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昱完全沒有心思迴答江懷的問題,隻一雙眼睛定定地望著秦焰。
“父王,她是,她是不是……”
秦焰立刻擺手。
見狀,秦昱隻好將未說出的話重新咽了迴去。
江懷知道,秦焰一定看出了這紅衣女子是誰,可看秦焰的表現(xiàn),似乎並不打算為他答疑解惑。
他並不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既然這父子二人不願多說,他也不會再多問。
想知道是誰,到了華京查探一番便是。
一行人繼續(xù)趕路。
因為紅衣女子的插曲,重新又坐在馬車上的幾人都沒了閑聊的興致,此刻馬車裏隻有車軲轆碾過地麵的摩擦音。
而在他們的前方,秦憶正與紅衣女子並肩而行。
“多謝秦堂主相送,所謂送君千裏,終有一別,此處離華京並不算遠(yuǎn)了,秦堂主不如就在此處等候江少主他們吧。”
秦憶忽而深深地看了這紅衣女子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十分複雜的情緒。
罷了,就送到這裏,也好!
“姑娘,就此別過,再會。”
秦憶轉(zhuǎn)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蕭索的背影,紅衣女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秦堂主,請留步。我們是否在哪裏見過?”
秦憶應(yīng)聲迴頭,輕勾唇角,露出一個肆意的笑容。
“像本堂主這麼英俊瀟灑的人,哪有那麼多啊。姑娘,我們之前從未見過。不過,秦憶很高興,因為姑娘覺得我有些熟悉。姑娘,華京再會。”
話落,秦憶頭也不迴地離去了,隻剩下紅衣女子一個人靜靜地立在那裏。
直到他的背影再也消失不見,紅衣女子才緩緩地收迴了目光。
“真是魔障了,走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會再出現(xiàn)呢。”
紅衣女子歎了一聲,向著華京遠(yuǎn)去了。
而秦憶,居然在不遠(yuǎn)處又現(xiàn)出身來。
原來,秦憶的確是走遠(yuǎn)了,可又悄悄地折了迴來。
他的身法極快,又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他聽到了紅衣女子的歎息,看到紅衣女子真的走遠(yuǎn)了,才敢出來。
若是江懷在此,一定會十分震驚。
因為他從未在秦憶臉上看到過如此複雜的情緒,悲傷、蒼涼、無奈,還有不容置疑的喜悅。這些完全不一樣的情緒就這樣交織在一個人的臉龐上。
秦憶找到一塊大石,坐了下來。
他就在此等著江懷吧。
此刻他的心砰砰作響,極不平靜,他需要靜靜地待一會兒來平複一下心緒。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遠(yuǎn)遠(yuǎn)地,昭王的隊伍慢慢地出現(xiàn)在視線中。
“秦憶哥哥,是秦憶哥哥。江懷哥哥,秦憶哥哥一個人坐在大石頭上。”
萬靈兒驚喜地叫了起來。
這不算長的一路,可把她愁壞了,生怕秦憶鬼迷心竅,再被人暗算了,那可就遭了。
江懷聞言,立刻探出頭來,一看到秦憶安然地坐在那裏,他的一顆心也踏實(shí)了不少。
他自然是相信秦憶的,可相信歸相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擔(dān)憂。
待他們走近,江懷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親昵地拍了拍秦憶的肩膀,突然轉(zhuǎn)身對秦焰抱拳說道:“這一路上多謝昭王的照應(yīng),此處已離華京不遠(yuǎn),就此別過。靈兒,令文,到了華京,若有難解之事,給我們傳信即可。”
江懷十分坦蕩地與秦焰等人作別,半絲扭捏都沒有,絲毫不覺得在此“過河拆橋”有何不妥。
他看秦憶的樣子,與平時無異。可他知道,秦憶此刻一定十分不平靜,既然如此,不若就此別過,他們兩兄弟自在隨意,也好說話。
秦焰微微頷首,笑道:“如此,那本王也不勉強(qiáng)了,華京再見。”
“江懷哥哥、秦憶哥哥,你們保重,到了華京,我和令文再去找你們。”
該懂事的時候萬靈兒也是十分給力的,她自然看得出來,江懷並不想再與他們一路同行。
秦焰的隊伍繼續(xù)往前行進(jìn),江懷和秦憶還算熱情地?fù)]手作別,直到隊伍已經(jīng)離他們很遠(yuǎn)很遠(yuǎn),江懷才問道:“她是何人?”
