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姑娘選擇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和老娘坦白。
其實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的。
一。
高考剛出分。
以自己729分的成績,市狀元應(yīng)該是沒跑了。
古說狀元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而自己這個新晉的江州文曲星。
在老娘這種傳統(tǒng)觀念強的人眼中,多少都會給些麵子。
不至於鬧的太難看。
其二。
自己即將去外地上大學(xué)。
而明生集團的大本營又在江州。
指望大表哥一個人。
根本沒辦法拿捏住那麼多子公司的負責(zé)人。
而且,大表哥出身‘食寧記’。
在一些決策上麵,肯定會有天然的偏向。
所以,這個時候。
就需要一個輩分高的,且在集團裏麵沒有任何根基。
不偏不倚,還一心為了公司好的人。
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麵前。
起到一個牽製和製衡的作用。
雖說老娘對公司的發(fā)展不會有什麼幫助。
但她身份在這。
董事長母親。
明生集團皇太後。
哪怕是廖廖這種我行我素的女人。
在麵對老娘的時候,都隻有客客氣氣。
其三。
也是薑姑娘目前最需要解決的大學(xué)誌願問題。
雖說她還沒決定好去哪所學(xué)校。
但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的話。
就沒辦法從老娘手中拿到誌願的決定權(quán)。
以她對老娘的了解。
大概率會替她選擇京城的那兩所。
沒毛病。
可問題來了。
去了京城。
她在臨江的生意就真的完全顧不到了。
要是有個決策上的問題。
等自己坐飛機飛迴來,怕是該涼的都涼了。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京城。
又是天子腳下。
以薑姑娘現(xiàn)在的實力。
還不足以在京城這個地方攪風(fēng)攪雨。
甚至說。
別看她幾個億的身價。
在京城的很多大佬看來,真就和桌上的蛋糕沒區(qū)別。
一個不好。
萬一被人逮迴去當(dāng)零食吃了怎麼辦。
再者。
以小媳婦的分數(shù)。
怕是京城那兩所大學(xué)好的專業(yè)也上不了。
多是就近選擇最好的學(xué)校。
要麼寧州,要麼海城。
這兩個地方,薑姑娘都沒啥意見。
反正她就是不能接受和小媳婦分居兩地。
唔。
其實也不是擔(dān)心小媳婦被人盯上。
主要就是怕外麵的花花世界迷人眼。
萬一自己控製不住,再拐幾個妖精迴來。
那家裏估計得炸。
所以。
有小媳婦在旁邊看著她。
也多少能壓住她那作亂的心思。
然而。
此時此刻的薑姑娘卻忘了一點。
雖說她把一切都安排的都很妥當(dāng)。
但唯獨忽略了老娘的感受。
“億萬…富翁…?”
田翠蘭低著頭,看著床單上的那些文件,合同什麼的。
有些愣神。
雖說她平時很少接觸這些東西。
可上麵的文字她都認識。
控股,公司占比。
實際控製人。
董事長簽名。
這些等等的,都是‘薑寧’這兩個字。
“所以。”
“這些公司都是你的?”
“包括文昊的‘食寧記’其實也是你的?”
聽著這個疑問。
薑姑娘輕輕的點了點頭。
甚至為了讓自己的言論更有說服力。
她還特意找到了‘食寧記’的股份認定書。
打開,指著上麵的股份組成。
“嚴格來說。”
“‘食寧記’是我和表哥共同持有。”
聞言。
田翠蘭茫然的順著女兒的指示,向著那份合同看去。
隻見上麵清晰的寫著。
‘薑寧持有‘食寧記’總股本75%。’
‘田文昊持有‘食寧記’總股本25%。’
不知為何。
此時的田翠蘭。
看著合同上麵的文字,總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無論是田文昊,還是薑寧。
她總是沒辦法和麵前這個漂亮乖巧,學(xué)習(xí)成績又好的閨女聯(lián)係在一起。
還有其他的。
什麼明生運輸,明生傳媒之類。
簡直像是在鬧的玩一樣。
但她知道。
薑寧這樣,是不會在這個事件上和自己開玩笑的。
這會。
她忽然注意到。
在角落的一份合同上,公司名字是向日葵養(yǎng)殖。
這名字.
