質依舊堪稱絕色、論美豔豐腴甚至不輸於其妹楊玉瑤的成熟美婦,作為一件特殊的“戰利品”獻給安慶緒。
他很清楚那位暴君的特殊癖好——對成熟風韻、特別是身份尊貴的前朝貴婦有著強烈的占有欲。
用這個女人去堵皇帝的怒火,就算不能完全平息,至少也能稍作緩衝,為自己爭取喘息和東山再起的時機。
叛軍陣營徹底失去了所有鬥誌和秩序。
如同被狠狠捅了一刀的馬蜂窩,又像是驟然決堤的洪水,徹底陷入了混亂!
在守軍震天的歡唿和銳利的箭鋒注視下,如同潰堤的濁流,丟盔棄甲,裹挾著驚魂未定、後怕不已的高尚和失魂落魄、眼神空洞隻剩下驚恐的韓國夫人,倉惶而狼狽地撤離了如同銅牆鐵壁般巋然不倒的天工之城下。
留下滿地狼藉倒塌的營帳、丟棄的旗幟兵刃、狼煙未散的焦土、橫七豎八未能帶走的士兵屍體……以及一片被死亡、絕望和恥辱浸透的無聲曠野。
……
……
城門前,鐵甲森森。
魏建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與敬畏,排開護衛的騎士,大步走到影七麵前。
他站定身形,不顧身上沉重的甲胄,雙手抱拳,極其鄭重地對著被嚴密保護在鐵騎核心、剛剛拭去臉上幾點血跡、神色恢複了幾分淡然但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的影七深深一揖到底!
“義士!”魏建東的聲音洪亮誠摯,充滿了發自肺腑的感激與敬重,“高義參天!拔刀於水火,救主母於絕境!挽狂瀾於既倒!魏建東在此,代主母、代殿下、代天工之城四萬餘軍民上下,拜謝義士活命之恩!此恩此德,重逾泰山!魏某粉身碎骨,亦難報萬一!然‘大恩不言謝’五字太過淺薄!今日之後,魏某及麾下兒郎,願為義士馬首是瞻!但有差遣,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每一句話,都發自真心,擲地有聲!
身後的重甲騎士們也紛紛以拳擊胸甲,發出沉悶而整齊的撞擊聲,表達最高的敬意和信諾。
影七看著眼前情緒激動的悍將和一眾目光崇敬的士兵,心中有些複雜,也有些微暖。
他微微擺了擺手,暗歎了一口氣,聲音已恢複了他平日那種略帶一點溫和、波瀾不驚的口吻,糾正道:“魏將軍言重了,說‘謝’字折煞在下了。這本就是在下的職責。”
他抬頭,目光坦然掃過魏建東和周圍的將領親兵,“在下實為不良府所屬,隸屬裴帥麾下暗部,奉命潛伏叛軍之內,對裴帥直接負責。今日出手,不過履行分內之責,亦是遵從帥命,救主母、護城池,皆為本分。”
他的話語清晰平靜,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分量。
不良府!裴帥直屬的情報與暗戰機構!
眾人聞言,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證實,眼神中的敬仰更添了一層對裴帥運籌帷幄、深謀遠慮的無限欽佩。
話音未落,城門口方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一疊聲的“夫人駕臨”。
隻見在侍婢的攙扶下,脖頸纏上了雪白細麻紗布、麵色雖然蒼白卻眼神異常明亮堅定的虢國夫人楊玉瑤,正不顧勸解,快步向這邊走來,顯然是要親自向救命恩人道謝。
影七立刻察覺,在魏建東等人準備引薦之前,他果斷地、主動地對著楊玉瑤走來的方向,遠遠地、標準地行了一個不良府密探對主母專用的恭敬肅立禮,微微躬身,聲音清晰而不失敬重地說道:“不良府暗部所屬影七,參見主母!職責在身,方才未能全禮,主母受驚,影七萬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