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裏的東西花了他們一個時辰才背完,背完後還得送去林晚晚那。
林晚睡得正香,就被人輕輕推醒了,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道:“思年哥哥,你怎麼在這?我是做夢了吧?”
顧思年輕輕扯了扯她的頭發道:“我從宮裏來的,一會兒還得迴去,給你送金銀首飾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晚晚看到幾個大包袱,眨了眨眼睛道:“這是什麼呀?不會是宮裏的金銀首飾吧?”
林晚晚看著房間裏的木箱和包袱,三個檀木箱敞著蓋,金錠堆的冒尖,鑄著內廷禦用的暗紋在光線下若隱若現。
十餘個沉甸甸的包袱橫七豎八扔在地上。
林晚晚哆嗦了一下道:“哥……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裏來的?”
“呃……蘇妲己的,她想害我,我就把這些寶貝給擼了。”顧思年看著晚晚道:
“這些金條上麵都有印記,得全部都溶了之後才能用。
還有那些金銀首飾也不能直接拿出來用,得重新做一下,反正咱們家也有工匠。”
顧思年說完又道:
“小丫頭,快去告訴白奶奶,我得走了,有空再來看你。
還有這是我縫的衣服,你看看好不好看?一定要穿啊!”
林晚晚盯著懷中繡著並蒂蓮的藕荷色寢衣,直接傻眼了:“這可是睡衣啊!”
顧思年剛躺迴床上,掌事的趙嬤嬤就走了進來道:“十八皇子還在睡呢?你可得起床囉!”
看到顧思年一臉呆呆傻傻的樣子,趙嬤嬤笑道:“平時這個點,你可是起來做功課的,今天怎麼沒起來啊?”
顧思年看著她道:“我總覺得有些困,要不再睡會吧!”
“那可不行,一會兒太傅就來了。”趙嬤嬤說道:“來人,幫十八皇子穿衣……”
顧思年就任由那些小太監折騰,這些太監也不大,也就十多歲的樣子,很快他穿好衣服,就去了書房。
柳全州看著他道:
“你這怎麼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在宮裏住得不習慣啊?
確實宮裏規矩多,你得好好適應適應。”
顧思年看著他淡淡道:“我昨晚去打劫了……”
“嗬!開什麼玩笑啊?你好好的在宮裏待著,能去哪裏打劫啊?
行了,過來做功課,以後林鬆和林柏就是你的陪讀了。”柳全州淡淡說道。
顧思年乖乖坐好,開始背起了書,可到底昨天晚上沒睡覺,還沒背多少,他就開始兩眼無神,趴著睡著了。
氣得柳全州吹胡子瞪眼道:
“顧思年,你別以為你現在是皇子了就了不起,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打你手心,我是怎麼教你的?
為君者必須……”
顧思年背誦道:“為君者,當夙興夜寐,以勤勉為甲胄,我都懂,可我太累了呀!”
朱漆大門轟然洞開,數百名玄甲侍衛如潮水湧入,鎏金宮燈在他們身後明明滅滅。
“給我搜!”蘇妲己,茜色織金裙裾掃過漢白玉階:“那小畜生前腳迴來,後腳我的寶庫就空了,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麼?”
柳太傅疾步而出,他擋在垂花門前道:“皇後娘娘可知,擅闖皇子宮室乃是大忌!”
蘇妲己大聲喝道:“老匹夫,少拿陛下壓我!今日便是天王老子來了,本宮也要把這賊窩翻個底朝天!”
柳太傅氣得胡須亂顫,正要反駁,卻見蘇妲己身後的侍衛衝進了殿內。
檀木桌椅被掀翻的聲響、瓷器碎裂的脆響交織在一起,整個宮殿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半個時辰後,侍衛首領灰頭土臉地從內殿走出,在蘇妲己麵前重重跪下:“娘娘,卑職等掘地三尺,隻找到幾個金錠和幾張銀票……”
蘇妲己一腳踹翻身邊的香爐,香灰四濺:
“不可能!整整三箱珠寶,三箱金子,還有十萬兩銀票,難道長了翅膀不成?
搜,繼續給我收。”
就在她歇斯底裏之際,尖銳的太監嗓音劃破長空:“皇帝陛下駕到——”
隨著腳步聲由遠及近,明黃龍袍裹挾著龍涎香的氣息出現在殿門口。
皇帝眉頭緊蹙,目光掃過滿地狼藉,最後落在蘇妲己漲紅的臉上:“蘇妲己,你又在鬧什麼?”
蘇妲己豔麗的麵龐因怒意扭曲:“還不是他!他一進宮,我庫房裏的東西就被偷了!
那麼多東西,難不成是自己長了腿?”
顧思年突然雙膝跪地,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在青磚上砸出細小的水痕:
“父王!我平日裏就住在這裏,從未出去過,就連路都不認識……
究竟丟了什麼寶貝,兒臣連聽都沒聽說過,兒臣這裏還有幾個金錠,要不就給皇後娘娘吧!”
齊光恆死死盯著蘇妲己道:“平日裏縱容你驕縱也就罷了!”
他重重一甩袖道:“年兒才迴宮月餘,連各宮方位都摸不清,你竟栽贓於他?當朕是瞎了不成!”
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幾錠金子和幾張皺巴巴的銀票,齊光恆氣得渾身發抖。
他猛地踹翻腳邊的青銅香爐,香灰如雪花紛飛:“十八皇子迴宮至今,你們就拿這幾塊碎金子敷衍?!我大齊皇室的顏麵何在?!”
孫公公“撲通”一聲跪倒,蟒紋補服幾乎貼地:
“皇上贖罪!本擬為十八皇子添置十二箱綢緞、十箱金銀八套金玉器具。
可殿下執意節儉,說父王治國不易,兒臣豈敢奢靡……”
他偷偷瞥了眼龍顏,聲音愈發顫抖:“奴才們拗不過,才……才……”
顧思年清亮目光直直撞進齊光恆眼底:“父皇!兒臣先前已受您重賞,怎可再無休止索取?”
他的嗓音微微發顫,卻字字擲地有聲:
“您夙興夜寐治理天下,兒臣雖年幼,也知物力維艱。
省下的銀錢若能多開十座粥棚,便能讓百餘名百姓熬過寒冬......”
迴憶如潮水漫上眼底,他喉結重重滾動:
“兒臣流落民間時,見過易子而食的慘狀,也嚐過樹皮觀音土的滋味。
那時便發誓——”
他突然重重叩首,青磚撞得額角發紅:
“願以己身之儉,換天下人能食飽飯、穿暖衣!
此事與孫公公無關,全是兒臣的主意!”
齊光恆驟然起身,明黃龍袍掃落案上奏折。
他望著少年單薄卻堅毅的身影,眼眶竟微微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