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的黃庭看向兩個嚴陣以待的守城士兵,溫聲道:“我等乃是青王府的車隊,放行吧。”
黃庭聲音雖然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作為青王府的長史,他在青州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存在,即便是府城的知州,都需要對他以禮相待,更遑論是這偏低太平縣的城衛軍?
說實話,自己的車隊被攔,黃庭心中亦有怒火,隻是不屑與兩個嘍囉一般的城衛軍士兵計較罷了。
“大人,我們需要檢查。”
兩個城衛士兵對視一眼,仍然堅持檢查。
見此,一絲怒意在黃庭眼中掠過,他已經盡量克製自己的脾氣了,然而……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兵,好似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不過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黃庭還是選擇壓下心中的怒火,對身後的王府武者吩咐道:“讓他們檢查。”
“是。”
王府武者們齊聲應諾,於是,兩個城衛士兵順理成章的對車隊進行檢查。
一番檢查,確認沒有違禁物資過後,兩個城衛士兵恭敬的對黃庭道:“大人,你們可以進去了。”
黃庭看了兩名士兵一眼,眼中掠過一絲殺意,若是換在青州府城,此時這兩人早已身首異處。
不過念及自己此行的目的,黃庭還是沒有選擇計較,而是轉身返迴自己的馬車內,而後馬車緩緩啟動,進入到了縣城內。
“這太平縣的縣令倒是有些能力。”
掀開車窗簾子,望向窗外景色的黃庭點了點頭,太平縣城繁華自然遠不及府城,但與他一路見過的縣城相比,這太平縣的百姓看起來倒還算健康。
且讓黃庭有些意外的是,這太平縣商業似乎極為繁榮,大量的小商小販走街串巷,將自己的貨物向百姓們兜售。
沿街的店鋪亦是琳瑯滿目,大量百姓正在店鋪內進進出出,給人一種熱鬧之感。
“老爺。”
駕著馬車的車夫迴頭向車廂內問道:“我們該去哪裏?”
“去縣衙。”
“好。”
不多時,馬車在縣衙前停下,不等黃庭下車,縣衙內的徐智文便是匆匆而來,恭敬的在馬車前行禮道:“恭迎青王府長史。”
如今的徐智文早已不是曾經的光桿司令,而是真正的實權縣令。
可以說,太平縣內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徐智文的眼睛,青王府車隊抵達縣城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了。
說實話,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徐智文整個人都是懵的,那青王府遠在青州府城,如何會來太平縣這等偏僻之地?
他徐智文做了數年的太平縣縣令,還從未見過有王府的人會出現在太平縣,不料今日竟會有青王府的人突然降臨,而且來的還是王府長史。
作為朝廷命官,徐智文自然知道王府長史是什麼職位。
嚴格來說,王府長史亦算得上是朝廷的官員,有監督、規勸王爺的責任,然而實際上,身為朝廷命官的王府長史往往算是王爺的家臣!
畢竟……成為王府長史之後,便需要長住在王府之中,與王爺朝夕相處,這種情況下,王府長史很容易便會被王爺拉攏,與王爺的親密遠勝於朝廷。
其他王府的長史尚且如此,更別說青王府的長史了。
以青王的霸道,若青王府的長史忠於朝廷,恐怕該長史都活不到第二天。
因而徐智文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突然駕臨太平縣城的王府長史,必然是青王的心腹,他的到來……有極大概率是青王的授意。
從本心而言,徐智文對青王並沒有什麼好感,但青王終歸是夏國的親王,作為一個有城府的朝廷命官,他即便對青王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反而鄭重其事的出門進行迎接。
“你便是太平縣的縣令徐智文?”
掀開車廂簾子的黃庭淡淡問道,那居高臨下的態度,好似根本沒把徐智文放在眼裏。
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把徐智文放在眼裏。
一個偏僻之縣的縣令,在黃庭看來就是一個九品芝麻官一般的存在,還至於讓他黃庭高看一眼。
“是,下官便是徐智文。”
徐智文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迴答道。
“嗯。”
黃庭點了點頭,隨後下了車子,道:“進去說吧!”
話落,黃庭領著王府的武者率先走進縣衙,好似自己才是這縣衙的主人一般。
落在黃庭身後的徐智文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邁步跟在黃庭等人身後。
來到縣衙正堂,黃庭當仁不讓的坐在屬於徐智文的座位上,看向徐智文說道:“本長史此次前來,乃是有一事要通知於你。”
“敢問長史是何事?”
徐智文恭敬的行禮發問。
“稅收之事。”
黃庭朝著南邊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朝廷有令,此次的秋收,青州所有縣城,稅收都需增加兩成!”
兩成!
徐智文心中一沉,臉色劇變。
在此之前,青州的農稅已經高達五成,也就是說,百姓種出一茬莊稼,地裏的產出至少要上交五成作為稅收。
僅僅隻是五成稅收,便已經讓百姓不堪重負,大量百姓餓肚子,甚至有不少百姓直接餓死……
如今還要上漲兩成,百姓種出一茬糧食,便要上交七成……
這是要青州百姓去死啊!
徐智文不禁頭皮發麻,要知道,如今寒災的影響可還未過去,以往一年能種兩茬莊稼的百姓現在隻能種一茬,一年的收成足足比以往少了一半!
而這一半還需要被朝廷收走七成!
也就是說,百姓需要靠上半年種出的三成糧食扛過一整年,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這道命令被發布出去,徐智文都不知道這太平縣境內又會出現多少林匪,甚至……出現大量叛亂!
“長史。”
徐智文硬著頭皮問道:“五成糧稅已經讓太平縣百姓不堪重負,這七成糧稅……是不是有些過了?”
“過了?”
黃庭輕笑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的土地都是國家的,如今國事艱難,占據這些土地的子民自然需要多上交一些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