“誰?你問剛才那個穿紅色衣服的姑娘嗎?”
秦憶明知故問。
“我哪知道她是誰?跟著人家走了一路,套了一路的話,也沒問出有用的東西來。我這個聽風(fēng)堂主實(shí)在丟人丟到家了,若是被手底下的那幫兔崽子知道,一定會笑掉大牙的。誒,雖然我不知道那姑娘是誰,但我看清楚了她的樣貌。嘖嘖,真是好看極了。”
看著秦憶亮晶晶的眼眸,還有臉上刻意誇大的笑容,江懷心頭閃過一絲酸澀。
秦憶的身世想來沒有那麼簡單。
可那又如何呢?
他們活在世間的人,誰又是那麼純粹的呢,誰又會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坦露於人前。
他尚且有許多瞞著秦憶之事,有些事,秦憶不想提,那便算了。
江懷露出一副有些好奇的樣子,故意問道:“真的十分好看嗎?你該不會真像靈兒說的那樣見色起意吧?那姑娘看著十分神秘,不過別有一番獨(dú)特氣質(zhì)。你若真的喜歡,他日再見,就搶迴去做媳婦兒,我?guī)湍銚尅2贿^,你長得自是沒話說,性子也討人喜歡,說不定姑娘已經(jīng)對你芳心暗許了。”
江懷簡直在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他一向溫和,如今為了自己,連搶人做媳婦的話都能說得出來,秦憶心中十分感動。
秦憶站起身來,一把攬住江懷的肩膀,十分豪氣地說道:“放心吧,用不著你幫著我搶,我想要什麼,自會憑本事得到。隻不過眼下實(shí)在不是風(fēng)花雪月的時機(jī),咱們此次來華京,可是要查明侍劍山莊一事的。江懷,你說石大俠的話有幾分可信?石大俠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華京,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需要他出現(xiàn)的時候,他自會出現(xiàn)的。”
想到已先他們一步來到華京的石鎮(zhèn)平,江懷默然許久,才緩緩說道:“若他真的是石大俠,那他說的話應(yīng)該可信。”
“怎麼?你覺得他不是嗎?”
秦憶簡直被江懷嚇了一大跳,神情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沒有,我隻是說咱們都未見過石大俠本人,還是慎重些好。婁闊海呢?他眼下在何處?他不是跟石大俠稱兄道弟嗎?把婁闊海抓起來,與石大俠關(guān)在一處,讓他好好辨認(rèn)一番。”
江懷在心中默默地對婁闊海說了一句“抱歉”。
難道婁闊海比自己更認(rèn)識石伯伯嗎?
絕不可能。
可他還是要讓婁闊海去認(rèn)人。
近情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他還是不敢真的去靠近石鎮(zhèn)平。
“你說真的啊?”
秦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別是自己聽錯了吧。
“真的。婁闊海雖然也在江湖中有些名頭,但多數(shù)時候還是獨(dú)來獨(dú)往,抓了他也沒什麼妨礙,不會有人知道的。”
“好吧,交給我咯。婁闊海這人還算不錯,隻好先對不住他了。咱們現(xiàn)在走嗎?到華京住哪裏?不瞞你說,聽風(fēng)堂的據(jù)點(diǎn)在華京也稱得上是‘狡兔三窟’,可這些個據(jù)點(diǎn)究竟在什麼位置,靠什麼作掩護(hù),我也不知道。連我都不知道,還有比這更安全的嗎。”
“還去之前的客棧吧,我倒要看看,還有沒有裝神弄鬼的影子再出來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