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宛原本壓根沒打算赴西林永瑄的賞花之約,她每日都有諸多要事纏身,需出門視察封地,查看田地開發與耕種的進展情況。
可在城中走動,難免會與西林永瑄碰個正著。這天,蘇輕宛一行人從城外返迴,正打算去酒樓用餐,便撞見了西林永瑄。
看似偶然的相遇,實則是西林永瑄精心策劃、蓄謀已久的等候。西林永瑄見狀,立刻熱情地邀請蘇輕宛一同用餐。
蘇輕宛心想,雙方還在洽談商貿協定,若表現得太過冷漠,恐不利於合作推進,便不好拒絕,點頭應下了邀約。
西林永瑄這段時間在淮南城吃喝玩樂,對城中各處早已了如指掌,熟門熟路地領著蘇輕宛前往酒樓。一路上,青雲和綠竹緊跟其後,目光警惕,像護雛的母雞一般,時刻盯著西林永瑄的一舉一動。在她們的嚴密監視下,西林永瑄根本找不到機會與蘇輕宛說些逾越的話,隻能和她聊聊西林與淮南的風土人情,還順勢邀請蘇輕宛日後去西林遊玩。這頓飯吃得表麵上依舊賓主盡歡。
可接下來的日子裏,蘇輕宛竟連續幾日都“偶遇”西林永瑄。世上哪會有這麼多巧合,顯然這都是西林永瑄刻意為之。
西林永瑄每次與她見麵,都特意精心打扮過。西林與淮南雖相鄰,但風土人情和穿衣偏好大相徑庭。西林永瑄卻專門模仿淮南男子的穿著打扮,這般用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討好蘇輕宛。
蘇輕宛再遲鈍,此時也察覺到事情有些蹊蹺。迴想自己擔任西南郡主時,西林永瑄就曾表達過好感,如今故技重施,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雖說蘇輕宛看出了端倪,可西林永瑄並未明確表白,她也不好貿然挑破,免得被人誤會是自作多情。本想著維持這種不冷不熱的關係,等西林使團離開,自己便能輕鬆些,可西林永瑄顯然不滿足於這般疏離。
這天,蘇輕宛實在忍不住,主動開口:“我定了親!”
“我知道,和攝政王嘛!”西林永瑄說著,朝她拋去一個自認為風流倜儻的眼神,直接戳破了蘇輕宛的偽裝。
“你怎麼認出來的?”蘇輕宛滿臉詫異。她原以為自己的身份偽裝得足夠巧妙,畢竟之前與西林永瑄隻是普通朋友,如今被當麵拆穿,兩人之間的氛圍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郡主,雖說你換了一張臉,可人的習性和偏好是很難掩飾的。我在西林接待過你,與你相處了整整一個月,在京中也時常往來。你的那些小習慣、小偏好,我都摸得清清楚楚。”西林永瑄解釋道。
“你就吹牛吧!”蘇輕宛輕輕咂了下嘴,既然身份已被識破,相處反倒輕鬆了許多,“西南派了小寧將軍和三千輕騎過來,這讓你漸漸起疑了吧?”
西林永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輕笑,並不否認。
蘇輕宛在扮演西南郡主時,確實極為盡責,刻意將自己的習性與原本的自己區分開來,一般人很難察覺。但她身上的破綻實在太多了。她治理淮南的手段嫻熟、經驗豐富,一看就是有過治理一城之地經驗的人。
而能將治理邊境城池的經驗,巧妙運用到淮南的,放眼整個大宛,恐怕隻有西南大郡主了。再者,她行事太過神秘,身邊又有西南將軍和兵馬作為依仗,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西南大郡主。西林永瑄也不是傻子,經過幾次試探,自然就摸清了她的身份。
“郡主之才,舉世無雙。大宛若突然冒出一位能與西南大郡主齊名的女子,怎麼可能毫無聲息,想來想去,隻能是同一人!”西林永瑄單手支著下巴,目光中滿是欣賞地看著她,“原來郡主的真容,如此……沉魚落雁。”
蘇輕宛聽到這話,一時語塞,這明顯是在調戲自己了。
不過她心裏清楚,西林永瑄以往並不在意她的容貌,對他而言,美醜並不重要,他欣賞的是自己的性格和處事風格,正如青雲所說,他是個慕強之人。
西林永瑄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問道:“你就這麼把陸璟給騙了,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不知道!”蘇輕宛簡潔地迴答。
“哦,那你可得藏好了。要是被陸璟發現,這事可就鬧大了。他如今身為攝政王,與往昔擔任錦衣衛副指揮使時已大不相同,手中握有重權,文武百官皆對他俯首稱臣,可不是淮南能隨意戲弄的。郡主若身份暴露,說不定會給淮南帶來災禍!”西林永瑄臉上掛著看好戲的表情。畢竟淮南封地如今的處境還很尷尬,朝廷尚未正式表態。
“大宛的內政,就不勞你操心了。”蘇輕宛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你在淮南也逗留了這麼長時間,也該迴去了。你那病懨懨的大哥身體狀況還算穩定,弟弟們卻都對你的皇位虎視眈眈,奪嫡之路危機四伏,你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西林永瑄心裏明白,不管她是西南大郡主,還是淮南小郡主,與自己都沒有緣分。“你還是西南大郡主的時候,我就對你心動不已,多次向你示好,可惜你從未迴應過我的感情。說真的,我挺遺憾的。郡主,論容貌,我生得不差;論出身,我乃皇族子弟;論品行,也稱得上坦蕩。以世俗的眼光來看,我算得上是良配,可為何就是打動不了你的芳心呢?”
他的語氣中滿是失落,若能贏得郡主的芳心,那對他來說,比打下一座城池還要榮耀。
蘇輕宛與西林永瑄相識多年,交情匪淺,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便直言道:“淮南一族慘遭覆滅,我一心隻想為族人平反昭雪。在西南時,我努力學習治理邊境、掌控軍政,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恢複淮南的榮光。於我而言,情愛並非首要之事。你確實是良配,隻可惜,我無心於兒女情長。”
“無心情愛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從利益層麵合作,實現共贏啊,郡主!”西林永瑄十分理解她的處境。若蘇輕宛是養在深閨的普通女子,或許會有閑情逸致談情說愛,但她自幼經曆家破人亡,族人的性命和冤屈像沉重的枷鎖壓在她身上,早就無暇顧及兒女私情了。
“該說的我都和你說了,你怎麼還不死心!”蘇輕宛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多少有點貪心了。畢竟你我並非同族,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不想將來大宛與西林再度開戰,隻不過……”
西林永瑄聽到這話,心中一喜,覺得事情有了轉機,急切地問道:“不過什麼?”
“若你要爭奪皇位,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蘇輕宛輕笑一聲,緩緩說道,“你當西林皇帝,和你哥當皇帝,差別還是很大的。既然說到利益捆綁,不如我們好好談談,如何?”
西林永瑄低頭淺笑,再抬起頭時,眼中已燃起君臨天下的野心,“雖不能與郡主結為連理,實在遺憾,但若郡主肯助我,西林必將成為郡主最忠實的盟友!”
蘇輕宛伸出手,說道:“成交!”
西林永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完成了西林的擊掌為盟儀式。
“那你會嫁給陸璟嗎?”西林永瑄對她與攝政王之間的複雜關係十分好奇,忍不住追問。
“不會!”蘇輕宛笑著迴答,“攝政王要娶淮南小郡主,滿朝文武都會成為他的阻礙。他若還想繼續當這個攝政王,就不會這麼做。”
她稍作停頓,開了個玩笑,“要是他願意入贅淮南,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是嗎?小郡主想要本王入贅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