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不礙事，邊家還真是人傑地靈藏龍臥虎，同一時期竟然誕生了一位玄真大能跟地尊強者！”


    邊晉眼神一凜，陰狠道：“趙先生，下次如果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話音剛落，三丈外的燭火驟然暗滅。，歸塵身旁的歸塵歸水兩把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不會再有了！你得到了我跟老趙的認可。”


    邊晉望著提刀而立的羽歸塵，不由得笑了起來，“隱月司的人，好大的口氣，開口閉口就是試煉、考核、通過，我邊晉，何需你們二人的認可！”


    邊晉的話音如利刃掃過，甚至連牆上的棋盤都被震得瞬間開裂。


    羽歸塵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麵對盛氣淩人的邊晉此刻他也略顯無奈。


    趙清枰見局勢緊張，隨即笑著斡旋道：“我們在此對弈八局，粗略一算五勝三負。隻是最後一局我老趙用盡畢生所學也沒能攔住邊少主，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我老咯不中用咯。”


    十五年的生死曆練，七年的戎馬生涯，邊晉早不是當年那個做事不顧後果的毛頭小子，麵對羽歸塵跟趙清枰不懷好意的試煉，從幻境中清醒過來以後，他並沒有感到多憤怒。


    相反，他甚至有些期待與這些老家夥幹一些更瘋狂的事，畢竟在玄霄秦城，除了老祖父，他已經沒有對手了。


    修行之人，道高一丈，命長一截，自從晉升地尊階尋得自身氣運後，他已經停滯不前很久了。


    找不到修行訣竅，他甚至連玄真氣運是何物都不知道。與此同時看著中原異荒越來越多的年輕後輩崛起，邊晉身上的危機感與日俱增。


    躲在祖父身後，當個偏安一隅的西北王固然瀟灑愜意，可沒有誰的榮耀之路是一帆風順的，能走到邊家這種高度，誰不是沾了滿身的鮮血？


    他的敵人還在，他的仇人還在，甚至背後還有無數個笑著見麵，背地捅刀的人在。這些人靠殺，是殺不完的！


    強者造勢，弱者順勢，這是千萬年來亙古不變的真理。


    望著兩個笑裏藏刀的家夥，邊晉朝他倆打哈哈道：“同一條船上的人，何來嫌隙之說？我邊晉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隻要有利於合作，我可以過往不究。”


    三兩句話的功夫，邊晉趁勢便將合作的主導權給搶了過來。


    考驗可以，合作可以，但未來的一切，趙清枰也好羽歸塵也罷，都必須聽從邊晉的號令！這也是玄霄秦城甚至邊氏一族答應一切條件的前提。


    羽歸塵跟趙清枰相視一笑並未多言，反而轉過身子看向窗外茫茫的黑夜。


    “邊少主，真正的考驗，在天亮之後！”


    ——


    通天浮屠塔最頂層，江顏的視線越過碧落江，十幾條大船正有條不紊地朝江風境內駛來。從外觀來看，那隻是尋常的商船，可她知道，那裏麵載著的盡是衛央軍中精銳。


    塔樓拐角處的青銅燭臺突然閃了一下，將寧遠山滿是歲月痕跡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這位曾單槍匹馬屠滅中洲十八騎的老將，此刻正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著微微泛黃的紙燈籠。


    隻要一聲令下，江風青湖兩郡從此以後就不再屬於司南。而江氏一族，準確地來說是江家這位大小姐，即將成為司南建國近兩百年以來最大的叛徒。


    “當年論功行賞，陛下賜我江家江風郡，並讓江氏一族擔起北拒衛央的重責，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可曾想過這個決定最後可能會敲碎自家江山？”


    站在江顏身後的寧遠山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反倒是輕聲朝她問道：“顏侄女，你說司南家這兩個混帳小子，是塔底那家夥更可惡，還是躲在宮裏不敢出來的那個老五更可惡？”


    江顏的披風被穿堂風掀起，露出內襯裏的江氏族徽。這個曾為司南皇室立下汗馬功勞的紋樣，此刻正蟄伏在她翻飛的衣袂間。


    “這兩個人有什麼分別嗎？都以為自己天生高人一等，皇室的命就一定比我們更高貴嗎？”


    寧遠山笑道：“這些人生來命好，沒受過什麼苦，就有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們自然也不會珍惜？自然覺得別人的命不如他們值錢。“


    ”寧叔叔，青湖郡當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寧遠山擺弄著牆角的紙燈籠，無奈地朝江顏聳聳肩。


    ”咱們司南的那位太子監國過於任人唯親了，以為自己手底下有幾個能謀劃能打仗的，跟著他的所有人就都能打了，真是荒唐！那位新入城的文太保，不就是靠著拉關係，攀親戚，讓自己妹妹進了宮，成了皇後身邊的貼心人。派一個毫無作戰經驗的人來北境前線，真不知道皇帝陛下是怎麼想的。真以為跑去陛下那牢騷我幾句，就能取代我的位置？也不想想他這些年在青湖巧取豪奪，仰仗的是誰的餘威。不是靠著這些銀兩，他拿什麼去籠絡我手底下的那點將士？拿什麼去跟白鶴城裏的權貴稱兄道弟？“


    江顏對於這些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可這些事見多了就真的是對的嗎？


    “我們前線的將士破陣殺敵，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拚個兩三年，才能換迴一官半職或者幾十畝田土，這還得是活著迴來的前提。至於那些死在征戰途中的，就是一條命化作一封信，一盤冰冷的撫恤銀兩。可司南洲的那些蛀蟲！作威作福地來前線邊境躺個半年一年，帶著數千將士隨便掃蕩掃蕩流民叛亂，打擊打擊山裏的匪徒，就能鍍金迴京平步青雲，這真的公平嗎？“


    望著有些激動的江顏，寧遠山將身子微微靠近了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隻是替那些站錯隊的人可惜，如果他們選擇跟我，恐怕青湖三城二十鎮就不用再平添殺戮了。“


    寧遠山迴望著通天浮屠塔後的數千將士，心中百感交集。留在城裏追隨文太保的那些人，有的是剛剛征兵入伍的，有的是追隨自己多年的老夥計。數個時辰以後，隻要城頭衛央大旗一立，那些人恐怕都會死在邊家先遣軍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