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虞餅前去辦理心心念念的假證。
上輩子她一直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穿書後為了謀生隻能用不合法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
走過熟悉的橋洞下水溝,虞餅敲開門後,在桌上放下滿滿當當的一千靈石。
沉重的袋子猛地墜在桌上發出沉重的“咚咚”聲,嚇了範不著一大跳,抬頭又被嚇了一跳。
“姑奶奶喲。”
他掃了眼布袋中幾乎要溢出的靈石,又瞄到非常眼熟的黑衣蒙麵人,記起前因後果。
這小妖賺錢這麼快?
要知道他幹這行生意這麼些天也就賺這麼點。
範不著幹笑兩聲站起身子,說得很含糊:“為了表示對上次晚上事情的歉意,我就不收你這麼多了,不要一千,不要九百,隻收八八八,怎麼樣?”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本著這是自己應得的想法,虞餅欣然同意了,又省下一百一十二。
“好嘞,”範不著招唿人出來,“讓他給你畫像,畫完在你文牒上再蓋個章就好了。”
虞餅盯著從角落鑽出的矮個子蓋布黑影,瞬間意識到對方就是當晚攻擊搶劫她的人。
感情這人在店裏還打兩份工。
見女子怔愣遲遲未摘下麵罩,範不著也明白了她的顧慮,對黑影擺擺手:“大春,把你這衣服給摘開了吧,免得嚇到客人。”
黑影很聽範不著的話,他將黑袍褪去後,露出一頭灰白色的銀色長發,柔順的頭發堆積在腳邊,灰黑色的帽子下是張稚嫩白皙的少年臉,黑色的瞳眸純善又無害,和那晚出手時的狠曆形成鮮明對比。
見他沒有說話,而是默默拿起一章木板墊在文牒紙張後望向虞餅,等待她露臉。
震驚,深夜搶劫兇手竟是花美男妖精。
虞餅腦子淩亂,將麵罩脫下等對方畫像的時間,眼睛不自覺在這間房中亂瞟,忽而看到了木桌上堆積著很多的賬單單子。
似乎這兩個人除了做辦假證的事,還有其他賺錢渠道。
用小指頭想想,肯定也不會是什麼正規生意。
不過這也不歸她管了。
虞餅覺得自己的生活正逐漸步入正規,等拿到假證後,以後就算有宗門長老來檢查,她也可以蒙混過關,相信生活會越來越好,生意也會做大做強。
她正哼著小曲神態吊兒郎當,忽而瞄見旁邊木桌上某張紙張上印刻的標記非常眼熟——
很像她家廚房鍋具上的符號。
哦,那些都是她曾經在綁架知珩的醫館拿的。
心中萌生不詳的預感,虞餅望向仍在埋頭工作的大帽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範不著抬頭,盯著她的目光像在看個傻子:“你說呢?”
“我的意思是,除了辦假文牒,你們還有什麼業務?”為了盡可能套近乎,虞餅湊近頭,“萬一我以後還有什麼需要,立馬就來找你們了呀。”
女子五官精致清純,黑瞳閃爍自帶親切感。
範不著想起那晚大春搶劫失敗的敘述,說是這個女妖身後有人撐腰,非常不好惹,他被完敗了。
他很清楚大春的實力。
大春修為雖並未有多高,可勝在速度非常之快,一般這種情況就算沒有得手,也是能安全逃離的。
可這女妖身後的那高手竟直接生擒住了大春,實力之恐怖難以想象。
絕對不好惹。
想到這裏,範不著就老實了,多一敵不如多一友,他開始細細闡述自己的業務範疇,直到說到“找人”後被打斷。
“找人?”虞餅問。
“是啊,就比如你抓了什麼人逃掉了,隻要你給出那人相應的外貌和穿著,我們挖地三尺都能找出來。”範不著語氣隱隱透露自豪。
“哦——”虞餅拉長了音,就沒再問。
見對方將注意力轉移,大春也畫完畫像開始蓋章,她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將那張紙拉出,開始上下掃視內容。
立刻捕捉到“醫館”“一女一小孩”“天生奇骨”等字樣。
果然是那些人找到這裏了!
天生神髓這噱頭可不是誰都願意放棄的。
細細想來,撫養小說主角孩子算是高危職業,很容易就處於腥風血雨之中。
虞餅心如死灰,保持麵容神態管理,以免打草驚蛇。
下刻,她又湊近些身子:“我說,你們這接單,如果一個雇主是另個雇主的任務對象,怎麼辦?你們會不會本著保密雇主信息,而選擇不透露?”
“這怎麼可能?”範不著將頭頂的大帽子拉下,想都沒想就否定了,“一碼歸一碼,有錢不賺是傻瓜,保密信息是另外的價錢。”
虞餅:……
趁著文牒印章還未完全蓋好,她悄無聲息地將這張紙抽出拿走,就算不能銷毀這單生意,也能拖延這些人搜尋的時間。
可剛拿起紙,就發現白紙角落已經被蓋上“完成”的字樣。
原本起伏不定的心猛地墜落,虞餅隻覺得胸膛空洞洞的,可各種想法思緒在剎那瘋漲蔓延。
為了確定心中所想,她故意將紙張扔到地上再撿起,隨後開口問:“這紙掉下來了,放在哪裏?”
範不著手頭正忙著呢,也注意到女子聲音中的顫抖,隨便瞟了眼就迴答:“就放右邊那堆雜物裏吧,那些單子都解決好了,已經沒用了。”
聞言,虞餅也不做過多停留,拿了剛做好的假文牒開門離開,甚至連門都未關,瞬間跑得沒影了。
聽到“咚”的關門聲,大春眼中浮現困惑。
他轉向老大:“女俠為什麼這麼著急?”
“你怎麼還這麼叫她?”範不著見銀發少年呆呆的樣子,無奈扶額,他掃視手中登記紙張上的字,“虞餅,她叫這個名字。”
“那天晚上她可以讓人殺死我的,卻沒有這麼做,”大春低頭弱弱迴答,肯定道,“是女俠。”
沒有糾結這個問題,木門未合“吱嘎吱嘎”地搖晃,大帽子下垂蕩出條黑紅色的卷發,範不著盯著水溝盡頭的黑色,若有所思:
“如她所言,說不定發現自己是別人目標了,就趕緊迴去查看情況了。”
“哦,”大春點頭,開始整理起雜亂的桌案,翻到剛才所說的雜物堆單子,有些奇怪地撓撓頭,“這些已經完成的任務,平時老大你都會立即銷毀的,今日是忘記了麼?”
“做你的事,別問東問西的。”
範不著砸了本書過去,聽到聲慘叫,他再次將目光落於紙上的“虞餅”二字,嘀咕道:
“都幫到你這了,就當是還了個人情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