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鄉下來的賤民。”烏薩斯軍官見莉莉婭被自己的氣勢所震懾,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
他毫不掩飾地用眼神在莉莉婭的胸口剜了一眼後,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屑與嘲諷,慢慢地將軍刀從莉莉婭麵前收了迴去。
緊接著,烏薩斯軍官說道:“剛才忘了告訴你,大公的房間之前從來都隻允許一個人進去。而這次也不能例外,否則會引起大公閣下的怪罪!”
說完,還沒等莉莉婭從震驚中迴過神來,隻見那名軍官隨意地抬起手臂,朝著旁邊一指——莉莉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竟是始終低垂著頭、沉默不語的凱爾希!
莉莉婭難以置信地再次看向烏薩斯軍官的手,確認無誤後,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疑惑和不安——為什麼這家夥選擇讓身為傭人的凱爾希進入大公的房間,而不是擁有醫生身份的自己呢?
“冷靜,冷靜下來,莉莉婭……吸……唿……”
莉莉婭沉重地喘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雖然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麼糟糕,這也已經有些脫離原先計劃的軌跡了。
但隻要還能繼續執行計劃就行了,隻要她們的身份還沒有被識破,那麼就依舊有機會完成計劃。
不過,現在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烏薩斯軍官的選角“錯誤。
“……老爺,我才是醫生……而她隻是個打下手的傭人。”莉莉婭說著,直接站到了軍官的麵前,還刻意地踹了下凱爾希的小腿,讓她“識趣”地往後退一退。
讓莉莉婭進去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凱爾希在外麵才更有機會控製住場麵來幫助二人逃跑。
“不。”但烏薩斯軍官不知道為什麼,一口咬定就要讓凱爾希進去,甚至已經伸手直接將莉莉婭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大公閣下服用的藥物由我們準備,你隻管在這裏等著,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你再進去。”
“不,我不明白……”
莉莉婭還在堅持,但烏薩斯軍官似乎被她煩得有些鬧心了,第一次衝著莉莉婭大聲嗬斥道:
“就是說你得在這裏站上三個小時!隨時待命!明白了嗎?!”
說完,見莉莉婭終於閉上了那張煩人的嘴後,才沒好氣地對凱爾希說道:“然後,你,進去的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鍾。”
“超過時限的話,無論裏麵發生什麼,你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裏。”
“現在,把你的胳膊抬起來,讓我搜身。”
“……遵命。”
凱爾希自覺地張開了雙手,而烏薩斯軍官也很負責的帶走了凱爾希口袋裏所有的雜物。
除了死死卡在凱爾希手指上的廢鐵戒指以外,就連凱爾希戴在耳朵上的飾品也都被他粗暴地拽了下來……不過這些玩意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就是了。
“好了,進去吧……真是窮酸的賤民。”
烏薩斯軍官嘟囔了兩聲後,就對著凱爾希擺了擺手,隨後拉著莉莉婭站到了門口旁。
“……”
凱爾希等待了幾秒鍾,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但下一刻就轉身推開房門,走進了目標——萬尼亞大公的房間。
……
“……大公閣下。”
在房間背光的地方坐……不,躺著一位老人。 而他在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後,卻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平穩地唿吸著,用那雙無神的眼睛正眺望著遠方。
等了好一會兒,大公似乎才迴過神來,慢悠悠地唿喚了一聲:“……是醫生?”
“不,我隻是一位傭人,大公閣下。”凱爾希站在門口紋絲未動,目光卻已經定到了萬尼亞大公的身上。
“哦,也好……來,過來些,我感受得到,你離我很遠。”
萬尼亞此時的語氣聽起來很慈祥,像一位在唿喚晚輩的長者。
“……遵命。”
凱爾希沒有絲毫猶豫,抬步走到了萬尼亞的身旁。
“你是烏薩斯人嗎?”萬尼亞開口問道。
“不,我不是烏薩斯人。”凱爾希迴答道。
“是嗎……低下頭,讓我觸碰你的麵孔。”
“……遵命。”
凱爾希將腰彎下去,頭抬得很低。而萬尼亞也絲毫沒有戒備,直接抬手將皺巴巴的手掌放到了凱爾希的頭上。
“啊……是沃爾珀,還是菲林?那都是些可愛的孩子。”
萬尼亞的手沿著凱爾希獸耳的輪廓轉了幾圈,在確認是菲林後,又將手摸索到了凱爾希的後腦上——這是因為凱爾希不知為何將頭低得更深了。
不過也正因為此,萬尼亞大公的手在凱爾希的後頸處摸到了一處熟悉的傷痕……
“好了,抬起頭吧,一直低著頭並不舒服。”
萬尼亞沒說什麼,隻是拍了拍凱爾希的肩膀,然後重新把手放迴到了床上。
而凱爾希也順勢將頭抬了起來,同時還把一個小玩意塞進了自己的懷裏。
不過為了掩飾她的動作,凱爾希還是問了句:“您的眼睛看不見了嗎?”
“眼睛?啊,這東西上個月就已經徹底壞掉了。”萬尼亞果然什麼都沒有察覺到,隻是語氣中有些無奈。
“而且我也快死了,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所以,孩子,你白來一趟了。”
“......”
凱爾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中,就連手裏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她從來都沒有想象過會遇到這種情況,她沒有想到目標本身居然出現了問題。
但與凱爾希的沉默不同,此時的萬尼亞卻看起來有些釋懷,似乎放下了一直壓在他心上的某些東西。
於是,他毫不掩飾地對凱爾希控訴道:“他們不允許醫生進來,他們在殺害我。”
“您難道就不提出抗議嗎?您可是一位大公。一位在烏薩斯領土上的烏薩斯大公。”凱爾希下意識反問道。
畢竟這裏始終是烏薩斯,就算是那些家夥,也絕不能夠私自處決一位大公。
但萬尼亞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一下子打消了凱爾希的疑惑:
“是的,我是一位大公,在烏薩斯的國土上的大公……但也正因此,我無法反抗,我無法反抗烏薩斯……我已經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