她指著問道:
“老家的?”
“嗯。”
薑姑娘也沒有迴避的意思。
既然都公開了。
身為自己的母親。
該有的知情權(quán)還是有的。
但她也知道。
自己把這些事情全都坦白。
對於老娘的心裏衝擊絕對很大。
所以。
當(dāng)老娘的臉上表情,突然出現(xiàn)青一陣白一陣的時候。
薑姑娘也開始做好了準備。
是爆發(fā)還是訓(xùn)斥。
也就看現(xiàn)在了。
然而。
一秒,兩秒,三秒…
整整一分鍾過去了。
老娘都沒有作出任何的行動。
依舊低著頭,目光停在那一些合同上麵。
這讓薑姑娘一時間有些拿不準情況。
弱弱的叫喚了一聲。
“媽。”
“你現(xiàn)在…”
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
就聽老娘突然笑出了聲。
一邊搖著頭。
一邊發(fā)出了莫名的感慨。
“田寶生知道,田翠香也知道。”
“田文昊知道,田婷也知道。”
“合著,整個田家,就我不知道。”
“可以。”
“薑寧。”
“你還是真的厲害啊。”
一聽這話。
薑姑娘頓時意識到了不妙。
想要開口說點什麼。
但床上這位腿部被包紮的女人。
卻忽然抬起手。
做出了製止的手勢。
接著,動了動身子。
而薑姑娘見她要起身。
趕緊上前準備扶著。
可她的手才剛伸出來。
就老娘被打了下去。
“別動我。”
“我自己來。”
一聲拒絕。
讓薑姑娘心中一揪。
然後。
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娘自己,吃力的從床上爬起來。
撐著拐杖,麵色茫然的從她麵前走過。
眼看即將走出房間。
薑姑娘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媽,你去哪?”
“散心。”
“這麼晚了,我陪你吧。”
“不用,讓我一個人靜靜就行了。”
說著。
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門。
沒過一會。
薑姑娘就聽到了一聲關(guān)門。
老娘出門了。
此刻。
她看著滿床的合同。
幽幽的歎了口氣。
看來。
自己給老娘的刺激還是太大了。
其實老娘現(xiàn)在的心情,薑姑娘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就是覺得家裏人都聯(lián)合在一起,騙了她一個。
讓她有一種蒙在鼓裏,被人看笑話的感覺。
可這薑姑娘也沒有辦法。
就以她對老娘的性格了解。
要是在考試之前把這些事情說出來。
老娘為了高考,肯定不會讓她再管公司。
甚至說。
會盯著她,直至高考結(jié)束。
這個思路沒問題。
可問題是,公司的運作停不下來。
所以也就隻能一直瞞到了現(xiàn)在。
算了。
讓老娘一個人靜靜也好。
要是能自己想通。
那就萬事大吉。
要是想不通,那就再考慮其他的方法。
於是乎。
薑姑娘就暫時把心定了下來。
開始收拾著床上的這些合同。
‘食寧記’,‘小寧’電動車,明生傳媒,明生運輸,明生房產(chǎn)等等…
再加上騰虹娛樂的股份,以及那麼多養(yǎng)殖場的股份。
原來…
不知不覺間。
自己手上的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有這麼多了。
隨便拎出來一個。
都是千萬級的。
不過。
在收拾的時候。
薑姑娘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就是自己的這些產(chǎn)業(yè)。
在近十年來算的話。
都算可以。
可要是過了2010年以後。
各種互聯(lián)網(wǎng)大廠的崛起年間。
自己這些東西,還是差了不少。
所以…
要不要…
就在薑姑娘思索的時候。
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愣了愣神。
趕緊從老娘的房間跑過來。
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
“哪位?”
話音剛落。
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個厚沉的聲音。
“寧寧。”
“是我,門口理發(fā)店的老板。”
胖大叔?
啊?哦。
薑姑娘一個緩神,才意識到這是門口理發(fā)店的電話。
頓時疑惑的問了一句。
“呃,大叔,咋了?”
說完。
就聽著電話那頭的傳來了胖大叔的疑問。
“寧寧”
“你媽在我店裏坐著呢。”
“看起來不太開心。”
“怎麼,你們吵架了?”
