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僧道二人,道人身著杏黃道袍,肩頭插著一支長劍。那僧人看來也是不弱,手持一對八角金錘讓人生畏。那道人單掌胸前,稽首問道:“施主,可曾見過二位公子爺裝扮的年輕男子?”
寧虹則笑道:“我二人是一老一少,未見你說的二位公子爺,到是見到一道一僧在攔路。
那僧人把手中八角金錘一抬,指著寧虹道:“我看你二人就像是那二位公子爺所扮,識相地就快快下馬,否則讓你二人死於非命。”
寧虹又嗬嗬笑道:“道僧本是出家之人,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可你二人則無慈悲之心,反到是打打殺殺,幹些殺人越貨之勾當,豈不有辱出家人的本色。”
那道長大吼一聲:“好一個伶牙俐齒的狂枉小生,活得不耐煩真是想找死嗎?”說著道袍大袖一展,從袖中飛出二顆寒星直奔馬頭打去
賀聰見那道人大袖一展便知不好,果不其然,二顆寒星迎麵飛來。賀聰也絲毫不敢怠慢,飛身下馬,手中正玩著的棋子隨即一探一甩,二粒棋子電閃飛出,正好撞飛道人所發的兩點寒星。
道人到一心以為所發的兩點寒星定能擊中目標,那知被賀聰這出其不意的二粒棋子所阻,倒真把他嚇了一跳。
道人這一驚,方知眼前這老者非同小可。見這老者星目之中,神光電射,正注定自己。道人見此心中犯疑,覺得這老者能有如何眼神讓人不可思意。於是神色一變,麵現獰笑著說道:“你家道爺法號正是玄青子道人,你們又是何人?到這裏又有何事?”’
賀聰見這道人一副桀傲獰惡神情,便沒好氣的用手一指問道:“玄青子道人!好端端的,你為何要用暗器作甚?”
這玄青子道人平時一向氣焰萬丈,此時聽這老者說話的聲調語氣,竟似比自己還橫。不由一陣桀桀獰笑說道:“看你說話神情,怎的如此不遜?你不是也用暗器了嗎?”
賀聰見他不爽,便也故意說道:“你要是不用暗器,我又怎地出手?幸虧未曾傷到我的人和馬。你若要是傷了他們一根毫毛,我便拔去你十莖胡須!”
玄青子道人聽賀聰此言,氣得暴跳如雷,目含煞氣,臉罩寒霜,怒聲喊道:“老鬼休出狂言,憑你也配和貧道相爭……”。話猶未了,右臂橫掄,唿的一陣奇勁掌風,就直朝賀聰打了過來。
賀聰也懶得和這種喪心病狂之人多話,一揚手疾攻三掌。掌掌都帶排山倒海一般的震人風勢,淩厲無倫。
玄青子道人那知二人交接之下頗出意外,竟然被震得心頭猛跳,氣血也是一陣翻湧。發若飛蓬,一隻右臂疼痛欲折。急得連連閃展騰挪,慌手慌腳退出了一丈多遠。
那僧人見此大怒道:“好你個刁蠻之人,貧道豈能饒你!”說著手持八角金錘衝了過來。並狂言道:“你二人有何本事,敢跑到這裏來猖狂?你這老東西和那小公子也不必費事,上前—齊納命,道爺懶得一個個的來打發!”
那道人玄青子和賀聰一交手,便知眼前這老者不是等閑之輩。真想不出有那位成名人物,功力能到這般地步。剛才那股狂妄之氣頓收,趕緊抱元守一,納氣凝神。他雖然真氣震蕩,右掌酸疼,略為調元,便可無礙。但他驚懼稍定,心中實在不服,但又怕二次遞掌,再遭挫敗,豈不更難得下臺?正左右為難,躊躇之際,這時卻見那僧人上前。不由濃眉一展,心中狂喜。心想隻要你二人一動手,何愁看不出武功家數。遂自鼻中微哼一聲,低低說道:“此人不可輕視,大師盡力施為,讓他見識見識你的金錘神威!”其實他到想看一看二人怎麼相鬥,也好來個魚翁取利。
賀聰早已看出這一僧一道均非泛泛之流,比先前所遇到的那些賊人,要高出甚多。見那僧人來勢洶洶也不敢大意,於是刀嗆啷出鞘指那惡僧前胸,沉聲道:“惡僧!休得猖狂!”
