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嶺鎮,望北樓二樓的雅間裏,時不時飄出一陣茶香,格外沁人心脾。
“龍興嶺南霧氣時,關外來客可馭之,乘風扶搖淩九霄,破浪入淵萬萬尺。你我籌謀那麼久,終究抵不過天意造化,現在可以確定陳之就是卦象中所說的那位關外來客,諸位,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宇文展放下茶杯後看向其餘幾人。
金玄灝歎了口氣道:“不愧是欽天監給出的卦象,破局竟是如此之難,壓他武道修為壓不住,借慕容喬之手又未能將他除去……”
宇文展聞言打斷他道:“金掌門,現如今不是感慨的時候,我們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金玄灝訕訕一笑道:“殿下說的是,在我看來,眼下隻有兩步路可走,一是先陳之一步找到那蛟龍取了龍元,二是繼續走老路,先除了陳之,破了這卦象再說!
一旁的祁羽聽罷說道:“陳之雖是一異鄉之人,但現如今在固聖國的江湖上聲名顯赫,明著殺,沒有合適的說法,不好給江湖一個交代,對殿下的聲譽也會有所影響,還會引起大,額,別人的懷疑,但要是暗中殺,以他如今的修為,也絕非一件易事!
宇文展皺眉道:“祁公子說的有道理,算上用丹藥鎖住他的修為,我們已經對他動過兩次手了,再動手定會被旁人看出端倪,所以當下還是先找到蛟龍最為重要。懷山道長,可查到那蛟龍的蹤跡?”
見宇文展沒有選擇除掉陳之,金玄灝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這時坐在宇文展對麵的一個手握一柄拂塵的白發道士開口說道:“迴殿下的話,昨夜我觀星象,見南境龍氣較前些日子愈發旺盛了,想必那巨蛟不日便會化龍,我觀星後又以尋龍術再卜一卦,卦象模糊,想必那巨蛟在百裏外隱著才無法被尋著!
宇文展聞言冷冷看了懷山道長一眼:“化龍在即,化龍在即,眼看著龍元馬上就要生成了,你卻還是找不到它的方位,你也說了化龍之際是取龍元的最好時機,倘若它順利化龍,咱們幾個又怎是它的對手?你這樣,我將來如何敢舉你做欽天監大祭酒?”
懷山道長聞言連忙說道:“殿下恕罪,小道功力淺薄讓殿下失望了,我還有一法,雖然不能百分確定能尋到它,但也有幾分機會。”
宇文展端起茶杯淡淡道:“說!”
懷山道長繼續說道:“巨蛟在暗,我等在明,既然尋它不得,可讓它主動來尋我們。殿下雖未禦極,但畢竟是皇族中人,體亦有帝氣,隻是在登基之前,這股帝氣弱了些罷了,倘若我用道術將殿下體內的帝氣之勢放大,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海不藏二龍,那蛟龍感應到殿下的帝氣,定會主動尋來。隻是此術需以殿下之血為引,方能事半功倍!”
宇文展哼了一聲道:“我這一路流的血還少嗎?隻要能引來它,我身上的血你但取無妨!
懷山道長點點頭道:“既然殿下應允,那我就大膽一試,待我觀得南疆龍氣大成之時便施此術,爭取一擊必得!
宇文展說道:“嗯,那你近幾日就辛苦一點,切莫錯過時機了。阮鬆,我讓你查木塔鎮那一劍,可查出點什麼了?”
阮鬆迴道:“迴殿下,暫時還沒查出這一劍出自何陣,但是,我有確切的消息,大皇子也到慶源城來了,就在木塔站一戰的那兩天!
宇文展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接下來做事務必要小心謹慎!”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宇文展抬頭朝窗外看了一眼,心中暗道:“雖然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可你又如何能阻止我?論實力,我不輸你,你比我多的,隻是那虛長幾歲的氣運,等我納了龍元,氣運在我一方,那個位置就隻能由我來坐了!”
才曆經一場暴雨的林間格外清爽,烏雲散去,陽光透過枝葉的間隙灑到地麵上,留下一片光影斑駁。順著山坡走下,麵前的地勢變得平坦而寬闊起來,鋪著碎石子的道路既沒有了方才山路的泥濘,也變寬了不少。
陳之一行人出山後做了短暫的休整,然後就開始了繼續趕路,約莫在走出三四裏地後,道路旁出現了一方巨石,通體白淨,巨石上有“岐嶺鎮”三個以紅漆填塗的篆刻大字,在“岐嶺鎮”三個字旁邊還有豎著的兩行小字。
北雁南渡至此迴,終南山前惟北歸。
雷五看見巨石上的字,興奮地說道:“終於到岐嶺鎮了,這一路走的可真是忐忑啊!”
曹秉昆點點頭道:“從飛宇城來到岐嶺鎮的路最遠,想必其他城裏的武者都已經在岐嶺鎮上了,不知道現如今的鎮上還找不找得到歇處?”
雷五聞言笑著說道:“曹洞主,咱們這一路來睡了幾晚的床?管它有沒有歇處,當下咱們唯一要做的是速速找到那孽畜,殺他個片甲不留,然後早日迴去,外麵的床哪有咱自家的床睡著舒服!”
眾人在巨石旁駐足一番後,繼續順著大路朝前走去,雷五雖然說的有道理,但已經厭倦了風餐露宿的眾人還是希望鎮上有空閑的客棧等著自己。雖然江湖武者無懼風雨,可他們也不願沒苦硬吃。
陳之和董婉依舊走在隊伍的最後,董婉在路邊摘下一朵還沾著雨水的野花,放在鼻前聞了聞。
“好香啊,你聞聞!”
說罷她把野花遞給了陳之,陳之剛想伸手,突然想起那句俗語“家花哪有野花香!”,想到這裏他連忙將手縮了迴去。
盡管董婉隻是臨時起意,並沒有其他的想法,但經曆了日前種種的陳之當下不得不謹慎再三。
董婉瞧見陳之的模樣,瞬間也聯想到了那句俗語,她將手中的野花扔到路旁,先是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然後又假裝歎了口氣。
“哎!要是小女子沒有占得先機,恐怕也會淪為一個失意的可憐人吧!”
陳之眼觀前路,假裝沒聽到她的話。董婉瞧見他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蕭卿卿正跟著接到城主指令暫迴慶源城複命的韓東辰從紅林鎮一路北上,她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再去岐嶺鎮也隻是徒勞,因此她決定還是先迴摘星樓,後續的事就讓樓主定奪吧。
因為先前一腳的緣故,韓東辰對蕭卿卿有一種莫名的畏懼,因此一路上他很少主動找蕭卿卿說話,倒是蕭卿卿不停地問他問題,從按察副使的職責聊到吃喝,從南疆的天氣聊到北境的荒漠。
反正蕭卿卿想到什麼就聊什麼,此時的她與韓東辰初次見到的那個高冷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韓東辰心裏也清楚,蕭卿卿這是不想讓自己閑下來,以免去想別的事,即便自己不諳情事,但她對陳之的那點心思自己又如何看不出來。
蕭卿卿口中不停地說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幅畫麵,揮之不去,愈揮愈顯。
萬鯉湖上,一葉孤舟,她安靜的躺在他的懷中,她能聽到他的心跳,不快不慢。
他視她若無物,但她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一片,那是她第一次與男子相擁,第一次相擁著的,便是世間少有的男子,這讓她如何能忘卻?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知其所起,又如何減淡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