???
散心散到理發(fā)店去了?
老娘怕是真的沒地方去了。
想了想。
薑姑娘還是迴了一句。
“沒吵架。”
“就是有些小事而已。”
“那個,你幫我穩(wěn)住我媽,我現(xiàn)在過來。”
………
片刻後。
理發(fā)店的門口。
薑姑娘從胖大叔的手裏接過一個凳子。
然後點了點頭。
坐在了老娘的身旁。
“媽。”
“夜景好看嗎?”
聞言。
老娘不吭聲。
甚至連脖子都沒動一下,就這樣昂著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見狀。
薑姑娘輕咳了一聲。
“媽。”
“我聽說冰島的極光非常的漂亮。”
“我們過天要不去看一下?”
眼瞅著老娘依舊沒動靜。
薑姑娘思索了一下。
突然意識到。
老娘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冰島在哪。
皺了皺眉頭。
還是換了一個說法。
“媽。”
“我給你買輛車吧。”
果然。
話音剛落。
老娘的身子瞬間一頓。
雖說依舊昂著頭看天,但薑姑娘已經(jīng)明顯感知到了老娘的情緒有了變化。
見狀。
薑某人趁熱打鐵。
伸出手,掰開手指,一一道:
“再買一棟別墅。”
“請兩個阿姨。”
“一個負責(zé)燒飯,一個負責(zé)打掃衛(wèi)生。”
“不對。”
“還要再找一個帥哥服侍。”
“讓我們家的田翠蘭女士,享受貴族一般的待遇。”
“怎麼樣?”
…
“不怎麼樣。”
老娘的一句輕飄飄。
立馬就讓薑姑娘嘴角勾了勾。
然後直接伸出手。
勾住老娘的胳膊。
隨即壓著聲音。
吸著鼻腔。
學(xué)著小媳婦的口吻。
軟軟一句。
“媽媽…”
“對不起。”
“我知道錯了。”
“你原諒我好不好。”
說完。
她剛要學(xué)著小媳婦的搖擺三連。
老娘就赫然轉(zhuǎn)過了頭來。
一把抱住了她。
哽咽了起來。
見狀。
薑姑娘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幹脆就這樣拍了拍老娘的後背。
好一會。
老娘的哽咽聲,忽然弱了下去。
隨即抬起頭。
一雙紅紅的眼睛,就這樣看著薑姑娘。
沉寂片刻。
老娘開口了。
“寧寧。”
“你說媽媽是不是很失敗?”
一聽這個問題。
薑姑娘就知道老娘這是陷入了自我否認的境況。
當(dāng)即否定道:
“沒有啊。”
“你很棒了。”
“一個人把我拉扯大。”
“又沒餓著我,也沒凍著我。”
“已經(jīng)很厲害了。”
“而且我以前就聽姨媽說過。”
“老爹剛走的時候,別人也勸你把我送人,你當(dāng)場就否決了。”
“義正言辭的說要把我撫養(yǎng)成人。”
“這樣的好媽媽我去哪找?”
“也就是選男人的眼光差了點,要不然簡直就是完美!”
這話一出。
老娘的眉頭以肉眼可見的棱了起來。
但隨即。
笑了。
摸了摸臉上的淚痕,埋汰了一句‘臭丫頭’。
然後迴過頭。
目光再次看到天上的月亮。
這讓薑姑娘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嘴。
“媽。”
“你很喜歡看月亮嗎?”
聽著這話。
就見老娘搖了搖頭。
“我是在問你爸。”
“你做生意的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生氣。”
啥?
問老爹?
這事也能問?
薑姑娘一臉愕然的也跟著抬起頭。
看了眼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
很亮,但隻有三分之二的大小。
愣了愣。
接著收迴目光,問道:
“我爸怎麼說?”
“他說我應(yīng)該生氣。”
???
就在薑姑娘一臉茫然的時候。
老娘的話頭忽然一轉(zhuǎn)。
昂著頭,看著天,臉上滿滿的的都是憤慨。
“但我憑什麼聽他的?”
“這老東西連抱都沒抱過你。”
“憑什麼讓我生你的氣?”
“他肯定是嫉妒!”