惡僧可看不慣眼前老者那種神氣,早已慍怒待發。聽那道人玄青子這一招唿,知道善者不來,竟把真力提到八成以上。他本就是兇性待發,一陣桀桀獰笑說道:“小老兒!你以為一把刀就能嚇得住你家僧爺?那真叫做癡心妄想。有本事吃貧僧一錘,這一錘就能把你砸為肉醬!”
他一語未了,錘還未砸下,隻聽賀聰嘿然冷笑,刀精芒微掣,一刀攔頭橫掃,把惡僧那頂毗盧帽削落。然後正色叱道:“像你這出家人,按說委實罪不容誅。但你要是迴頭頓悟,也會成仙佛一般,使我不得不留你一線生機,以觀後效。茫茫孽海,務望你及早迴頭,倘若二次再犯在我的刀下,要想活命,除非是日從西起!”
那惡僧豈曾吃過這種虧,又豈能服這口氣?他也更不會聽賀聰所言。於是竟把真力提到九成以上,一聲喝道:“那裏來的狂妄匹夫?不是灑家誇句大話,我這八角金錘自縱橫江湖以來,尚未遇過敵手,今天灑家定要將你化成碎粉!”右錘橫掄,一招‘怒海翻瀾’,唿的一錘直向賀聰當頭擊去。
這八角金錘淩空砸下,勁氣如山。賀聰見他來勢兇猛,隻得往後退了兩步。這時,賀聰知道多言無用,隻是厲聲道:“即然你不聽勸阻,那我們就鬥上一鬥!我未必還怕你不成?”語音方落,身形已飄,宛若驟雨狂風般,向那惡僧接連砍出七刀。
那惡僧也勃然大怒,並立即硬接招,與賀聰戰在一處。一個如蛟龍出海,一個如虎豹攫人,錘刀翻飛,各不相讓,剎那之間,罡風怒卷,塵揚若霧。
玄青子道人冷眼旁觀,看出這老者確實具有一身奇絕武學,武功也高於自己許多。可這人身形相貌,均屬陌生,並不像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卻有那極好一身功力。剛才他的身手有目共睹,確實生平罕見。先前小覷此人,幸虧自已未與他相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二人鬥的正歡,可賀聰知道那惡僧使的八角金錘威力非同小可,其人修為也是甚高。於是不與他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已絕佳輕功和身法靈巧,方易涉險取勝。
正在這時,卻聽聞一鈴聲已由遠而近急速而來。放眼瞥見,隻見在來路之上,隱隱現出一點白影。剎那間,一點白影宛如星飛電掣,又似風飄雪般的卷到麵前。原來是一匹純白色的長鬃高頭大馬,馬上坐著一個身著銀緞緊身勁裝的絕色女子。
那白馬神駿異常,一路疾馳,轉眼就到眾人麵前。這才倏地一聲驕嘶,倏然駐足,引頸向天,收勢人立,然後站定。馬上女子的騎術也確實高明,嬌軀宛如釘在馬背上的一樣。任憑那馬在這樣急遽之下停蹄收勢,一掀一落,依然如常,連動都不動。隻聽那女子大聲喝道:“住手!”
那惡僧聽那女子之聲,急收住錘勢。賀聰見女子一人一騎,委實不凡,由不得的脫口讚道:“好精的騎術,好一匹良馬!
那馬上女子,打量了賀聰和寧虹,對這二人一馬看了幾眼。於是微笑問道:“朋友!貴姓高名?來路之上可曾見過二位公子爺裝扮的年輕男子?”
賀聰這才抬頭打量馬上女子,見她不但一身白衣,連頭上束發絲巾,和足下的牛皮劍靴,也是一律白色。裝束白,馬白,人更白。寶髻堆雲,柔肌勝雪,腰如約素,眼若橫波,配上那貝齒朱唇,瓊瑤玉鼻。那就是美,美得出奇,但不帶一點嬈,不帶一點媚。簡直賽過一朵出水白蓮,高貴清華,無與倫比!
