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帶著幾名精銳的錦衣衛,如鬼魅般緊緊纏著柳江。
柳江到底年事已高,體力和反應都大不如前,不過片刻便掛了彩,在陸璟等人的圍攻下疲於應對。陸璟瞅準時機,繡春刀寒光一閃,接連兩刀砍在柳江臂膀上,傷口瞬間血流如注,殷紅的血順著他的手臂汩汩而下,洇紅了衣衫。
此時,周敬明帶著一眾高手將皇上保護得密不透風,迅速簇擁著皇上和昐兒退進養心殿內。
養心殿內暗藏諸多機關密室,陸璟心裏清楚,有這些機關護著,皇上和昐兒暫時安全無虞,便也不再分神,一門心思對付柳江。
混戰之中,柳江瞅見身旁有一名禁軍,當下心一橫,伸手拽過那人當作墊背。
陸璟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毫不猶豫地一刀刺穿那禁軍的胸膛。柳江趁著陸璟抽刀的間隙,雙手用力將屍體朝著陸璟狠狠丟過去,自己則轉身朝著殿外奪命逃竄。
陸璟見狀,立刻高聲下令:“你們守好養心殿,等安遠侯和大將軍趕來,務必把陸首輔和駙馬控製住,我去追柳江!”
“是!”錦衣衛們齊聲領命。
周敬明滿臉擔憂,衝著陸璟的背影大喊:“小心!”
可陸璟身形如電,眨眼間已追出養心殿。柳江的臂膀和腿多處受傷,一路逃竄,在地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他認準了禦膳房的方向,那邊有一道宮門,且遠離主戰場,隻要逃到那裏,便能輕鬆出宮。
柳江對皇宮地形了如指掌,可別忘了,陸璟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對這裏的一磚一瓦、每一處角落同樣熟悉。
此刻的陸璟,追著柳江,就像逗弄一隻困獸,輕鬆愜意。兩人你追我趕,很快殺到禦膳房附近。與此同時,寧遠侯和陳大將軍率領的援兵也已殺進宮中。
“師父,你已無路可逃,何必再做困獸之爭,束手就擒吧。”陸璟追了一路,氣息平穩,身上那緋紅的飛魚服上濺滿了旁人的鮮血,愈發襯得他冷峻逼人。
柳江喘著粗氣,強裝鎮定道:“陸璟,如今這附近已沒旁人,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皇上過分寵信你,為了扶你當上指揮使,我處處退避三舍。如今整個錦衣衛都在你掌控之中,你還想怎樣?放師父出去,我一出宮,必定遠走高飛,絕不在京都礙你的眼。今晚局勢這般混亂,就算你放了我,也不會有人知曉。”
陸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師父,我還打算拿你的人頭,給郡主當聘禮呢!放過你,絕無可能!”
他既然答應了郡主,無論如何都要辦到。郡主身受重傷,臥床不起,這柳江的命,他定要親手取來。
“我與西南郡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為何非要我的命?”柳江又驚又怒,他自認為和西南一脈從無過節,實在想不通郡主為何這般執著地要他性命。迴想起那日在陸家,郡主匆匆一瞥,眼中那股恨意讓他至今難忘。
可他身為朝廷鷹犬多年,恨他的人數不勝數,以往他從未將這些恨意放在心上。
陸璟臉色一沉,冷冷開口:“十二年前,隨你一同去淮南滅族的錦衣衛,這些年來,不是莫名失蹤,就是離奇死於非命,你還不明白嗎?”
柳江聽聞,頓時驚恐萬分,臉上血色瞬間褪去,顫聲道:“她……她是淮南小郡主!”
他這才想起,當年奉命去淮南執行那趟滅門任務,淮南一族唯獨跑了一個小女孩,就是小郡主。當時他隨便殺了個人頂替,還想著一個幾歲的小姑娘,即便逃了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哪曾想,十二年後,她竟搖身一變,成了西南郡主,還操控著陸璟這把利刃,來向他索命!真是因果輪迴,蒼天饒過誰!
“哈哈哈哈哈……”柳江仰天長笑,笑聲中滿是絕望與不甘,“世人都說你陸璟忠心耿耿,對皇上死心塌地。可你明知皇上對淮南的那塊心病,卻隱瞞郡主身份,欺君罔上。陸璟,你對皇上,也並非那般忠心啊!”
“我隻忠於自己的心!”陸璟眼中閃過決絕,手中繡春刀高高舉起,寒芒劃破夜空,“師父,受死吧!”
說罷,刀光一閃,朝著柳江狠狠劈下。
這一夜,皇宮陷入熊熊戰火,廝殺聲、喊叫聲交織迴蕩,上千條人命喪於此。陸首輔、駙馬以及一眾參與謀反的文官集團被成功控製後,禁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見大勢已去,紛紛束手就擒。陸家幾名子弟被當場誅殺,皇宮內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久久縈繞不散。這場轟轟烈烈的逼宮之亂,終於落下帷幕。
皇上下令,命安遠侯、陳大將軍等武將率領重兵,抄了陸家、張家、李家等六大世家,務必連根拔起。
所有參與此次謀反弒君的文官,無一能逃過懲處,有的被錦衣衛當場誅殺,有的則被抄家,滿門獲罪。一時間,錦衣衛大牢、刑部大牢、京都府尹大牢全都人滿為患。午門外,一批又一批犯人被斬首,亂葬崗上堆滿了屍體。
陸家直係,除了陸念青,其餘人等皆被投入牢獄,男丁半數以上被殺,朝堂之上,竟無人敢為他們求情。
因為,皇上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已命不久矣。
皇上雖靠著解毒丹暫時逃過死劫,可他本就體弱,此前蘇輕宛還未來得及好好調養,又遭陸貴妃下毒。雖說毒已解,但皇上的身體卻如破敗的大廈,迅速虧潰敗下去。太醫們隱晦地告知長公主,皇上已時日無多,最多隻剩十天壽命。
在這最後的十天裏,皇上為了年幼的昐兒能坐穩江山,雷厲風行地做了諸多安排。
他先是立昐兒為太子,緊接著對氏族勢力展開雷霆打擊,將那些可能威脅皇權的世家連根拔起,朝堂之上過半重臣被殺。
尤其是陸家直係,幾乎被屠戮殆盡,皇上絕不允許任何外戚勢力,在他駕崩後威脅太子的地位。為了昐兒,他甚至連立下戰功的武將都未進行封賞,而是打算將這份施恩的機會留給昐兒,自己承擔得罪人的罵名,讓昐兒日後能以德服人。
文武百官都暗自揣測,皇上極有可能會命長公主涉政。
可誰也沒想到,皇上下了一道出人意料的聖旨,擢升陸璟為攝政王,長公主依舊掌管軍機處,二人同時輔政,直至昐兒親政。
這道聖旨一下,滿朝震驚,就連寧遠侯和陳大將軍等一眾老將,都麵麵相覷,滿臉疑惑。天子近衛、原本的錦衣衛副指揮使陸璟,就這樣一步登天,成了大宛最具實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