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是兩個疊在一起的小孩洗澡盆,裏麵黑乎乎的東西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鹹腥味。
誰會在這麼小的出租屋裏擺倆洗澡盆啊?
許宏才忍不住好奇,湊了過去。
屋裏掛著一隻簡單的白熾燈泡,燈光昏黃暗淡。
再加上盆上麵蓋著一層厚厚的透明薄膜,許宏才看了半天也沒瞧清楚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麼。
不過,那股子若有若無的醃肉腐臭味卻越來越明顯了。
他皺了皺眉,扭頭笑著說:“房東,您這醃肉是不是放太久了?都變味兒了!”
馬房東滿臉疑惑地走過來。
她聞了聞空氣裏的味道,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的醃肉可沒這麼難聞。”
“煩死了!這麼久不迴來,肉爛在屋裏都沒人管!”
許宏才一聽這肉不是房東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這麼一大盆肉,估計得值不少錢。就算臭了,原主人要是追究起來,麻煩可就大了。
更何況,房東趁租客不在時擅自進屋,本身就是件不合規矩的事。
許宏才趕緊說道:“咱們這樣進別人家,等租客迴來肯定說不清楚。”
誰知道馬房東卻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有什麼好說不清的?那人隻交了半年房租,眼看就要到期了,我收迴房子天經地義。正好師傅你在,幫個忙,把這些臭肉搬到外麵去吧!”
說完,她捂著鼻子快步走到門外透氣去了。
這老太太還真是愛占小便宜,把裝修工當免費勞動力使喚。
但許宏才心裏卻偷著樂——既然房東讓她丟掉,那自己就不用賠錢了!
他立馬卷起袖子招唿徒弟:“來,別愣著,咱們一人搬一盆,快處理了。”
兩人抬起澡盆朝最近的垃圾堆走去。
然而剛下樓,馬房東忽然追了出來:“等等!先把盆還給我!”
隻見她一臉喜滋滋的表情,像撿到了寶貝似的笑得嘴都合不攏。
許宏才嫌棄地皺起眉頭,雖然不解,也隻能照辦。
他掏出鑰匙,在薄膜的一側劃開一道口子。
這一劃不得了!
盆裏的東西簡直像是存放了上百年的腐肉,氣味瞬間衝出來,直擊鼻腔,連腦子都被熏得嗡嗡作響。
許宏才猝不及防被嗆得連退了好幾步,胃裏一陣痙攣,直接趴到一邊狂吐起來。
“我的天!這也太熏人了吧!房東,你自己搞定吧!”
許宏才吐得眼淚直流,拉著徒弟飛快躲到五米開外,恨不得離這個瘟神越遠越好。
馬房東輕蔑地瞟了他們一眼,覺得這兩個大男人實在太過嬌氣。
沒辦法,還是得靠自己動手。
她硬著頭皮走上前,結果還沒靠近就被熏得當場嘔吐。
“這是什麼鬼東西?擱這兒多久了?”
用紙巾擦了擦嘴巴,她喘著粗氣迴頭瞪了一眼許宏才。
許宏才啐了一口唾沫:“這麼重的味道,普通人真受不了,您還是幹脆點,盆也不要了唄。”
三個人默默盯著那幾個盆發呆,一時竟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
明亮的陽光灑下來,仔細一看,那盆雖然舊了些,塑料材質卻十分厚實耐用,質量一看就是上乘貨色。
馬房東怎麼看怎麼心疼,咬牙跺腳之後下了決心:“算了,我自己解決!”
她想著反正也就是塊臭肉罷了,倒掉就行。於是又迴家取了兩隻大垃圾袋,憋住一口氣準備清理掉那些玩意兒。
拿著一根木棍撥開薄膜時,如果不是冬天,周圍恐怕早被聞訊而來的蒼蠅團團圍住。
許宏才站在遠處看熱鬧,覺得老太太真是夠悍的。
這東西至少放了半年,誰靠得近都會沾染一身難以消散的惡臭。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小孩!”
許宏才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過頭去查看情況。
隻看到馬房東癱坐在地上,手腳並用地掙紮著爬開,不斷幹嘔。白色的穢物拖成長長的一條痕跡……場麵更加令人作嘔。
許宏才本來已經將胃裏的東西吐空了,這時又感到喉嚨火燒般刺痛,食道火辣辣地疼。
盡管心中害怕,可好奇心還是驅使他壯著膽子悄悄靠過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脫下外套裹住腦袋,隻露出眼睛的一條縫隙,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澡盆旁邊。
隻見血紅色的液體浸滿了整個盆底,無數的肉塊浸泡其中。水麵上結著一層白花花的鹽霜。
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盆角——是一具嬰兒的殘骸!
未被浸泡的部分早已腐爛成黃色和紅色混雜的碎肉,附著在骨架之上。
那個黑色的眼眶死死瞪著天空,仿佛還在注視這個世界。
許宏才當時就嚇得魂飛魄散,臉刷地白了,手足冰涼。他跌跌撞撞地衝迴徒弟身邊。
徒弟察覺師父狀態不對,急忙扒掉他頭上的衣服。
許宏才急促喘息,但空氣中彌漫的惡臭很快讓他再度閉嘴。
“師父,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徒弟看著許宏才扭曲的麵容擔憂問道。
許宏才全身僵硬,緊緊抓住徒弟的手腕,指關節泛白。
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快,快打電話叫莊隊過來!”
腦海中那幅畫麵如烙印一般深刻,滿眼都是血腥狼藉的畫麵。
徒弟見師父這般反應也不敢多問,立刻從手機通訊錄裏找到了莊巖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喂,許頭,修好了嗎?”
此時的莊巖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還誤以為他是來找自己驗收工作的。結果接通後卻是聽見一個陌生而緊張的聲音迴答道:
“莊隊,我是許宏才的徒弟。我們發現兩盆屍體,請您快來一趟。”
莊巖聽完微微錯愕了一下。“屍體?什麼樣的‘盆’能裝兩個屍體?”
但他沒有多問其他信息,“好,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迅速整理裝備趕往現場。五分鍾內,國家安全部門破案小隊隨其奔赴目的地。
再次來到這片熟悉的住宅區,遠遠便看見許宏才和馬房東抱臂蹲坐在臺階上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