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再往南走了四五裏地的樣子後,前方出現了一個村莊,有人的地方自然有水,想到這裏,眾人腳步變快了不少。
這個不知道名字的村子村口處有一棵大槐樹,陳之他們遠遠的就已經看到,大槐樹巨大的樹冠將陽光遮住,有幾位老人正坐在樹蔭裏乘涼。
在靠近大樹樹幹的地方,有一處用石塊堆砌成的地方。
“是水井,太好了!”
走在最前麵的雷五在看到大樹旁的那堆石頭圍著的是一口水井後興奮地轉過身去大喊著,眾人聞言紛紛朝著水井走了過去。
雷五迫不及待地搖起水井旁那個取水用的木軲轆,但隻搖了幾圈後他便停下了,因為係在木軲轆上的粗繩另一頭根本沒有桶,隻有一個掛桶的木勾。
旁邊乘涼的老人見此一幕笑著說道:“你們得先找到桶才能打起水啊!”
老人說的很誠懇,沒有半分取笑雷五的意思,雷五聞言訕訕一笑道:“大爺,我渴壞了,把這事兒都忘了,你家有桶沒?借我用用唄!”
老人點了點頭後起身道:“那你隨我去取吧!”
雷五連忙上前攙扶住老人,準備跟他一起迴家取桶。
就在這時,村口有一個小孩提著一個木桶朝著這裏走了過來,當他看見大槐樹下站了十幾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後,他便停住了腳步,不敢再上前一步,大概是嫌手裏的木桶有些重,於是他將木桶放到了地上。
在看清了孩子的模樣後,方才起身的那位老人對著孩子招了招手說道:“是童童啊,你別怕,他們是過路的客人,來咱們這兒找水喝的!”
小孩聽到老人的話,這才又提起木桶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雷五見狀連忙跑到小孩的身邊,笑著說道:“我幫你拿桶!”
總算是將水打了上來,由於沒有盛水的器皿,雷五他們幹脆用手捧水來喝。
不知是渴了太久的緣故,還是井水本身就是這樣,喝過井水的人都感歎道這井水真甜。
喝完水的李石在老人旁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他笑著問道:“老人家,我猜你這村子不是叫大槐樹村,就是叫甜水井村,我猜的對不對!”
老人聽罷笑嗬嗬的說道:“小師傅你猜錯了,我們這個村其實叫望水村!”
李石疑惑道:“有這麼一口甘甜的井,怎麼還會叫望水村呢?”
老人依舊笑著說:“小師傅,你想,要是村子裏水源旺盛,村子裏的人還會專門跑到這村口來打水嗎?童童他們家離這差不多有兩三裏地,他都要來這兒打水,我們這兒當然是叫做望水村啊!再者,這口井也剛挖沒幾年,以前我們吃水都要到七八裏地外的地方去取呢!”
聽到這裏,正準備喝水的武者從桶中捧水時不禁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喝足了水,又將水囊裝滿了水後,陳之一行人給幾個老人跟小孩道謝過後,就準備離開了。
在臨走之際,雷五掏出一把碎銀,不由分說的塞到了那個要給他迴家取桶的老人手中,等老人不再推辭之後,他心中因為剛才捧井水衝洗了一下自己的鞋靴後又聽到望水村的名字後生起的那股懊悔這才平複了一些。
繞過望水村,再往南行進二十多裏地後,周邊才開始出現了河流,出了一身汗的武者們紛紛來到河邊,用河水衝去臉上的塵土,他們愜意地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清涼。
順河而下,前方即將要進入大山,眼見天色已晚,眾人便打算在山腳休整一夜,明日再啟程登山。
同樣的河邊,同樣的篝火,隻是人群中沒有了酒仙劉久平,也沒有了他隨行帶著的佳釀。
在場的除了陳之跟董婉,沒有人不懷念劉久平酒囊裏的酒,畢竟丟劍的是董婉,久昏不醒的是陳之,他們除了醉酒的時間比平時要長上那麼一點,但其餘的跟平日的醉酒無甚差別。
況且劉久平的酒要好過他們平日裏所喝的酒,若不是事後知道那酒裏多半有迷藥在,否則的話,他們是不會拒絕再喝上一次他酒囊裏的酒的。
陳之的傷已經好些了,他與董婉並肩而坐,正聽著雷五等人講著江湖上的趣聞時,不由得一陣困意襲來。
這是一個冗長而跳躍的夢,陳之夢到了曲煥然,夢到了陸柳,還夢到了何展俠跟孫栓。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身前的篝火燒的正旺,那節自己親手添上的長滿了結節,還被董婉說它長得像是竹子一樣的枯枝才剛被點燃。
明明自己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可似乎卻像是隻過去了一瞬,他想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好讓自己清醒些,順便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可就當他準備伸手時,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兒,自己的胳膊此時竟如萬斤巨石般,任憑自己如何努力,卻不曾挪動半分。
“糟了,難道又中毒了!”
這時,他聽到耳邊傳來董婉的唿吸聲,均勻而悠長,她似乎正在睡著。
之所以不確定董婉是否真的睡著了,是因為陳之這會兒連轉頭去看一眼的力氣的都沒有了。
轉頭不行,他隻好朝前看去,篝火對麵的曹秉昆跟雷五雙眼緊閉,身體看上去有些僵硬,這下他更加確定他們一幫人又被人下毒了。
“難道是今日在河邊出劍之人?不對,以他的修為,若真要做什麼,根本用不上下毒,那會是誰?”
正思索著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過了片刻,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前,由於頭不能動,他隻能看到黑衣人的下半身。
看不到麵容,但從黑衣人的下半身的身形來看,應當是個男子無疑。
“你是何人?”
陳之剛問完,黑衣人便在他的麵前蹲了下來,張略顯醜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模樣的臉出現在陳之眼前。
“信長生那廝竟然舍得將滌元丹給你吃了,不過也是,這些人裏就隻有你中了我的蟻歡喜還能這麼快醒來,除了你,也沒人能從崔史旦手下將那雜種救出來!”
男子的聲音蒼老而深沉,完全不像是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的聲音。
“你是葫蘆穀穀主?”
“不錯,你小子倒也不笨!”
“前輩駐顏有術,想必是吃了丹藥的緣故,這世上若論丹藥,無有能與葫蘆穀相媲美者,況且閣下對信長生跟崔史旦如此熟悉,他們又都是葫蘆穀的人,所以我一聽就知道你也是葫蘆穀的人了,閣下下毒下的人不知鬼不覺,葫蘆穀的普通弟子是做不到的,再看閣下氣度不凡,定是那傳說中的葫蘆穀穀主!”
男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緊接著他便眼神一冷道:“小子,我不怕你拖延時間,我勸你不要想著將毒逼出體外了,一切都隻是徒勞。這蟻歡喜乃是我究其一生方才煉出的毒藥,不管你是普通人,還是開國境的武者,中了此毒就無人可解,更別說是自行解毒了,你別把它當成桂花散那種沒什麼大用的蒙汗藥了!”
雖然聽到男子說此毒連開國境的武者都無法自解,但陳之還是打算試試,於是他繼續拖延道。
“穀主前輩,你這毒確實厲害,可是為什麼這麼厲害的毒藥你要給它取個蟻歡喜的名字呢,這名字聽上去過於喜慶了,不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