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鎮派出所審訊室。
梁風被壓在審訊椅上,雙手反綁,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帽子叔叔皺著眉頭在監控室裏看了半天,一拍桌子:“這幾個死倔骨頭,一個個咬緊牙關,問啥不說。想拖時間?”
李隊也一臉愁色:“梁風不招,小崔也不吭,小刀倒是在山裏麵招供了,現在卻沉默得跟個啞巴一樣,估計是統一口徑了。”
“要不,再嚇唬一下?”有警員提議。
帽子叔叔剛要點頭,門被推開了。
陸澤走進來,一臉平靜:“讓我來吧。”
帽子叔叔一愣:“你?”
陸澤點頭:“這幫人什麼套路我都看明白了,還是用我在山裏逼小刀的法子,比審訊燈和逼供管用。”
帽子叔叔想了想,拍了拍陸澤肩膀:“那你試試。”
審訊室裏,梁風冷眼看著陸澤走進來,鼻子裏哼了一聲:“怎麼,換你來嚇我?”
“我不嚇你。”陸澤拉開椅子坐下,從背後拎出一樣東西往桌上一放。
咚——一隻布袋砸在桌麵。
梁風下意識地一跳:“啥玩意?”
陸澤慢悠悠地解開袋口,一隻小巧的鼻子立刻伸了出來。
是黑熊妹妹。
它像模像樣地用前爪扒了扒桌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白牙。
“這就是剛才把你撲翻的黑熊妹妹。”陸澤語氣輕描淡寫,“它可不客氣,要是你再不招的話,直接就咬你弟弟了。”
梁風麵色鐵青,喉結動了動,強自鎮定:“你唬我?”
“要是想下半輩子不得善終的話,你可以試試。”陸澤歪頭看他。
黑熊妹妹配合地往前邁了一步,張嘴,“哼哼”兩聲,尾巴還搖了兩下,活像個笑著露齒的催命符。
梁風臉色徹底變了。
與其喪失男人雄風,他還不如去踩縫紉機。
“別別別!”他猛地往後縮了一截,聲音拔高,“我說!我全說!”
陸澤衝帽子叔叔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接下來的二十分鍾裏,梁風像竹筒倒豆子,把從滇省出發偽造身份、潛入雞冠山、搭建基地、夜潛湖區、麻醉金線鯉,乃至藏匿盜獵成果的一整套流程交代得清清楚楚。
甚至,梁風還主動交代了一些陸澤不知道的事。
比如整個行業涉及到的上下遊。
比如自己的黑曆史:
入行前拉過皮條,跟他們隔壁村的寡婦好過等等……
直播間已經徹底瘋了:
【哈哈哈!這是自首套餐!?】
【老陸行啊,趕山是一把好手,審案子也是一把好手!】
【澤哥不去當偵探真的可惜了!】
【笑死我了,審著審著把自己家醜全供了!】
……
淩晨三點,陸澤剛從鎮派出所迴到農場。
整場突襲、審訊、配合警局取證,他已經連續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眼下隻想洗個澡,然後倒頭大睡。
可他剛換好鞋,正要進屋時,耳邊卻傳來一聲低沉警惕的嘶吼——
是雌獅的聲音。
此刻,它正站在生活區大院裏,衝著農場邊緣的密林低吼。
有人來了?
陸澤愣了一下,神經瞬間繃緊,拔腿就往密林的方向跑去。
他不是大驚小怪。
梁風那幫人不是一般盜獵分子,他們有組織、有裝備、有偽裝手段,甚至還提前偽造了“國際生態調查組”的身份,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現在剛剛送走那幫人,才幾個小時功夫,農場這邊又冒出動靜?
太巧了,巧得讓人不安。
陸澤腳步不斷加快,繞過一片灌木叢來到密林,眼前的景象讓他眼神一凝。
果然——
那片空地上,站著七八個人。
都穿著統一製服,深藍色野戰夾克,胸前貼著“國際生態調查組”的英文字樣。
他們正圍在一起,有人舉著探照燈照明,有人拿著箱子,似乎在商量什麼。
陸澤躲在一棵大樹後,凝目朝人縫中看去。
入目的一幕,讓他臉色一變。
眾人此刻圍著的,赫然是一隻棕熊。
這頭棕熊側躺在地,腹部有明顯擦傷,鼻端喘著粗氣,眼神兇狠的望著眾人,像是要攻擊。
陸澤心中凜了凜,又向這幫人看去。
和梁風那夥人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連裝備都差不多,全是高端貨,紅外燈、便攜型生命探測儀,還有一套完整的救助器材包。
但越專業,陸澤反而越警惕。
他緩緩摸向褲兜裏的手機,正準備唿叫李國濤他們過來包抄,就見那棕熊猛地掙紮了一下,發出一聲低吼。
幾個“專家”立刻後退半步,其中一個中年白人男子連忙低聲用英文喊道:“calm down!we''re here to help you!”
另一名華裔女子還用中文說了句:“鎮定,我們是來幫你的。”
他們並沒有使用套索、槍械或麻醉設備,而是嚐試靠近安撫,動作也很克製,顯然不像是要圍獵的樣子。
陸澤眉頭緊蹙,暗自壓下手裏動作,從側翼繞過去,一邊靠近一邊喊道:“你們是誰?誰允許你們進入這片山林的?”
聲音一出,那幾人立刻驚覺,全體轉頭看向他。
帶頭的白人男子舉起雙手,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笑意:“你是陸先生?我們正要去農場找你!我是沃爾特,國際生態調查組的高級觀察員!”
“我們今天剛抵達,本來是要馬上拜訪你,但途中偶然發現了這隻棕熊,明顯受傷嚴重,所以臨時決定先就地救助。”
陸澤瞇著眼看了他們幾秒,確認幾人並無敵意,且言語舉止都顯得專業真實,才稍稍放鬆下來,但依然保持警惕:“為什麼沒提前聯係我?”
“聯係了。”那名華裔女專家苦笑著舉起手機,“可惜山裏信號不好,所以想著直接來農場找你。”
陸澤微微頷首,雖然他們的解釋聽著有理,態度也不算惡劣,可他還是不放心。
畢竟梁風那幫人剛落網,轉頭就冒出一批“國際專家”,穿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製服,還帶著設備和救援箱,換誰也得多長個心眼。
他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尤局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