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深處,一間無數黑血遍布的墓室之中,一道泛著血光的王座高高聳立。
放眼望去,整座墓室俱是泛著詭異微光的深黑,唯獨王座之上,遍布鮮豔的、濃鬱甜腥味的血光。
一個麵容枯槁,鼻梁挺拔,身穿一件黑色道袍的男人端坐在王座之上,神色平靜。
驀然間,男人凝眸看向某處,一股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氣息從其身軀之中彌漫而出,淡淡道:
“你來本王領地,所為何事?”
一個神色慵懶的年輕人出現在墓室之中,漂浮在半空之中,與王座上的男人平起平坐。
年輕人懶洋洋道:“穆遊之的屍骨,以及那個匣子,已經被人拿走了。
以你現在的狀態,我奉勸你多注意些,不要把那家夥吞進來才是!
王座上的男人眉頭微皺:“此乃何時發生之事?”
年輕人露出一副迴憶的神色,慢吞吞的說道:“大概半個時辰之前?”
男人神色震怒,寬大的手掌猛然一拍王座兩側扶手,整間墓室中的黑血都在瘋狂湧動:
“為何此時才來稟告本王?!”
“因為我懶。”
年輕人皺著眉頭,盯著王座上的男人,語氣不悅道:
“你在這裏坐久了,不會還真以為自己是道觀王了吧?
當初如果不是我把你從地底下挖出來,現在你連骨頭都不會剩下一根!
男人渾身氣息一滯,隨後冷靜下來,淡淡說道:“是我失態了。”
男人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本王隻是不明白,為何你會眼睜睜看著有人將穆遊之的屍骨取走!
年輕人冷哼一聲:“撿屍是我的職責,不幹涉入墓武人探險尋寶,同樣是我的職責!
男人語氣疑惑,問道:
“本王……道觀王遺留下的本源,任由你汲取百年,竟然僅僅是讓你滋生出自主的神智,而無法突破這些被設定好的限製嗎?”
年輕人嘴角浮現出一抹譏笑:“道觀王很厲害嗎?壓上性命,拚盡全力,總算是讓大離王朝的大人們使出了一分力量呢~”
聞言,王座上的男人神色黯淡,沉默不語。
年輕人緩緩說道:
“更何況,道觀王的本源一直被那件東西壓製著,我所能汲取的力量,也不過是溢散而出的一些邊角料而已。想要打破限製,談何容易?”
男人剛想迴話,突然神色一變,渾身都輕微戰栗。
年輕人皺眉問道:“屍癲又犯了?”
男人開口道:“不,有一股極為精純的力量傳來,令我身心愉悅!
年輕人撇了撇嘴,“得,我算是白來了,穆遊之的骨頭已經被你吃了,他本人來的還會晚嗎?”
年輕人說完這句話,就消失在這方墓室之中,隻留下一道聲音在墓室中迴蕩:
“穆遊之身份特殊,我不好與他相見,大塊頭,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我是不能動手的!
血色王座之上,男人麵露沉思之色。
對於思考這件事,他做的還不是特別熟練。
畢竟他腦子剛長出來沒多久,彼此之間還不是很熟悉。
果然,還沒等男人思考完畢,他就感到又是一股層次極高的力量傳來。
縱使牆體之內有黑血萬千,也無法將其吞噬消化。
男人搖頭,不再多想。
“既然當年道觀王能殺他一次,現在我就能殺他第二次!
……
無邊黑血之中,黃皮油紙微微發光,緊緊包裹著那枚心髒,尋覓著此地的出路。
心髒跳動之間,絲絲縷縷鮮活的血液逐漸滋生,在黃皮油紙空蕩蕩的內部翻湧流動。
外麵的黑血感受到新鮮血液的氣息,瘋狂湧動,從各個方位發起突襲,試圖進入黃皮油紙的內部。
好在黃皮油紙夾得夠緊,各個邊角縫隙嚴絲合縫。
隻要夾得夠緊,外麵的黑血就鑽不進來,裏麵的紅血就流不出去。
不知遊動了多久,黃皮油紙上的老者突然眼眶發光,振奮道:“找到了!”
黃皮油紙身上光芒大作,化作數道印記,於萬千黑血之中開辟出一條道路。
隻聽噗嗤一聲,墓室之內,黑色的牆體被劃出一道口子,黃皮油紙從口子中鑽了出來。
老者哈哈大笑道:“真乃天無絕人之路!老夫攜生前記憶,定能一步步重迴巔峰!”
“失去的一切,老夫統統都要奪迴來!”
說完豪情壯語的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墓室的正中央,高居王座之上,那位身穿黑色道袍的男人。
腦海中,一股熟悉的記憶慢慢複蘇,老者身軀驟然一僵,宛若耗子見貓般,瞬間萎了下去:
“道觀王?!你他娘的也重生了?!”
“穆遊之……”
王座之上,男人剛剛開口吐出三個字,就見那老者扭頭一躍,順著剛跳出來的那道口子,又鑽了迴去。
男人:……
他憋了好大一口氣,才緩緩說道:“這是……被本王的王霸之氣逼退了?”
黃皮油紙再次迴到了黑血之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老者喃喃自語道:“老夫不是怕他,隻是剛剛重獲新生,力量尚未恢複,而這反賊已然不知重生多久,在此布局謀劃。
如果正麵硬剛,肯定是老夫吃虧,此乃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
自我安慰著,老者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貌似剛才那道人影,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強大?
而且記憶中,道觀王行事向來陽剛生猛,極具血性。
但剛才那道身影,無論是氣息還是周身的手段,都顯得陰邪無比。
最重要的一點是……
老者疑惑道:“朝廷真的會留給他活命的機會嗎?”
老者在心中反複推演,得出的結論都是不可能三字。
至於為什麼不在腦海中推演,則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大腦這一器官。
“老子被耍了?!”
反複思考之後,得出這一結論,老者心頭大怒。
黃皮油紙在血海中調頭,當即又朝著來時的方向遊去。
……
……
墓穴東南區域,盡頭處的三間墓室之中。
中央墓室裏,年輕人靠著棺材,神色慵懶的揮了揮衣袖。
無數光點飄散,在空中凝成一層光幕。
光幕之中,黃皮油紙去而複返,再次從牆體中鑽了出來,神色倨傲的看著王座上,與道觀王麵相極為接近的道袍男人。
年輕人嗤笑一聲:
“遊之,幼稚,還真是人如其名。先生那麼多弟子之中,像你這般蠢若呆驢的,還真是罕見。”
他又扭頭看著王座上的道袍男人,平靜道:
“當時一時疏忽,竟然讓你偷走了些本源,滋生出些許靈智。隻能說不愧是與道觀王同出一脈的道士,這本源吸收起來就是比我契合!
“不過事到如今,總要加倍償還給我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