尤其白衣女子,馬在上風,一股非脂非粉的淡淡幽香,送入鼻觀,連賀聰這樣的男子也覺得此女著實可人。可是當賀聰看了她一眼後,就不敢再看於她。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西門二小姐西門喜兒。
想不到天下之間,居然有這等巧事。可現在自已是一副老者的打扮和裝飾,隻得忙把頭偏轉過去,不敢再去看她。
這時,隻見那寧虹到是滿麵含笑地抱拳說道:“原來是西門二小姐!幸會!幸會!”
西門二小姐見坐在馬上的竟是寧虹,不由地一楞。又看了看那老者一眼,然後也嗬嗬地笑道:“原來是假公子啊!咦!怎麼不見那賀公子?假公子到是會變換口味,找一個老、老,老者與你伴行!那賀公子怎麼丟下大美人獨行,這可是大大不妥!”
寧虹也不生氣,仍是滿麵含笑地答道:“賀公子為了徐姑娘的安全,去護送她去了。莫非西門二小姐也想那賀公子啦?否則也不會這麼關心於他。”
那西門二小姐迴道:“討厭!”然後又急問道:“賀公子和徐姑娘到什麼地方去了?”
寧虹嗬嗬笑道:“看來西門二小姐真是想見賀公子了!難怪你在沿途設了那麼多樁,可否有他們什麼消息?”
寧虹的反問,讓西門二小姐無法迴答。但她也是嗬嗬一笑道:“看來那賀公子還是挺喜歡那徐姑娘,仍是舊情不忘,難舍難分。否則,也不會親自去護送於她。”
寧虹笑道:“嗬嗬!那賀公子對徐姑娘隻是盡情相護,俠義心腸,談不上是什麼情感。可是對西門二小姐他卻念念不忘,我也不知道他那是情、是義,還是緣?他一說到西門二小姐眼睛就亮了,就情不自禁地念叨二小姐,控製不住自己去思念二小姐。我看啊!他對二小姐姐那可是情竇初開,對二小姐有深厚的感情和愛戀。他口口聲聲地說把徐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後,就要來找二小姐,可見他愛一個人才會抑製不住對她的思念。不過我們的西門二小姐確是貌美如花,讓哪個公子不愛慕和相往?要是我是一個公……嗬嗬,也會心動的!”
西門二小姐聽寧虹這麼說,到顯得不好意思起來。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問道:“假公子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可不能騙我。”
‘嗬嗬!’寧虹笑道:“我何必騙你?這賀公子的小心思我豈能不知?常言道:‘心有靈犀一點通。’你二人的小心思又犀犀相通,我又豈能不知?這沿途設樁其目的不言而語,西門二小姐你說是嗎?”
西門二小姐臉微微一紅,然後嗬嗬笑道:“假公子啊,假公子,如果你是個真公子,我也會對你傾情的。你看看你這裝飾和打扮,讓那個女子見了不動心?你就是那潘安在世,是女人心目中的偶像。隻可惜那賀少俠怎會不知道你是個女子所扮,不知是他無心,還是你無意?”
寧虹聽她這麼一說,便不願再與她多言,而後看了一眼西門二小姐道:“我們歸途路過此地,遇多人攔路邀劫。爭鬥之間誤有失手,也是不得已。二小姐既然趕來查問,在下鬥膽請教,究竟是為何事?”
西門二小姐吃不住寧虹的追問,玉頰之上,不由微泛紅霞,扭頭向路邊站立的一僧一道發話問道:“你們沿路設樁,係奉何人指令?”
