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永瑄聞言,微微一怔,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怪異之感。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淮南郡主對西南的權益如此看重。眼下淮南局勢雖已趨於穩定,但經濟發展迫在眉睫,此時最急需的便是資金注入。
蘇輕宛蕩平山匪,就是為了向世人宣告淮南走商安全,官府更是發布公告,承諾封地內走商若遇麻煩,均可尋求官府援助,有官府兜底。唯有封地經濟繁榮起來,人才得以迴流,淮南地區才能重現往日的昌盛景象。西林永瑄自認為開通港口這一誘人提議,足以打動蘇輕宛,難道她真要為了西南而拒絕?
“郡主掃平山匪,又有意與西林通商,難道就不想重新建立港口,而非要一直依賴西南的商貿之路嗎?”西林永瑄依舊耐著性子,循循善誘,“我並非有意挑撥淮南與西南的關係,實在是淮南地處西南與江南之間,本就是通商要塞。一旦建立港口連接江南,於淮南、於江南皆有益處,這可是利民之舉。郡主若一心維護西南權益,從而放棄淮南的利益以及百姓的福祉,可就本末倒置了。我在淮南城中多日,也聽聞郡主治理淮南的種種舉措,您一心恢複民生,所行之政皆造福百姓,若為了西南放棄港口建設,實在可惜。”
“你說的都有道理!”蘇輕宛嘴角噙著一抹輕笑,緩緩說道,“建立港口,的確對民生大有裨益,可你想過為何我父王在世時都未曾有此打算嗎?西林所需的礦、鹽、茶葉、絲綢等物資,大宛一直嚴格管控,隻因不想輸送這些重要物資給你們。礦和鹽屬於官府管控物資,若開通港口,河上貿易審查難度極大,難免會有商人見利忘義,將其販賣至西林。若西林是大宛的附屬國,倒也罷了,偏偏兩國乃是敵對關係。我淮南六代駐守邊境,與西林交戰數百年,西林從未服軟。如今雖簽訂了停戰條約,卻隻是權宜之計。以你的野心,若西林境內局勢平定,具備開戰條件,定會揮軍南下,妄圖奪取我大宛疆土。所以,西林皇子,半死不活的西林,才是大宛的‘好兄弟’。你我互為鄰居,我可不希望你過得太好,這便是不能建立港口,讓你囤積物資、逍遙自在的原因。我掃平山匪,隻為保障淮南與西南兩地通商順暢,確保江南到西南這條貿易道路安穩無虞。淮南可以與西林建立通商要塞,但絕不是大規模的港口,淮南也會嚴格管控這條通商路上的物資往來。”
西林永瑄暗自思忖,這小郡主心思如此通透,政治敏銳度遠超尋常女子,行事作風簡直像處理內政多年的老狐貍。
可她年紀輕輕,哪來這般經驗?師從何處?
西林永瑄並不想就此放棄,語氣和緩地說道:“既然小郡主有所顧慮,我也不強人所難。淮南可以管控通商物資,也可以不建立港口,但總該開放一條河道,允許正常的通商貿易,您看如何?”
一計不成,不妨曲線救國,先開通一條河道,不管是商人還是官府,隻要看到利益,必然蜂擁而上。西林永瑄有的是耐心,不奢望一口吃成個胖子。
雲知州一心隻為民生考慮,遠不像蘇輕宛那樣會顧及西南地區的想法。他覺得開放一條河道,管控貿易種類,確實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路。蘇輕宛讀懂了雲知州的心思,微微點頭,應道:“也行,我可以考慮!”
“那太好了!”西林永瑄連忙倒了杯酒,舉杯向蘇輕宛示意,“祝我們達成共識,攜手為民謀福利!”
蘇輕宛亦端起酒杯,與他輕輕碰杯後,一飲而盡。
“你來洽談具體條款?”蘇輕宛問道。“是!”
西林永瑄笑容滿麵,“郡主若有顧慮,讓雲知州來談也行。我此番前來淮南,總要帶些好消息迴國。”
蘇輕宛點頭應允:“好!”
此事她需與雲知州詳細商議,西林永瑄必定也會提出諸多要求,雙方談判勢必會持續多日,絕非短時間內就能談妥。
“不知為何,總覺得小郡主麵善,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西林永瑄不動聲色地試探著,可仔細端詳,蘇輕宛與那人麵容上並無絲毫相似之處。
淮南小郡主明豔動人,恰似淮南城中嬌豔盛開的牡丹花。
雲知州和小寧將軍聞言,不禁皺起眉頭,覺得這西林皇子實在過分輕浮,竟敢公然調戲他們家郡主。蘇輕宛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卻並未接話。
這頓飯吃得表麵上賓主盡歡,飯後雲知州送西林永瑄一行人迴驛館。蘇輕宛則修書一封,派人快馬加鞭送往西南,詳細說明西林永瑄與淮南即將商談之事。
此事必須知會西南方麵,以免產生嫌隙。畢竟如今她身為淮南之地的實權掌控者,在感情之外,的確要周全考慮淮南的發展。
翌日,西林永瑄派人送來請柬,邀請蘇輕宛一同賞花。
蘇輕宛看到請柬,不禁麵露疑惑之色。
綠竹在一旁皺著眉頭,忍不住嘟囔:“這西林永瑄到底什麼意思?”
青雲在一旁接話道:“這還不明顯,肯定是看上郡主了唄。他本就慕強,郡主還是西南大郡主的時候,他看郡主的眼神就不對勁。如今郡主不僅容貌如花,行事作風又是他欣賞的強勢類型,估計愈發喜歡了。性格合他心意,容貌更是所有男人都心動的,雙倍的喜歡呢。”
蘇輕宛輕輕一笑,說道:“別這麼誇張,人家未必有那意思。他將來可是要當西林皇帝的人,頭腦清醒得很,你也太小看他了。”
“郡主,是你心太大了。”青雲不以為然地說,“將來要當皇帝又怎樣?就算娶不了,勾勾你的芳心,暗送秋波,等一個姑娘墜入愛河,就容易失智,被人拿捏。那群位高權重的男人可都是這麼想的,賤得很,根本看不起女孩子!”
蘇輕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