“嫉妒我把閨女培養(yǎng)的這麼優(yōu)秀!”
“嫉妒我的寶貝閨女能賺那麼多錢!”
“考試還這麼的厲害!”
“還長了這麼一副好看的臉!”
“所以我不能生氣!”
“哪怕我真得很生氣,但我也不能生氣!”
“絕對不能讓你老爹在天上笑話我!”
…是這樣嗎?
薑姑娘看著麵前這個有點陌生的老娘。
看著她如此倔強且有點憤憤不平的樣子。
突然愣了愣。
也許。
自己可能真的從未認識過自己的老娘。
也從未了解過。
這位生自己,養(yǎng)自己的女人。
本身的性格,到底是個什麼樣。
不過。
這樣也好。
薑姑娘忽然笑了。
“對!”
“千萬不能讓老爹看扁!”
“咱們老田家的女人,有誌氣!”
………
當(dāng)天晚上。
薑姑娘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迴到了出生時候的家。
坐在了院子裏的小凳子上。
而老爹則衣著破爛的坐在自己旁邊。
一口一口的喝著塑料袋裝的黃酒。
一邊喝還一邊和自己感慨著世道的不公。
什麼有錢人活著的時候。
開豪車,住豪宅,吃好菜,泡美女。
結(jié)果死後。
去到陰間了。
依舊有豪車,豪宅的陪著。
而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
活著什麼樣,死後依舊什麼樣。
然後說著說著。
還時不時的,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薑姑娘。
這可把她給樂的。
頓時大手一揮。
“放心吧老爹。”
“迴頭我就讓人給你燒幾十個美女過去。”
“讓你好好體會一下。”
“什麼叫做老雞伏櫪,一瀉千裏!”
然後。
在老爹的茫然中。
薑姑娘就樂醒了。
可是。
她的眼睛才剛睜開。
就看到老娘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不知道在翻閱著什麼。
見狀。
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
“媽。”
“你在看什麼呢?”
聞言。
老娘背對著她,說了一句。
“看你昨晚給我看的那些合同。”
哦。
原來是這個。
薑姑娘小小的鬆了口氣。
以前。
這些東西都藏著掖著。
不敢給老娘知道。
但自從昨晚全部坦城以後。
這點東西。
看就看了吧。
隻要不是在那個抽屜裏,翻到薑姑娘私藏的幾部經(jīng)典老師合集就行。
“媽。”
“你對合同還有什麼疑惑的嗎?”
…
“疑惑沒有。”
“我就是好奇,你這些產(chǎn)業(yè),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呃。
實話實說。
這個問題,薑姑娘自己也沒算過。
因為集團會計都是根據(jù)的季度甚至難度來計算。
想要知道每個月賺多少。
還得去公司翻賬本才行。
不過。
老娘並沒有對這個問題計較太多。
眼見薑姑娘沒有迴應(yīng)。
她就迴過神來。
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
放在了薑姑娘的麵前。
“這是我用你的身份證辦的卡。”
“以後我每個月都會往這張卡裏打錢。”
“具體打多少,根據(jù)我賺的來。”
這…
薑姑娘想都沒想的就準備拒絕。
畢竟以她的身價。
不給老娘錢已經(jīng)算愧疚的了。
再拿錢的話。
那她薑半城的臉還放哪?
不過。
老娘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
在薑姑娘開口之前,搖了搖頭。
“別忙著拒絕。”
“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有錢。”
“有很多錢。”
“但是,你現(xiàn)在有錢,不代表未來也一直有錢。”
“做生意,有虧有賺的,我也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每個月也能拿出一點錢,存進這張卡。”
“算是對未來的一種保障。”
這個意思哦。
薑姑娘點了點頭。
把卡拿在了手裏。
算是接下了老娘的這個叮囑。
可她隨即就想到了什麼。
隨口問了一句。
“要是我生意越做越大,這錢一直用不到怎麼辦?”
聽到這話。
田翠蘭輕唿了一口氣。
“那就當(dāng)成媽給你留的嫁妝吧。”
“也別嫌少。”
“畢竟媽的能力也就這麼大…”
“賺不了太多的錢…”
“嗯?”
“你這臭丫頭什麼表情?”
“怎麼跟便秘了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