那一僧一道,對這西門二小姐和寧虹所言可是聽的一清二楚,這時也才確知那寧虹是個假公子。但仍未能確定那老者的身份,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何許人也。這一僧一道見西門二小姐與他二人講話,初麵呈急怒之色,也已逐漸平息。忙退後了兩三步,但仍是雙眼上下打量賀聰和寧虹,
他二人到是對西門二小姐異常恭敬,一齊俯首恭身。那道人答道:“此事係我等私自設樁,無人相托,並未奉任何人的旗令。既然他們是二小姐的朋友,業已不敢再相阻攔。還請二小姐見諒!”
西門二小姐‘哼’的一聲冷笑說道:“設樁此事,如此胡行,著實可惡。怪不得我此次巡查各地,武林朋友之中,對此表麵尚為恭敬,但神色之間,卻多含畏懼鄙惡之狀。這類風氣,我迴去之後,非大加整頓不可。再說他們是我朋友,怎可再對人家留難無禮?你們可知在前途還設有幾處樁卡?”
道人忙恭身答道:“設樁詳數不知,但聞說係各地各處為主,一直私設到前麵地界。”
西門二小姐秀眉微剔,轉麵向寧虹含笑說道:“假公子行此,竟然有不肖之徒未奉旗令,私行嘯聚人眾圖加冒犯,實屬可惡。俟我迴去後,當以懲戒。假公子既有急事在身,不宜多受阻撓,我送你到前麵地界,權當為管製下屬不嚴謝罪!”
賀聰待寧虹上馬坐穩後,手執韁繩似奴仆般前導牽引。此時他不敢隨便言語,到也暗暗欽佩這位西門二小姐的正直磊落。
那寧虹則嗬嗬笑道:“如果武林之中多出幾位像二小姐這等的光明人物,那可是上天之造化。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姑娘先請。”
西門二小姐這時把韁繩一勒,她的白馬與寧虹黑馬並轡同行,距離甚近。但她時不時地看向那裝扮成老者的賀聰,瞧著賀聰走路姿式。並微側嬌靨問道:“假公子姐姐,這位老丈是何人敢請見告。”
西門二小姐這麼一問,到讓賀聰緊張起來。西門二小姐身上的那種淡淡幽馨,已薰得賀聰神迷,雖說還不致涉遐想,但也心神栩柵。這時他慌忙肅容正色,又把自身彎曲,臉卻看向一邊。
寧虹則是嗬嗬笑道:“這老丈乃是我寧家的老管家,見我離家多時,不放心這才找了過來。所幸昨天才找到於我,要隨我一同迴家。”
賀聰聽寧虹所言,隻好偏過頭來對西門二小姐一笑。西門二小姐也不禁喟然興嗟,眼角一瞟賀聰,似對他這種為友情懷,異常好感。但她一瞟,恰巧與賀聰的眼光相對。她也是個聰明絕頂之人,心中一動之後,強自在壓抑心情。然後十分平靜的說道:“老丈,你和賈公子一路前行可好?”
賀聰心頭一跳,生怕露出破綻並未迴話,隻是看了西門二小姐二眼。
可西門二小姐隨即也自正容地說道;“這位老丈!怎麼讓人看得好生眼熟?好像我見過的一位少俠。”說著便又盯著賀聰。
寧虹一看不好,急忙道:“我家這老丈自幼失語,是個啞巴,但聽覺甚好。如果他像你見過的那位少俠,怕是二小姐思人心切,見人聯想。是不是又在想那賀公子啦!”
西門二小姐則嗬嗬一笑,然後說道:“你這二人一馬一騎,為何不共騎前行?”
寧虹一楞,便嘻嘻迴道:“我的二小姐噯!天下間哪有奴仆與主人共騎一匹馬的道理?再說老丈與我同乘一騎,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嘛!”
西門二小姐被寧虹這麼一說,也就不好意思再看裝扮老者的賀聰。但對這老者氣慨軒昂,心中兀自可疑。覺得他極似賀聰,英姿俠骨,迥異凡流。芳心之中,不由地更加深深嵌進了賀聰的颯爽俊影。但此時又不好再問,隻能憋在心裏。
黑白雙騎並轡而行,所有伏樁,果然一處不現。馬上人靈犀暗度,兩匹馬兒卻也極為投緣,馳驟之間,常相嘶鳴顧盼,互相應答。
(本章完)